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全家被陷害

081 全家被陷害

“你們等等,孩子還活着呢!”傅瑤微顫着聲音衝反應過來要驅趕她的士兵道。不管是出於什麼,她都不能放任一個小生命就這樣凋零。

“你幹什麼?”衆人驚詫。

“她剛纔接觸了少爺,肯定被傳染上了,別讓她出來。”有人在叫嚷。

“五娘,你快出來,”傅瑤的動作太快,周蘭反應過來後也很着急,她自然也聽到了天花這個詞,心裡急的要命,要是傅瑤出了什麼事,她可怎麼辦啊!

傅瑤沒有時間跟他們廢話,仍然留在小孩身邊,轉頭看向了指揮使夫婦。

“孩子還沒死,爲什麼不拼全力救救呢?”

陳指揮使面對傅瑤的突然出現也很驚詫,但還是把兒子的病症說了一次。

“赤兒生了天花,這個病無人可治,如果多耽擱傳染的人就會越多,我也是沒辦法……”

說着,高高在上的指揮使大人居然哽咽了。

其實傅瑤對這個指揮使的印象很好,瓊州雖然是流放地,按說犯人是最多的,可是這裡的治安真的很好。不說別人,就她一個小姑娘,都敢一個人來去幾十裡的行走而不怕有人作惡。

這些都得歸功於這個指揮使。

“老爺,就讓赤兒去了再燒吧!”婦人艱難的爬起來又撲倒在丈夫的腳下。

陳指揮使揮手示意士兵把傅瑤放出來,並讓隨行的大夫去給她消消毒。

在這麼難過的時刻還能想到無辜的人,傅瑤對這個指揮使更加敬重,她下決心一定要救好小孩。

“指揮使大人,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說不準我能救活小公子。”

“你……”在場的人明顯的不信。

傅瑤也不多說,其實她心裡也沒把握,前世的時候只知道每個小孩子出生的時候都會接種一種防天花的疫苗。

以前好奇的時候也曾經研究過,據說很早的時候很多人都是死於天花,直到有一天一個科學家發現牛奶廠的擠奶工或者是屠宰場的屠夫因爲長了牛痘後就從來沒有生過天花,經過多次的試驗後這個科學家發現了牛痘可以預防天花。前世的時候接種的疫苗好像就是種牛痘之類的?

對於自己的孤陋寡聞傅瑤又自責了,她要是知道的更詳細點就好了。

牛痘是什麼?在古代有沒有啊?

可是箭在弦上,話已出口,而且她實在不忍心看到這麼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就這樣被活活的燒死。就拿自己當實驗吧!萬一成了還可以救活更多的小孩子。

想到這裡,傅瑤重重的點頭,“相信我,如果救不活大不了你們把我跟他一起燒了。”

“我相信你……”陳夫人突然掙脫了扶着她的人,踉蹌着往傅瑤這邊跑了幾步,顫巍巍的說:“我相信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的赤兒。”

傅瑤看着這個痛苦的女人點了點頭,對陳指揮使道:“大人,如果你擔心傳染更多的人,可以在這裡搭一個帳篷,我就在這裡治療小少爺。然後我需要兩個助手,他們只要在外圍就好了,不用進來,所以不要擔心會被傳染。還有,希望把我爹叫來,他懂的比較多,可以給我更多的幫助。”

這點就是傅瑤的私心了,這個時候她當然想讓自己的父親過來,就算把指揮使大人的兒子治不好,以他的正直傅瑤相信一定不會牽連到自己的父親的。

但是如果救好了,那麼這麼大的功勞自己可不想獨佔,她一個女子再大的功勞也沒用,還不如讓她爹也沾點。

“嗯,你放心,就算救不好我也不會牽連你家人的,”陳指揮使保證道。別人都不計生死的要救助他的兒子,他能說什麼。

然後陳指揮使立刻指揮人開始行動,隨行的大夫又建議圍着帳篷的一圈撒上石灰水,這樣也可以防止病毒擴散……

傅瑤沒有去管他們,一百米範圍內只剩了她和白布包裹的小男孩。

“赤兒,醒醒,”傅瑤坐到地上,一點點拉開他身上裹着的白布,輕輕的喚他。

赤兒的眼睛慢慢的睜開,一點亮光閃過,傅瑤心下一鬆,看來這孩子還有精神,這樣她就不用太擔心了。傅瑤將白布擺在地上讓他睡在上面舒服點,看小孩的身形估計有五六歲了,倒是很乖,一點沒有哭,靜靜地看着傅瑤。

“別怕,他們都走了,姐姐來陪你。”傅瑤溫柔的道。

“那個,小姑娘,是不是應該先給少爺身上擦點酒精消毒下火。”那個隨行的大夫也被留了下來變成了傅瑤的助手,此時見她毫無頭緒的傻坐着,不得不出聲建議。

嗯,對啊!傅瑤眼睛一亮,是得先消毒。

她這神情讓站在外圍的大夫喉嚨一緊,這人到底會不會治啊!敢情當是玩呢!

“站着幹什麼,去拿工具啊!”傅瑤輕嗤,低下頭開始認真思考。

nnd,她連牛都沒見過,去哪知道牛痘在哪裡啊?難道自己真的是誇海口了。那自己豈不是也傳染上天花了?

傅瑤眉頭微蹙,看來拼盡全力也得治好了。

好在傅權澤很快趕了過來。

“五娘,你怎麼樣了?”

來的路上,傅權澤已經從士兵的嘴裡聽到了事情的經過,對於自己的女兒竟然攔下了生了天花的小孩子,傅權澤是萬分驚詫的。等趕到現場後又變成了擔心。

那個跟患病的小男孩在一起坐着的可不是他活潑可愛的女兒嗎?

“阿爹,你別過來,就在外面吧!”傅瑤及時阻止了傅權澤奔跑過來的步子,旁邊警戒的士兵也攔住了他。

傅瑤簡單的給傅權澤又說了一遍。

“荒唐,你以爲這是什麼?這是天花,再高明的大夫都治不好的天花,你竟然……”傅權澤氣的說不出話來。

“阿爹,我知道你生氣,可是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反正事情已經這樣,我可能也感染上天花了,您得救我。”傅瑤撅嘴道。

“怎麼救?你阿爹又不是活神仙,”傅權澤萎靡的坐到地上,對傅瑤又氣又無力。

“你先去問問那些農民,牛身上有沒有牛痘?還有,最好是牽幾頭牛過來我看看……”

事情已經這樣了,傅權澤除了選擇相信女兒還能怎麼樣,他細細記下了傅瑤所說的話,然後過去跟陳指揮使借調了幾個士兵去農戶家裡。

爲了防止天花擴散,陳指揮使吩咐大家都撤離,周蘭知道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傅瑤又擔心家裡人,所以讓她先回去撒個謊瞞住王氏她們。

陳夫人死活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兒子,陳指揮使只好讓下人搬了兩張凳子過來陪妻子一起等。不過還是吩咐別的人離開了。

傅瑤一點點剝開赤兒的衣服,大夫已經拿了熱水和酒過來,遠遠的用棍子推到傅瑤面前。

“先用熱水擦一遍全身,然後再用烈酒消毒水痘,”見傅瑤拿到東西后大夫又遠遠的跳開了,開始指導。

對於這?...

個大夫的小心翼翼傅瑤只有翻白眼的份,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天花的確是挺可怕的。

哎!如果治不好,自己這次也算是想做好事,希望死了後能再穿回去。

“赤兒,別怕,姐姐一定會救好你的,你累了的話就睡會兒,等醒了身體就好了,”見赤兒一雙眼睛依賴的望着自己,明顯的害怕,傅瑤只好出言哄他。

又哄了幾遍後,也許是真的太累了,小傢伙終於睡着了。

傍晚的時候傅權澤回來了,同時牽了幾頭牛過來,幸虧帶了士兵過去,要不然他是不可能這麼順利的。

“五娘,我問了農戶和屠宰場的人,都不知道你說的牛痘是什麼。還有書上也沒有這種介紹。”

啊!傅瑤極大的鬱悶了,要不要這麼倒黴啊!

對了,屠宰場,好像牛痘都是長在擠奶工或者是屠宰場工人身上的。古代還沒有擠奶工,所以只能寄希望於屠夫身上了。

“那幫我去找幾個屠夫過來,最好是他們手上有些水泡的。”還好這個時候傅權澤也比較給力,二話不多問的就去跟陳指揮使商量了。瓊州這邊的屠宰場很小,而且多是士兵殺的,基本上沒有什麼正經的屠夫,他們需要去甘州找。

傅權澤走後,天就黑了下來,陳夫人早就吩咐人從家裡拿了幾牀被褥過來讓傅瑤他們晚上用,陳指揮使也讓人在附近生了幾堆火來防凍,之後又留下了幾個士兵守着,本來想帶着陳夫人回去的,陳夫人早已精疲力竭了,他們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回去休息一下第二天再出力。可是陳夫人生怕自己的兒子出事,死活不願意離開,陳指揮使沒辦法,只好陪她一起等。

傅瑤這一晚上也沒休息好,時不時的要起牀試試赤兒的鼻息看他是不是還活着,還得給他全身擦水降溫。每次她醒來,陳夫人都擔憂的跑過來想問又不敢問,要不是有士兵攔住傅瑤想她肯定寧願自己守在兒子身邊的。傅瑤知道身爲母親的心思,估計也是怕聽到無法承受的話,所以,她每次都主動說一下赤兒的情況。

而且,她也發現那邊陳指揮使盡管沒有過來,但是耳朵卻伸的直直地,估計也是想聽到安心的話。

一晚上下來,赤兒的身體依然高燒不退,不過氣息倒是跟昨天沒什麼兩樣,這也讓大家鬆了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傅權澤就回來了。

跟他一起來的除了幾個屠夫外還有一個據說是皇宮的太醫。

“江太醫剛好在甘州遊歷,聽說我們這邊有人在治天花,就想過來看看。”傅權澤簡單的介紹。他跟江太醫認識,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偶爾見過,知道這個太醫醫術很精湛,只是脾氣不怎麼好,這次能夠請到他,傅權澤的心裡也放鬆了不少。

陳指揮使和夫人聽了連忙對着江太醫道謝。

“江太醫的醫術很棒,連皇上太后都誇讚,你們放心好了。”傅權澤又安慰他們。

對於這番恭維江太醫翹着鬍子哼了一聲,轉而看向了傅瑤。

傅瑤和江太醫互相打量了半晌,看的出來雙方都很驚訝,江太醫驚訝的是居然是這麼小的一個小姑娘誇下的海口。傅瑤驚訝的是這個江太醫仙風道骨的,倒真的有股世外高人的感覺。看來這人還真的有點真本事。

“小姑娘,你怎麼會治天花?”江太醫打量夠了,開口問傅瑤。

“我曾經讀過一本雜記,書被我不小心燒燬了。書中記載着著書人去過的很多地方,見識過很多風土人情,其中一篇說的是著書人去的塞北平原,平原上有一羣特殊的工作人羣,每天的工作就是擠牛奶,久而久之,他們當中的一些人便感染了牛身上一種痘症‘牛痘’,牛痘剛發病時和天花類似,會出現發燒和出痘的症狀,但是很快就會恢復正常。只是出痘的地方會留下淺白色的痘印,有一年塞北大面積爆發天花,當時大部分人死於這場瘟疫,只有少部分人活了下來,後來著書人發現,所有出過牛痘的人在那場瘟疫中都沒有再感染過天花,所以著書人覺得這牛痘有可能能預防天花。只是至今沒有得到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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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怕他們追問那本書的蹤跡,傅瑤開始就說書被燒燬了。

江太醫聽了先是高興,等想到這麼難得的一本書居然被燒燬了時,眼睛瞪的老大,一隻手指着傅瑤。

“真是……豎子不可謂……”

“雖然燒燬了,但重要的我都記下來了。”不知道這個太醫的秉性,傅瑤連忙道。

接下來的事情整個來了個對調,傅瑤一下子變成了助手,而江太醫仗着身份地位和醫術造詣直接變成了主導。

這個臨時的帳篷也被取消了,他們被陳指揮使安排到了一間比較偏遠的民房裡。也算是暫時安定了下來,可以專心研究天花了。

傅權澤帶來的幾個屠夫身上都有水泡,只是種類不一樣。

儘管主導的位置被剝奪了,傅瑤還是死命的要求留下她爹,開玩笑,她拿命拼來的,怎麼能沒有一個享受的人。

事情比較多,江太醫就讓傅權澤做了記錄的人,把他們的進度一點點寫下來,還有每個屠夫身上的水泡特徵,詳細詢問這些水泡發的時間等等。

江太醫也不愧是專業的太醫,幾下就按照傅瑤的描述摸索出了一些方法。

他先將赤兒身上的水痘擠破,然後再將屠夫手上的水泡擠破用裡面的濃汁塗抹在赤兒的傷口上。其實這也是根據傅瑤的口述想的,前世的時候書上寫的是用針打進身體裡,可是古代沒有針,只能用這個最原始的辦法了。好在江太醫說這個方法可行。

果然,從第二天開始,赤兒身上的熱度就消了很多,水痘也暫時制止住了。

第三天,水痘慢慢消失,傷口結痂。

直到第五天的時候,赤兒已經又變成了一個活蹦亂跳的小男孩了。這讓所有的人都喜翻了天。

這次的成功不僅僅是救活了小赤兒,而是挽救了千千萬萬的小孩子啊!

傅瑤心情澎湃,覺得自己瞬間高大上了。

當然最高興的還是陳夫人,她一個勁的跟傅瑤道謝,還說要不是她赤兒早就被燒死了。

那邊江太醫臉色臭臭的又哼了一聲。

傅瑤趕緊把功勞讓了出來,“其實我就是看了點雜書,主要還是靠江太醫悟出來的。當然,我阿爹也幫了很多忙。”這個可不能忘。

“哈哈哈!都厲害,”陳指揮使大笑道,兒子好了,他的心情也放鬆了。“放心,你們的功勞我都會具表上奏的。”

這個功勞可比那些種田納糧強多了,以後天宇皇朝的小孩子將不會再被天花困擾了,傅瑤嘿嘿直樂。

“喂,小丫頭,過來。”

江太醫早就將傅權澤記錄的筆記收了回去,他還要細細的研究一下。不過走之前還是想跟傅瑤再聊聊。

這幾天的相處傅瑤對江太醫的性格已經有了初步的瞭解,這人就是一性格古怪的彆扭老頭。他高興時可?...

以跟你嬉笑打鬧,沒大沒小,生氣時可以不給任何人的面子拂袖離去。此時見他叫不知道是什麼事。

“怎麼了?”傅瑤跟着江太醫的腳步出了屋子。

“你雖然比較蠢笨,但好在有一顆救死扶傷的心,這樣吧!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做我的弟子,等我回京城的時候可以給你削籍。”

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傅瑤就想翻白眼,可是越聽後面傅瑤越感動。要知道削籍可是瓊州好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有的人窮盡幾輩子仍然是奴籍或者軍戶。終其一生都得呆在瓊州這個牢籠裡。可是現在,自己輕而易舉的就能脫籍了。

要說不開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短暫的興奮過後傅瑤就冷靜下來了。做了他的弟子自己就要離開這裡了,可是這裡有她的奮鬥目標,有她愛的家人,她希望憑着自己的一雙手爲家人掙出一片天來,而不是靠別人的幫助。

“謝謝你,江太醫,只是我想跟父母家人在一起,”

“你……哼!”江太醫顯然沒想到傅瑤會這樣回答,臉頓時臭了下來,一甩衣袖,“不知所謂,走了。”

走的瀟灑,但是傅瑤還是看到他的步伐很輕鬆,拐角到一顆大樹後的時候還轉過頭來衝傅瑤眨了下眼。

這人,傅瑤輕笑。應該沒生氣吧!

赤兒的身體徹底好了後陳指揮使家宴請了傅瑤一家人,不需要傅權澤去打招呼,工頭自動給傅瑞、周元建他們放了假。那一天,傅權澤和王氏帶着一大家人去陳府,男人們在前廳聊天,王氏和朱氏帶着小一輩的在後院跟陳夫人聊天。

傅莎莎跟赤兒差不多的年紀,兩個小孩子很快玩到了一起。也許是因爲傅瑤救了他,赤兒對傅瑤很依賴,兩個孩子不停的圍繞在她身邊笑鬧。

陳夫人又把自己的女兒陳依然介紹給她們認識,陳依然比傅瑤大一歲,性子很靦腆,每次說話都藏在她母親身後。

陳夫人一點沒有對於流放犯的偏見,跟王氏和朱氏聊的很開心。

賓主盡歡後的第二天,陳指揮使就給傅家送了份禮,傅家和周家的人都不用去工地幹活了。並且在上表治療天花的奏摺中着重寫了傅權澤的功勞。

只是王氏依然很擔心,她怕京城裡的世家知道傅權澤在流放地還這麼神通廣大會對他們不利,不過後來才發現自己多慮了。

因爲,此時的京城正在進行一場大的變故,各個家族都在集攏人脈,誰會有心情去管那個遠在天邊的傅權澤。

當然,這在不久之後瓊州這邊就知道了這場變故的結果。

對千里之外的事情毫無所覺的陳家和傅家變成了莫逆之交,王氏又介紹了劉太太給陳夫人認識,幾家人越來越好。

後來,陳指揮使見周元建的身手厲害,幫他在軍中謀了個副把總的職位,每天帶着士兵訓練,這倒是讓他有了施展的地方。

而隨着他們跟陳指揮使的關係越來越好,久未露面的傅權山和馬當林居然過來了。

來的時候傅家正在吃飯。

林氏和李氏跟在丈夫身後看到傅瑤家裡的變化驚詫不已。水塘里長滿了荷葉,其間遊蕩着好幾種魚類。四所高大堅固的木頭房子聳立在平地上,周圍也早就沒有以前的荒涼了,到處是長勢喜人的莊稼。進入院子裡,角落裡長滿了各種野花,靠近院門的地方開墾了一片菜地,裡面種了各種蔬菜,每樣都綠油油的。耳邊不時傳來豬圈裡的嗡嗡聲和母雞下蛋後的叫聲……

李氏滿眼的嫉妒。

她們雖然在鎮上住,聽着好聽,其實處處都要銀錢,跟上官打交道要錢,一家人吃喝要錢,出去講排場要錢……

只有她們自己知道自家就是表面光鮮而已。可是這傅家卻是不一樣的,屋裡屋外都可以看出欣欣向榮的光景來。

李氏記得自己上次來的時候傅瑤還穿着縫縫補補的粗布衣服,吃的也都是白菜蘿蔔的。可是現在……

偷偷瞥了眼兩張炕桌上堆的滿滿的各種葷菜素菜,李氏的心裡更不平衡了。

“你們來了,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雖然不待見這兩家人,但起碼的客套王氏還是有的。

但明顯的傅權山根本不懂得客套,王氏話音剛落,他就脫了鞋子上了炕,直接搶了傅謙的筷子來吃。

傅謙忍不住蹙眉,傅瑞似笑非笑的道:“二叔,你們家不是姜千戶的親家嗎?怎麼好像沒見過好東西似的?”

傅權山吃的滿嘴的菜嘀咕,“怎麼跟長輩說話的。”

他這個樣子的確沒有半點長輩的樣子,傅瑞還想再諷兩句,被身邊的傅琇拉了衣袖。

馬當林沒有傅權山那麼厚臉皮,衝着傅權澤笑了笑就在一旁坐下了,李氏也跟在他身邊坐下。

林氏見丈夫已經吃上了,不免氣他沒見識,要是以前可能覺得這些東西是好的,可是現在……林氏心裡得意的很,她生了個樣樣高人一等的女兒,想要什麼都可以弄到。

“你們來有什麼事嗎?”沒有太多寒暄,傅權澤直接問,而且跟這兩家人寒暄就是浪費時間,還不如簡單幹脆的好。

正在吃肉的傅權山跟馬當林對視了一眼,馬當林嘿嘿一笑,“大哥,知道你對我們有很多誤會,今天我也不想爲自己多辯解了。不過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兄弟,有福的時候都是希望大家同享的……”

“直接說什麼事?”傅權澤不耐的打斷他。

馬當林乾咳一聲,也許是面對曾經的老大,馬當林心裡有些心虛,支吾了半天沒有把話說清楚。

李氏急的要命,只好自己說:“大哥,是這樣的。老爺在千戶所認識了一個通過官道販賣私鹽的人,想跟我們合夥,我想着這麼好的事不能自己獨享啊!所以就拉上了權山過來準備跟你們一起合夥做這個生意。那人說了,販賣私鹽可是錢滾錢的生意,只要咱們做的量大,不出半年,肯定能掙下一座金山呢!”

私鹽,傅家的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着這兩對想錢想瘋了的人。誰不知道販賣私鹽是犯法的,捉到了那是重刑啊!

其實是看在陳指揮使的面子上,李氏纔將主意打到傅權澤一家身上的,要不然她才捨不得分給他們一杯羹呢!販賣私鹽有風險,如果拉上了傅權澤一家,萬一被抓到了,陳指揮使看在傅家人的面子上,說不準到時候會放過他們的,大不了到時候多給點錢就是了。

“對啊!到時候咱們想買什麼就可以買什麼了。”林氏也在旁邊幫腔。

“什麼時候男人在這裡說話女人可以隨便插嘴了?”傅權澤猛地訓斥,語氣嚴厲,嚇得李氏和林氏一個顫抖,林氏嘴裡咕嚕了兩下終究不敢再開口。

“大哥,瓊州邊境正好靠近海邊,咱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弄點私鹽,沒事的,”傅權山還是不甘心。

還沒等他說完“啪”的一聲一雙筷子就扔在了他臉上。

“我打你這個見錢眼開的東西,”還沒等傅權山防備,一雙拳頭又揮了過來。只聽傅權澤邊打?...

邊罵,他也顧不得什麼體面了。對馬當林,他已經不想管了,但是對自己的親弟弟,還是希望能把他拉回正途的。

“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你先前賣女兒我就不說了,現在竟然想着販賣私鹽,你是想讓全家人都跟着你送死啊!”

傅權山被打的上躥下跳,只是屋子裡都是人,周元建和傅瑞幾個又刻意的攔住他不讓他跑出去,所以傅權山結結實實的捱了好幾下拳頭。直到他一把拉住林氏擋在了面前傅權澤才作罷。

對於傅權山這個行爲傅瑤等人無不鄙夷。

“二叔真聰明,關鍵時刻會用二嬸當擋箭牌。”

傅權山被打的鼻青臉腫,沒有精力理傅瑤的奚落,後怕的縮在林氏身後對傅權澤道:“大哥,你不想做就不做了唄!沒必要打人吧?”

“你……”傅權澤抽了抽手還想動手,傅權山連忙閃身跑出了屋子。林氏也跟着出去了,心裡很氣憤,她早就說了不能來這裡,他們跟姜千戶那麼好的關係不找非要過來找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傅權澤,真是自找罪受。還是姜千戶穩當,林氏打定主意回去後就跟丈夫說。

見大家都平靜了,馬當林纔再次道:“大哥,這是件對大家都好的事情,瓊州天高皇帝遠,咱們富貴了還不是照樣可以在這裡當土皇帝。”

傅權澤早已不把馬當林當兄弟了,聞言冷冷的道:“這個話以後不要再說了,我還想一家老小平安呢!奉勸你們也不要做這個事,否則到時候誰也保不住你們。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聽不聽的就看你們自己了,送客。”

乾脆的說完,傅權澤就側過了身子,示意王氏送客。

王氏一直沒說話,在家裡不管怎樣,有外人在的時候王氏都是很尊重一家之主的,所以剛纔雖然也很氣憤,仍然沒有說出難聽的話。此時見傅權澤發話了,連忙站起身,對馬當林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傅琇帶着弟妹子侄們也都下了炕,明顯的不歡迎的態度。

馬當林一直維持着笑容的臉色就有點不好了,他自認爲自己這次過來是給了傅家天大的好處。想想,如果販賣了私鹽,不出半年,他們就可以去甘州吃香的喝辣的了,哪還用呆在瓊州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受罪。可是傅權澤一家呢!這麼不給他面子,馬當林咻的站起來,“那大哥,我們先走了。”

李氏衝他們撇了撇嘴,跟在馬當林身後走了。

“這兩家,是不是想錢想瘋了?”朱氏忿忿道。“居然打起了私鹽的主意。”

“算了,別管他們了,我們自己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反正陳指揮使看的明白,不會將我們與他們混爲一談的。”王氏道。

“阿爹,要不要去跟指揮使打個招呼?”傅瑤問,防患一下比較好。

“算了,到時候他們肯定更恨我們,何況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做不做得成呢!明天我跟劉百戶說聲,這幾天着重檢查一下。”

這件事略過不提,大家聊了些別的才各自回屋休息。

早點店的生意越來越好,每次都可以賣個五六百文錢,加上旁邊賣木器和辣白菜的錢,一個月下來可以掙個一兩多錢,這還不算孫掌櫃每個月的辣白菜訂單,當然,只有第一個月是訂的四百斤,第二個月開始就逐一往上加了。

傅瑤家裡的收入也蹭蹭往上漲。

好的生意自然會讓人眼紅,自從傅瑤家的早點店開了後高記的早點就賣不動了,一個月當中就那兩天集市,而且都只有半天,所以早點是重點。那邊高記的人早就眼紅的要命了。

月底的前一天,王氏和朱氏帶着傅瑤、周蘭、方氏先去街上的鋪子。她們需要去把店鋪打掃一下,然後把第二天要賣的早點準備出來。半個月沒來,屋子裡早就積了一層灰。

把前後屋子全部打掃乾淨之後傅瑞和傅謙就用板車拖着三百斤辣白菜過來了,這是明天給孫掌櫃的。

這個季節白菜已經很少了,這些日子傅瑞和傅謙沒事就去附近軍戶和農戶家裡轉,遇到哪家還有白菜的就買過來。

“今年可得多種些白菜,”王氏鬱悶的道。想當初她們剛來的時候每天吃白菜蘿蔔的,吃的嘴裡都沒味了。當時就想以後有錢了,一輩子都不再碰這個東西了。誰想到這才過多久,就巴巴的去找這個東西。

“阿孃,你放心好了,我們早就開墾了那麼多荒地,想種多少都成,”傅瑤道。

趁着家裡人力多,她已經發動大家在她的地旁邊又開墾了上十畝荒地,現在不用種東西,只多種些苜蓿草就行,到時候冬天種白菜的時候田就不那麼生了。

忙到晚上的時候開始揉麪躲餡。

“今天送肉的怎麼還沒來?”王氏看了看門外。

因爲第二天集市上的肉攤纔開,通常她們都是讓送肉的提前一天送到鋪子裡的,眼看天都要黑了,這送肉的還沒過來。

“我出去看看吧!”朱氏道,正準備擦手,外面響起了送肉的聲音。

王氏走出去,見一個陌生的小夥子扛着一扇肉正從門外進來。

“你是來送肉的?怎麼沒見過你啊!”

王氏跟送肉的老闆已經很熟悉了,面前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從沒見過。

小夥子摸了摸頭,嘿嘿傻笑兩聲,“張大叔剛好有事,說你們急着要肉,所以讓我幫忙送過來。”

王氏聽了也不疑有他,把肉放在秤上秤了,結算了價錢給他。這扇豬肉只用一半在包子上,另一半是自己家吃的,王氏對自家人向來捨得吃食。

早點店已經開過多次了,大家也都熟悉了,有條不紊的揉麪、躲餡、擀皮……

第二天天沒亮,傅瑞就帶着文康、文德過來跑堂。等天色微亮的時候陸續就會有人上街,她們的早點鋪子就正式營業了。

本來大家都沒覺得這天有什麼不一樣的,生意一樣的好,價錢賣的也差不多。只有最開始的時候會因爲掙的錢而興奮激動,時間長了也只當是個工作要做,等結束的時候傅瑤只要報個總數就行了。

可是今天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天,中午的時候他們剛關上門,外面突然跑過來幾個氣勢洶洶的人,一來就堵住了傅瑤等人的路。

“你們的東西吃死了人,別想走。”

“對,攔住他們。”

“黑心的,我家裡的一回去就口吐白沫,問他才知道剛在你們這裡吃了肉包子的,肯定是你們的東西有問題。”

“對啊!你們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下了毒,我弟弟還沒走到家就昏迷了,現在還生死不知呢!我要你們償命。”

……

羣情激昂,傅家一時間被這些人圍攻。

傅瑤等人懵了,她們的東西有問題?怎麼可能?可是這些人明顯的不是來鬧事的,而且在瓊州也不敢這樣鬧事,那就是真的出了事了。

“阿孃,這怎麼回事啊?”傅瑞一見這情景,立刻擋在家人面前,傅謙也跟在他身邊?...

“我哪知道啊!咱們家的東西一向都弄的很乾淨,怎麼可能吃死人?”王氏此時已經六神無主了,這要是吃死了人還了得。

圍觀的人羣越來越多,一會兒又有幾個人哭叫着過來要傅家人償命的,聽他們說的情形差不多,都是在她們店裡吃了包子惹的禍。

包子?傅瑤的思維快速運轉,看來所有的人都是吃了包子出的事,那就是包子有問題了。一絲靈光閃過,還來不及捕捉,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哎呀!傅嫂子啊!你們的包子是不是有問題啊?這可怎麼辦好啊?”

王氏等人看去,是沈府的王管家。

今早他也來這買了二十個包子回去給他們家少爺老夫人吃。老夫人因爲沒胃口就沒吃,少爺吃了幾個,誰知道沒過多久也是口吐白沫昏迷了過去。眼看就性命垂危,沈府的老夫人快要撅過去,忍着最後一口氣讓王管家過來讓傅家人填命。

此刻王管家身後跟着十幾個家僕,看來是要抓傅瑤她們的。

儘管面露不忍,王管家還是帶着人圍住了傅家人。

傅瑤幾人被圍的密密實實的堵在早點店門口,周圍盡是激動的聲討聲。

“我知道大家都很生氣,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現在應該先找大夫給大家的親人治病。”傅瑤站出來對氣憤的人羣道:“我們一家人就在這裡,等事情查明之前不會走的。”

也許是這邊鬧的動靜很大,不一會兒傅權澤和傅琇也趕了過來。傅權澤應該早就知道事情的經過,他找劉百戶借了二十幾個兵士過來。

“讓讓……這裡的事情官兵會查明的,大家不要着急,都讓讓……”

百姓畢竟是忌憚兵士的,很快就隔開了人羣,傅權澤讓兵士圍住了家裡人,防止情緒激動的人傷人。然後安排人跟着那些人回去把昏迷過去的人擡過來,又吩咐人趕緊去把瓊州的大夫都找來。

之前傅瑤的話已經讓大家都清楚了,現在家人的性命是最關鍵的,反正不會讓傅家人走出瓊州就是了,要算賬以後多的是時間算。所以很多人都配合着兵士去家裡擡人。

“王管家,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給大家一個交代的,”安排完後傅權澤對王管家道:“我們家您是瞭解的,客人吃的什麼我們就吃的什麼,如果真的有問題,那我們自己家裡人不也會出事?”

“你們的爲人我自然是知道的,”王管家道:“只是這件事實在太危險了,我們少爺現在還昏迷着,要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老夫人肯定會大鬧的。想必您也知道沈家雖然只是在瓊州偏安一隅,背後卻也不是毫無根基的。就不說京城的雲家了,單說甘州的齊家,當家老夫人可是跟咱們老夫人是嫡親的姐妹。到時候別說是劉百戶了,就是咱們的指揮使大人也護不了你們啊!”

“是,是”傅權澤懇切的點頭,他知道王管家說的實話。甘州的首富齊家,不僅僅是有錢,更有權。對付他們家還真的是輕而易舉,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讓自家背黑鍋。

送走了王管家,傅瑤道:“阿爹,昨天送來的豬肉肯定有問題,別的都是咱們常用的,就是送豬肉的不是經常給咱們送的老闆,換了個人。他說是賣肉的張大叔生病了才讓他來的。我想了半天只有這一個疑點,別的都很正常。”

“嗯,”傅權澤點頭沉思,“我找人去查查看,如果找到了沿着這條線應該可以查到幕後指使人。”

沒多久,昏迷的人都被擡了過來,集中在傅記門前空地上,找來的兩個軍醫也上前去看了。很快就得出讓人崩潰的結論:全部食物中毒,沒救了。

這下羣情更激憤,儘管有士兵攔着,他們還是衝到了傅權澤等人面前要他們償命。傅權澤早已帶領家裡的男子圍在了王氏等人的前面,他們的衣袖都被撕去了好幾塊,身上也被人打傷了。可是現在卻沒有辦法化解。

“都讓開,幹什麼?”突然一聲大吼,很快更多的士兵過來攔開了圍堵的人羣。傅權澤等人看過去,原來剛纔的那聲吼叫是周元建發出的,此時他正跟在陳指揮使和劉百戶身邊。

人羣更激動了,紛紛要求陳指揮使給大家做主。傅權澤走過去對陳指揮使道:“指揮使大人,我知道這件事情我們家脫不了干係,不過現在這些人並不是沒有救。您還記得上次治療好天花的江太醫嗎?上次我是在甘州遇見他的,我想再去趟甘州,看能不能找到他。不管怎麼說現在都要盡力治好這些人,至於以後的事……”說到這裡,傅權澤看向了人羣,“傅某連同家人絕不會推卸半分責任,是生是死聽憑指揮使大人的。”

“指揮使大人,我阿爹說的對,現在關鍵的是儘快救活這些人,遲了就來不及了。”傅瑤急急地跑過去,這可是關係到他們全家人的命運啊!

事情的確緊急,陳指揮使稍作沉吟就宣佈了決定,“帶幾個士兵跟你一起去,務必快去快回,要是找不到江太醫,也要找幾個醫術很好的人回來。”

也是因爲陳指揮使在場,儘管很多人都不願放傅權澤離開瓊州,但想着傅家全家人都在這裡,放了他一個也不怕他敢不回來。

所以,很快傅權澤就帶着人騎馬出了瓊州往甘州趕。

希望江太醫還留在甘州,傅瑤心下祈禱。

此去就算接的到人,一來一回最快的也要兩個時辰左右,這麼長的時間真的不敢保證沒有人撐不下去。目前爲止唯一讓人心裡慶幸的就是雖然多數人都昏迷了,但都尚有呼吸,只是過兩個時辰就不一定了。

催吐,對,催吐。傅瑤靈機一動,只要把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應該會好一點。

她記得古代有催吐法的啊!誰知道跟大夫一說,人家都是一副懵懂的樣子。

傅瑤一拍腦袋,這裡是架空朝代,根本沒有什麼華佗、扁鵲等神醫的。

她只好結合着自己的認知一點點的給這兩個大夫普及。

“就是給他們灌一些特噁心的東西進去,讓他們把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吐出來,這樣毒素傳播的就少了……”

大夫不愧是大夫,傅瑤說後不久兩人就弄了幾碗看不出顏色的噁心東西出來,具體是什麼傅瑤不想多問,免得犯惡心。

中毒的人有十幾個,除開沈家的下人不準給沈明成灌外,別的人都把吃進去的東西吐了出來。

“你想不想讓你家少爺好?”傅瑤幾步跑過去厲聲質問:“先說好了,如果今天別人都好了,就你家少爺有了什麼閃失可別怪我們啊!”

雖然看不慣這沈明成,但不可否認這傢伙還真的不能死。

沈家的下人可能也擔不起這個責任,王管家也沒來,而且沈明成現在早已昏迷了,給他喝什麼應該都不知道,所以還是同意大夫將那碗令人作嘔的東西灌進了沈明成口中。

果然,不一會兒,這人也吐了。

吐了之後傅瑤發現那些人的臉色好了點,起碼沒像剛纔擡來的時候要死不活的了。傅家?...

人全部鬆了口氣。

周元建帶着陳指揮使和劉百戶到鋪子裡找了個地方坐着,聽傅瑞將詳細的情況又說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那個送豬肉過來的有問題?”陳指揮使問道。

“是的,”傅瑞收起了戲謔,也是一嚴肅正經的美男子,此時家裡正是需要人的時候,他自然責無旁貸的挺身而出。“別的都是我們自家的東西,聽小妹說就是送肉過來的人變了,不是原先固定送肉過來的人,所以我懷疑昨天那人送的豬肉有問題。”

“報告大人,小的剛纔去了賣肉的屠夫家裡,發現他被人打暈了,現在還躺在牀上,問他是被誰打的,他也不知道。”一個小兵進來報告。

這個小兵也是傅瑞請周元建派人去的,他想着關鍵還是那個賣肉的,如果把他找到了就清楚了,誰想到是這樣,果然如他們所料,是送肉的搞的鬼。

事情越來越明朗了,陳指揮使沉思不語。這顯然是有人見不得傅家人,想出了這個陰損的辦法害他們一家。瓊州這裡地處比較偏,軍醫的醫術也不是特別高明,如果出了事根本來不及去找別的大夫。一旦人死了,還是死了這麼多人,其中還有一個沈明成。就算是被人誣陷的,那傅家人也活不了了。

就連他,也會被牽連。

這人果然是狠啊!

陳指揮使捏緊了拳頭。

“查,一定要查清楚,你帶着人把瓊州的關隘封嚴了,看到可疑的人立馬抓過來。”陳指揮使對周元建道,又吩咐劉百戶,“你去挨家挨戶的搜查,一定要把這人抓住。”

周元建和劉百戶得到命令,先去找傅瑤和王氏等人聽了一番對那個送肉的小夥子的描述。

“他看着憨憨的,喜歡摸頭,二十來歲,個子不高……”

王氏將自己看到的說了出來,心裡氣惱自己大意了,這吃進嘴裡的東西怎麼能那麼馬虎呢?

心裡大概有了雛形後各自分頭去行動。傅瑞和傅謙也跟着去找人,這是關係到全家性命的事情,必須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才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在那兩個軍醫也並不是萬事不懂的草包大夫,又配了一些補氣提神的藥物給那些人喝了。沈家本來想把沈明成擡回去照顧的,但傅瑤覺得等下江太醫過來了,時間是最重要的,難道還跑來跑去的。所以一番恐嚇後那些下人也不敢給沈明成挪動地方了。

就在大家等的心急火燎的時候沈家的老夫人也來了,早前沈明成暈過去的時候她也氣急攻心暈了過去,醒來後下人告訴她沈明成被擡到了這裡,老夫人又不顧身體虛弱趕了過來。

一來見自己的寶貝孫子跟那些粗鄙的農人一樣躺在地上,老夫人又氣又心疼,逮着下人罵了幾句,又把怒火轉到據說是罪魁禍首的傅瑤家。

而見傅家人好端端的站在指揮使旁邊,老夫人更氣憤了。

“陳指揮使,這家人害的我孫兒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你不把他們抓起來治罪,難道還要放過他們嗎?如果真的是因爲瓊州兵力單薄,連幾個流放來的罪犯也治不住的話,我老婆子雖然人微言輕,但在甘州還是有幾個尚給我面子的晚輩,相信去借點兵來還是能辦到的。”

沈老夫人大概六十幾歲,已經滿頭銀絲,但久居上位者的威嚴還是沒有半分減少,這番話出來連帶着傅家和陳指揮使都捎上了。看得出來她根本不把陳指揮使放在眼裡。

陳指揮使眼眸深沉,語氣沉穩的道:“想來老夫人久居深宅,可能不瞭解現在瓊州和甘州的局勢。甘州雖然富庶許多,但在軍事防禦上還得有賴於瓊州。所以,如果瓊州都治不了的人,從甘州調過來的人恐怕要讓老夫人失望了。”

以前瓊州的確是需要仰仗着甘州,但自從陳指揮使來了這裡後,這麼多年下來,瓊州慢慢有了自己的話語權,可惜這沈老夫人不知道是短見,還是真的太自信了,居然看不清,還想威脅指揮使,真是不自量力。

傅瑤體諒她心疼孫子,本不想跟她多計較,只是這人未免太仗勢欺人了。

“老夫人,我阿爹已經去請大夫了,何況指揮使大人已經查明是有人陷害我們家的。”

陳指揮使的一番話本來讓沈老夫人有了忌憚,但心裡的火氣總要找個出口點的,現在見傅瑤說話,立馬不客氣的斥責。

“陷害,你不得罪別人,別人怎麼會陷害你們?可見你們家的人都是心術不正的,怪不得被流放到這裡。”

“你……”傅瑤真後悔自己跟她說話,這就是一不講理外加看不起任何人的傲嬌老太太。

“讓讓,指揮使大人,江……太醫……來了。”

外面突然傳來了傅權澤語不成調的聲音,顯然是累極了,傅瑤等人連忙跑出去。

果然看到她爹拉着江太醫往這邊趕,那江太醫還一臉哀怨的叫嚷。

“你這個強盜,放開,大庭廣衆的成何體統?”

“慢點啊!我的老腰……”

終於到了,傅權澤累的顧不上歇息,就推着仍然在喋喋不休的江太醫去看那些傷患。

“先給我孫子看,”沈老夫人也顧不上教訓傅瑤一家了,急急地託着旁邊嬤嬤的手趕去沈明成身邊,並命令下人把江太醫拉扯過去。

“你孫子是人不?”江太醫掙脫不了,斜斜的看着老夫人問道。

“是……啊!”老夫人莫名其妙的回答。

“既然都是人哪有什麼先看後看,我是大夫,我想先給誰看就給誰看,你不滿意啊!”江太醫閒散的道。

“那些人怎麼能跟我孫子比……”老夫人還想來一番高貴論,江太醫直接伸出手擋住了她。

“停,停,想讓你孫子好好的就閉嘴,再耽擱死了算誰的?”

“……”沈老夫人氣悶不已,卻不敢多話了。

傅瑤等人悶笑,看來還真是彆扭的人才可以制住這種蠻橫老太太啊!

江太醫不理沈老夫人,走到那些人面前一個個把脈,研究了半晌纔開了方子,叫人去抓藥。

“我看他們肚子裡都沒東西了,是誰想的辦法?”開完了藥方,江太醫踱到鋪子裡問。

“是我……”傅瑤羞慚的回答,“就是想到既然吃的東西有毒,如果把這東西吐出來,毒源解除了,那毒素不是就少多了嗎?”

“嗯,”江太醫好像沒有太意外,摸着鬍鬚看着傅瑤道:“果然是我看中的徒弟啊!不錯,不錯。”

外面的大夫已經找人抓了方子,藥很快煎好後給每人都餵了下去,藥下去沒多久那些人的氣色就越來越好,看來有效果。衆人都放下了擔心。

“好了,既然人都治好了,我也要走了,你們就別送了。”江太醫閒閒的望着天空道,似是自語,又似是對衆人說,說完就擡步,然後湊到傅瑤耳邊小聲問:“改變決定了嗎?”

傅瑤知道他問的是什麼?肯定的搖了搖頭。

“哼!朽木不可雕,”江太醫鬱悶的?...

一甩袖子,遠去了。

“江太醫……這?”陳指揮使本來還想留江太醫吃頓飯的,畢竟人家化解了這麼大一個危機,可還沒說出口那邊就不見了人影。好在上次也見識過這個江太醫的性格,連忙吩咐傅權澤去給他找馬車。

江太醫走後,陳指揮使命令軍士擡着那些人回了家,並且承諾會給大家一個交代,衆人這才陸陸續續的回家。

沈老夫人見孫兒好了很多,也吩咐人小心的擡了回去,臨走前撂下了狠話,“如果到時候不能讓我們沈家滿意,可別怪我去京城請人過來主持公道。”

這老太太,傅瑤哭笑不得,京城的人就那麼閒嗎?

又過了一個時辰,周元建和劉百戶分別帶領人回來。

“聽駐守在邊關的將士說昨天晚上的時候出去了一個人,跟嫌犯很像,”周元建道。

“有一戶農戶說鄰居家裡前天死了一頭病豬,晚上的時候看到有人偷偷把死豬扛出去,他們以爲是鄰居去把死豬埋了,就沒多想。我們搜過去的時候才覺得有些可疑,等我們去那鄰居家詢問的時候,他們果然將死豬賣了。至於賣給誰了,好像也是昨晚來送豬肉的那個人。”劉百戶道。

這兩個結果都讓人無力。明顯的那人已經跑了,而且快過了一天,估計早就跑遠了。

不過傅瑞還是發現了一些可疑的地方。

“我發現我們去搜尋的時候,後面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一直跟着,不過我只是看了個影子,這人好像是高記的小夥計。等追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跑遠了,但我敢肯定確實有個人一直跟着咱們。”

“高記?那就有可能。我們這個早點鋪子開業後生意一直很好,咱們瓊州的人就這麼多,都來我們這裡了,高記那邊的生意就相對來說差了很多。要說同行是冤家,妒忌之心是人都有,只是如果是他們……”傅權澤沒再繼續。這人也太狠毒了,爲了這點生意就想讓他們全家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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