不斷在大陸上來回竄動的氣流,從地面上看似乎都在漫無目的地遊走,但如果從太空層面去俯視,則會瞬間轉變成一副極爲壯觀的場景。
一個前所未有的,以氣流作爲運轉脈絡的立體封印法陣,像颶風一樣盤踞在南美大陸上。
氣流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每一道嚴格地遵循着固有的軌跡。在無盡靈能的驅動下,以白墨手上的幽源爲引子,一點一點地封印三人的存在。
“這裡是紅色災難警告,不明超強颶風……撕拉撕拉……在南美洲內陸突然生成,該地區所有人立刻尋找隱蔽物,離開開闊地區……撕拉撕拉……”
拉丁同盟的全國緊急廣播突然響起,但聲音因爲被封印法陣干擾而有些失真,撕拉撕拉的雜音混在了語音當中。
依靠靈能驅動的、能夠在特殊情況下將信息無差別地,直接傳達到每個公民耳邊的緊急聯絡系統“心靈低語”,這一刻也發揮出了它應有的作用。
作爲拉丁同盟爲數不多的,拿的出手的獨特發明,這套系統被寄予了厚望,期望可以在巨災出現時維持局勢的穩定。
得益於靈氣時代的到來,人類在個體實力飛速發展的同時,也得到了不少源自靈氣的黑科技。
靈氣就像是一段段經過封裝加密的代碼,只給人類留下了無數使用的接口,去實現各種各樣超乎想象的功能,但偏偏卻沒有留下使用文檔,只能靠不斷地調試去發現所謂的規律。
這些黑科技跳過人類現階段可理解層面的技術困難,直接實現了相關的功能。
於是除了極少數執着於問爲什麼,對未知事物持陰謀論的人以外,其餘絕大多數抱着實用主義心態的人,都欣然地接受了這些東西的存在。
原因無他,就是這些不明存在,給他們帶來了更強的力量與更悠長的生命。在這兩者的誘惑面前,沒有幾個人能夠殘忍拒絕。
哪怕靈氣背後真的是陷阱,但光是多活數百年,就已經能抵過一切的理由了。
“我們將各自的傳承體系還有道化相關的信息全部交給你,然後馬上離開這個星球。”艱難抵禦着封印的蓋亞,試圖向白墨做最後一次的交涉。
幾年前約定的停戰協議,瞬間變成一紙空文,他直接無視了之前的權宜之約,向三人發起進攻。
“不。”白墨的迴應只有一個字。
“爲什麼,這不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嗎?”蓋亞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它認爲逐漸趨向絕對理智,喪失情感的白墨,會變得一切以得失爲中心,不會再有多少無謂的仇恨去主導行動,所以才提出了這樣的交易。
“只有純粹理性人,纔會根據現在的狀態去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對他們來說,過去的仇恨也好,愉悅也好,對現在的決策毫無意義,決策函數是一個只與當前狀態量有關的東西,因此復仇只能夠帶來虛僞的情感滿足,但絕對不是最優路徑。”
“可惜,我不想變成這樣。”說了一通以後,白墨最後來了一個大的轉折。
對話間,最初籠罩整個南美的法陣,已經收縮到了只有原來體積的三分之一,它們隱藏在許多生物體內的念頭,也被像吸引源一樣的陣眼連根拔起。
可惜念頭潛入的方式太過詭異,絕大多數人即使是重獲自由,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體內曾經存在過某個天魔的“眼睛”。
“你知道抑制道化的方法嗎?!”蓋亞繼續說道,“我可以告訴你。”
恃着自己是信息生物的本質,記憶就是本體存在的一部分,它從不擔心自己的核心記憶會被無聲無息地讀取,就像正常人也不可能會對突然少掉一個肝還沒有感覺一樣。
所以它堅持用情報作爲討價還價的本錢,跟白墨進行着談判。
“作爲敵人,你的唯一任務,就是去死,別的都不需要管。”他再次無視了蓋亞的談判請求。
“我聽見了,無數活人與亡魂對你們的怨恨……”接着,白墨還神神叨叨地說道。
紅世之徒在幾年前配合蓋亞噬靈病毒所製造的暴亂,在短短的時間裡就造成了空前的傷亡,一舉成爲繼海族的瑟雷斯以後,最拉仇恨的外星人。
“不過是些螻蟻的怨念。”
說是千夫所指,無疾而終,但千夫綁起來,估計都不及紅世之徒的一個指頭強,他們的怨念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用。
這些散亂的怨恨,對於從天玄大陸底層崛起,掀起過無邊殺戮,手刃敵人千千萬萬的它來說,來開胃菜都算不上。
“對呀,不過是些小螞蟻,但現在它們也是我的細胞……”
“我輩修仙,一生都在追求逍遙超脫,你卻偏要反其道而行,背上無數人的意志負累。運朝之道,哪裡有那麼好走。”
紅世之徒在聽到白墨的話以後,下意識地跟天玄大陸上已經消聲滅跡數百年的運朝體系對上了號,不由得發出感慨。
運朝體系在天玄大陸已經變成了歷史,倒不是因爲修煉的人太少而斷絕,而是顯露出來的弱點實在是太過明顯,導致被自然淘汰。
作爲根基的底層民衆相當脆弱,經不起各種來自高階修士自降身價的無恥恐_怖_襲_擊,他們的大規模死亡會對跟國勢綁在一起的運朝之主產生反噬,國還沒破,人就已經半殘的案例多不勝數。
無論是直接放毒屠城,還是挑撥內部人員製造叛亂,都能夠對國主造成一定的反噬,甚至於還有製造腐敗,讓滿朝文武都腐化墮落、沉迷享受的高級招數,更是殺人於無形。
運朝的官員即使是國家滅亡,頂天了也就反噬成輕傷,不出一月就能恢復原狀。
然而作爲主要負責人,當然也是運朝福利的主要享有人,權力越大責任越大,皇帝的反噬則至少也要調養個三五十年纔有機會完全康復。
以他們仇家的數目,三五十年的重傷期後,基本也沒誰還能活着了。
紅世之徒在年輕的時候,就曾經爲了搶奪國庫而掀起過多次的叛亂,破滅一個又一個的運朝,所以現在回憶起來,它也有一種別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