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葉夏有心不想管他,但他確實是因爲她而受的傷。所以只能先答應下來:“你暫時住我的臥室吧,你受傷了不方便,沙發太窄小了,你明天給宇凡打電話讓他先幫你吧!”林昇一看葉夏心軟,就趕緊催促葉夏回家。

回到家,葉夏就犯了難,心軟的太快了,現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不清了吧。寄望於宇凡快點把他接手了纔好。

宇凡多少猜到林昇故意讓自己受傷,用苦肉計博取同情。所以說出差了,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業務牽扯太多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還故作善意地建議:“要不給老大找個男護工?”就林昇那大男子主義,能接受陌生人這麼照顧他嗎?沒等說完,林昇立馬搶過電話:“宇凡,你出什麼餿主意,這麼點傷請人照顧,你是想把我的臉丟到哪裡去?”宇凡笑着打哈哈:“老大,我這不是爲你着想嗎?有人照顧,很多事情你都省心了多好。”林昇冷笑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這單生意做不成,你也別回來了……”宇凡望着已經掛斷的電話,心想我還不是爲了你好嗎?知道你會拒絕才提議的,想看看葉夏怎麼說好判斷她對你的意思,好嘛,你倒好,對着我一番槍林彈雨,你倒是等一等看葉夏怎麼說嘛,老大現在怎麼這麼不善解人意呢!

枉我還給你出主意呢,活該讓你在路上跌跌撞撞纔好,不識好人心呢。這情商現在也真是讓人着急不是?有句話是真理啊,愛情使人盲目!

宇凡又想老大這是謀定而後動,我的緣分還不知在哪兒呢?天怒人怨也是應該,相知相愛的人爲了長相廝守付出點代價不是應該的?

掛了電話,林昇一臉哀怨,葉夏就不明白了,不是說一點小傷不需要人照顧嗎?怎麼這副表情?

林昇擔心葉夏讓他走,好容易纔有機會在一起,雖然不是戀人的身份,可總歸有進展啊,現在怎麼有種轉瞬即逝的感覺。

葉夏怕傷他,也不好提出來讓他走。只好讓他在沙發上將就着,讓他去臥室睡牀他不去,林昇是爲了離她近一點纔來的,又不是爲了讓她受委屈來的,所以他堅持睡沙發。

葉夏只是想盡量把他照顧好,然後他就可以回家了,他也裝作若無其事。幾天相處下來,雖然說話不多,但也算和諧,葉夏做飯的時候,他總是坐在沙發上用目光追尋她的身影,溫暖的燈光下,她秀麗的身影,廚藝不算精湛,但是美味可口,林昇喜歡這樣的家常菜,也喜歡這樣平常的日子。

上班暫時不能開車了,所以他們吃過早飯,一起去上班,有一天一起下樓他跟樓宇管理員打招呼,碰上了上次給他開門那個管理員,他彬彬有禮的樣子可和那天差多了……因此管理員多看了幾眼,還說這麼文靜的姑娘怎麼找了他這麼個人呢,那天表現得多兇惡啊。

送葉夏到店裡以後,他纔打車去上班,這種感覺真幸福,像是送媳婦兒去上班一樣。冬天了,外面陰冷潮溼,但是他的心裡很暖,好在現在不用每天窩在車裡,這樣離不開一個人不知道算不算病?

下班回家的路上,已經濛濛的有些黑了,暗黃的路燈顯得孤單,路燈下一個大爺在賣着烤紅薯,老遠就飄來了香味,勾起了葉夏胃裡的饞蟲,她很快走到了攤子跟前,好像忘了林昇也在一樣徑直走了過去,林昇喊了他一聲,她纔回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好意思啊,我光看到烤紅薯了,把你忘了,你吃不吃?我要買這個。林昇很少看到她這麼放鬆的樣子,一臉寵溺地看着他,溫柔地說:“你告訴我,我也會給你買的,跑那麼快,我還以爲你不等我就走了呢?你想吃什麼的時候可不可以直接告訴我呢?萬一我沒猜到,你豈不是很虧?”

“怎麼可能呢?我自己也會買給我自己啊!”

林昇不依不饒:“可是你得習慣有我的存在啊!你什麼都自己辦好了,還要我有什麼用?你適當地依賴我一下可不可以?”

這個節奏不太對啊,你只是我的恩人而已,爲什麼還要這樣的位置呢?

“我們現在的關係就只是因爲你幫了我,而我欠你一個人情,所以必須照顧你而已,你不用想太多,不過還是謝謝你了。”

林昇的心突然就涼了,原來還是在原地,還以爲有了很大改善呢?這也太讓人沮喪了,沮喪歸沮喪,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每天晚上吃完飯,葉夏都有一段時間把自己關在臥室,她會讓林昇自便,然後自己就進去了。林昇雖然很好奇,也知道必須得給她空間,無論多麼親密的關係,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隱私,而隱私就應該被尊重!

今天的林昇心情比較低落,他走向了陽臺,冬天的陽臺很冷,適合冷靜的思考。林昇搬了把椅子,坐在角落裡,開着窗戶抽菸,落寞的樣子讓人心疼,他現在好無助,每次感覺已經靠近了一點點,卻又被葉夏推開……

有時候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被她煩了?

林昇幻想以後的每一天都能看到葉夏,安靜的,歡笑的,憤怒的,各種各樣的葉夏。現在感覺不太可能了,葉夏應該會不會有其它的打算呢?

林昇有一次在她做飯的時候擠進了廚房,葉夏覺得廚房一下子顯得擁擠,不知道是因爲空間不夠用,還是感受到他的氣場。感受到他的氣息,她總是有些緊張,心跳會突然失去規律,聲音大到害怕他也能聽見。

林昇忍不住從背後抱住葉夏,輕輕地在她耳邊問:“葉夏,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葉夏沒有回答,她的動作卻出賣了她的心,她錯亂的手碰到了炒鍋邊緣,高溫瞬間燙紅了她的手,她忍住一句話也沒說。等到林昇把她轉過來看到她強忍的眼淚,還以爲自己又讓她傷心了。剛想問問她,卻發現她的手已經起泡了。

趕緊把她的手放在冷水下衝,先抹了點牙膏,清涼的感覺終於讓葉夏舒服了點。林昇在藥店買了燙傷膏回來,擦了藥卻還是不放心,硬要帶她去醫院。葉夏不想折騰,又不是大病,掛號排隊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看到醫生?但是林昇態度強硬,怕排隊那就去了一傢俬立醫院掛了專家號,很快看到了醫生,醫生看到傷勢徹底無語了,“就這麼點傷至於這麼折騰嗎?現在的年輕人也太矯情了。回去擦點燙傷膏就不會留疤了,不超過一個禮拜就會好的。”醫生雖然說話不好聽,但林昇聽到說會沒事,也稍稍放心了,沒跟他計較。也許是自己太小題大做了?現在的每一天心好像都沒在應該在的位置,總是提起來的,一碰到葉夏的事直接就不受控制了。

事關葉夏的事都是大事,葉夏雖然看起來理智自我,但是記得以前她是不會做飯的,她家庭條件中等,也是父母寵出來的孩子。是爲了什麼留在了這裡?葉夏一個人孤身待在這個城市,沒有親人沒有故交,憑着她做導遊時累積的人脈,在這裡有了一些朋友。但她一向不與人深交,好朋友就那麼幾個,林昇不敢想象以前她都怎麼走過一個人難捱的日子。

葉夏看到他着急,終歸有些感動,剛開始學做飯時受過比這更大的傷,貼着創可貼遮一下就算了。也沒有人這樣關心過?誰做飯還沒被燙傷過嗎?

其實葉夏不怎麼下廚,她白天上班晚上還要碼字,很辛苦,就不想把精力浪費在做飯上了。所以她經常點外賣,也知道哪裡更合口味,是爲了林昇她才親自做飯的,自己做的總是比外面的更好。

至少更加衛生一點吧,他一個受了傷的人生活上確實不方便。不過好像現在她更不方便,也更不方便說出讓他離開,誰讓她欠了他的呢。

也許人家覺得是應該的,可是從不欠人情的覺得過意不去,其實他們兩個之間太複雜,不是一下子能說清的關係,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解決的事情,不知道是應該明白點好啊還是繼續裝糊塗?

有些事情需要面對,也必須面對,不是掩耳盜鈴就可以解決問題的。可是林昇的這個問題,葉夏再一次裝聾作啞了,現在好了,兩個人都受了傷,誰也照顧不了誰了?其實不是,兩個人還可以相互照顧。

今天的晚飯算是泡湯了,回家的路上兩個人並肩走着,默默無語……

“葉夏,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呢?是不是我離你遠一點,你纔可以更安心一些?你已經討厭我到這種地步了嗎?我們沒有辦法重來我可以理解,我也沒有再來一次的意思,可是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呢?給我,也給你一次機會不好嗎?”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

“哦,是嗎?那你當着我的面給你男朋友打個電話,我最後確認一遍,如果是真的,我一句話都不說就走,行嗎?”

葉夏只有艱難地拿起手機,故作親密地給韓騰打了電話,然後把聽筒交給了林昇,林昇喂了一聲,問對方:“韓騰嗎?我是你林哥。”

只此一句,韓騰終於貫穿了所有的故事,立馬在電話那端開始咆哮,你們都欠我一個解釋吧?

好了,明天我來找你,但是今天你先跟葉夏說清楚,她是我跟你說過的人,你知道怎麼辦吧?

葉夏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韓騰告訴她,對不起,這事其實很早以前就穿幫了,早就是皇帝的新裝了,而他們全矇在鼓裡了,全部清楚的只有林昇,大概原委也只有他最清楚了,後面的事情你們自己搞定吧,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發生了什麼,葉夏不知道。但是既然戲已經無法演下去了,她就想知道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