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蕭瑤道:“可有時候,我自己都會忘……去年就是。”
凌駕塵從懷中拿出一塊溫潤白玉環,上面刻有祥雲,靜氣凝神。他微笑,將玉環遞給寒蕭瑤,寒蕭瑤揚眉撇嘴,卻藏不住笑意。
她接過白玉環,仔細端詳,上面雕刻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精緻。她將玉環放入懷中,笑道:“駕塵,下個月二十二日我定會給你一份大禮!”
凌駕塵皺眉道:“你怎麼知道我的生辰?”
寒蕭瑤哈哈大笑道:“你睡覺的時候說夢話,讓我聽見了。”說罷便不顧形象地埋頭大吃。
凌駕塵急道:“你怎麼還能吃得下?”
寒蕭瑤道:“我再吃幾口,剩下的都給你!”
當晚,凌駕塵故意等她睡着了才閉上眼睛,生怕又說些夢話,讓她聽見。寒蕭瑤倒頭就睡,所以凌駕塵也很快睡着了。
寒蕭瑤聽着旁邊均勻的呼吸聲,猛然睜開了眼睛,起牀離開。
她施展輕功飛竄於街道上,上着暗紅短襦,下身着黑白相間的長裙,隨風飛揚。
城北合韻府人人皆知,不過寒蕭瑤是聽凌駕塵講起才記住。城北就只有一座府邸,對面是一片湖,寒蕭瑤從來沒有路過,這次卻是奔着合韻府而去。
大門外站了四人把守,頭上有“合韻府”三字的木質牌匾,周圍還嵌了一圈銀。那三字草書寫得龍飛鳳舞、出色驚人。
寒蕭瑤借門旁大樹之力,躍上圍牆。院中有兩隊人在左右兩邊巡邏,中間大道兩邊站滿了人,個個手持橫刀,眼露兇光,不斷掃視着四周。
哇塞!這是什麼情況,是怕有人偷東西還是怕有人行刺啊,用得着這麼裡裡外外的派人把守嗎!
寒蕭瑤移步躲在樹後,見正房與西廂房全部暗黑一片,只有東廂房還亮着燈,便要去東廂房一探究竟。
合韻府佈局極講究,左右兩邊既是對稱又完全不一樣。大多數隔牆是鏤空的,隔而未隔。府中一花一草一渠道,都是那麼賞心悅目,雖是刻意擺放,卻使人覺其自然。
寒蕭瑤心裡暗想:“嘖嘖,不愧是皇上御賜的,這大的喲!”
她臥鉤在圍牆外面,拉着裙襬,將編起來的長髮繞在頸上, 咬着髮尾,艱險萬分地爬到右邊,沒有驚動門前四人。之後她便一直攀在那裡,觀察着院內的守衛和院外四人。
終於,院內巡邏隊伍的人全都向左而行,大道邊的兩隊也聽口令向左轉,寒蕭瑤倒吸一口氣,抓住長辮,竄身下了圍牆,直奔東廂房。在長廊處驟然停下,踩着廊柱飛身而上,躺在廊檐上面的兩根樑上。
寒蕭瑤舒了一口氣,更抓緊了辮子,坐起來順着廊檐一路爬了過去。東廂房並無守衛,寒蕭瑤四顧打量之後,便大膽地到處走。
東廂房既有庭院又有池塘,正落葉的樹上掛着幾隻鈴鐺。
寒蕭瑤順着燈光摸索過去,從木窗鏤空處往裡看,牀邊坐着一個女子,以袖挽淚。
寒蕭瑤忽覺後腦勺發麻,感覺身後有人,偏頭一看,果然有人,便立即挪步向右邊滑去。
那人着絳色圓領袍,青絲高束,眉眼如畫,輪廓優美,揹着一把寶劍,望着寒蕭瑤,清冷的瞳中映出一顆淡漠的心。她也望着那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寒蕭瑤見他不像是家丁,雙手叉腰,輕聲斥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到合韻府來!”
那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冷冷說道:“歐陽逸銘。”
寒蕭瑤暗暗吃了一驚,心想:“都過去半個多月了,他居然還來找我。”卻不露聲色,蓄勢待發,道:“深夜到訪,不知何事?”
歐陽逸銘道:“找你。”
寒蕭瑤抓住衣袂,額頭冒冷汗,緩緩道:“大膽!我與你素不相識!”
屋中人聽見外面有人言語,起身站在門邊,問道:“外面可是有人?”
寒蕭瑤又驚道:“沒有!”
屋中女子道:“外面可是錢府的丫鬟?還請放我出去。”
寒蕭瑤含糊應了聲,發現門被鎖住了,便如實回答。歐陽逸銘一動不動地站在一邊,冷眼旁觀。
寒蕭瑤轉頭說道:“喂!把你的劍借我用一下。”
歐陽逸銘道:“素不相識,爲何借你。”
寒蕭瑤撅嘴道:“呸!不借就不借!”
屋中女子道:“出不去便罷了……我還有一事相求!”
寒蕭瑤問道:“什麼事?”
屋中女子從門縫中遞出一封信,說道:“請送到柳花小巷江皓清手中。”
寒蕭瑤點點頭,說道:“必定送到。”
屋中女子哽咽着道:“謝謝你……”
寒蕭瑤道:“區區小事,不用謝。”說罷朝旁邊的歐陽逸銘翻了個白眼。
歐陽逸銘瞪了回去,說道:“快走。”
寒蕭瑤道:“是是是,您老快走吧。”
屋中女子道:“你們快些離開,旁邊住的是錢三小姐,驚動她可就不好了。”
寒蕭瑤道:“說的也是,那我先走了。”
歐陽逸銘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抓住她的胳膊,小聲道:“有人來了。”
寒蕭瑤掙扎着,小聲道:“他想來就來唄,管我什麼事兒啊!你快鬆手!”
她突然一驚,察覺到了腳步聲,正欲逃跑,身後傳來聲音:“不用跑,來者皆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