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君如許拿了兵符,卻是悄無聲息的消失在衆人眼中,誰也不知這位帝王的兄長安定王爺究竟消失在何處。
只是數月之後,有人說在烏孫的邊疆戈壁之地的西荒處見了那位王爺,也聽說有人在南邊與月氏的交界邊境見了那位王爺。
隨之消失的還有住於宮中那位不聲不響的江貴妃,江裴芙。
只是,誰也不知道在君如許消失之前去醉歡樓中見了一個人,雖然最後沒有見着那位,但從那樓間隱隱的藥香,和鳶兒姑娘有些沉重的深情中確定了一些事兒。
君如許看着腰間那精緻而小巧的竹節酒壺,心中有些小小的雀躍。
馬車裡頭,江裴芙一身利落的白衣,三分出塵之意,三千青絲挽着一個簡單的髻,看着眼前如此俊逸的兒子,微微一笑:“許兒,若是有機會,把那女孩兒帶給母妃瞧瞧。”
君如許一愣,倒是難得臉頰處爬過一絲絲的微紅,淡淡道:“若是哪姑娘答應,孩兒會的,只是那姑娘的身份……也許母妃不喜……”
江裴芙毫不在意大笑道:“傻孩子,其一,母妃我是過來人,有什麼身份不身份的?那要求只不過你喜歡便好。其二,我相信我們家許兒的眼光。”
醉歡樓中。
煙火久久站在窗邊沉默不語,最終掩了窗門,俏臉之上爬過一絲惱怒的羞紅。
但最終也是輕輕一嘆,一絲無奈。
燭火通明。
君無憂安置了淨歡之後,起身離了長生殿。
如今落雲軒中住的是原先的烏孫四皇子君瑾瑜,如今的長康王。
軒中不時歡聲笑語傳來。
君無憂靜靜的站在窗外,看着瑾瑜看着歡喜。
其實他真的好生羨慕。
誰都說瑾瑜癡了傻了,但惟獨記得歡喜。
但君無憂知道,瑾瑜並沒有癡也沒有傻,他只是睡得太久了,記憶一直停留在兒時而已,如今他只是以少年的心性看呆這世間而已。
而歡喜。
這麼多年了,如今能這般和瑾瑜生活在一起,便是她最大的安穩與滿足。
不用在乎生份和地位,便可以這般守着她所愛,若是能這般百年便好。
推門而入。
“三兒……三兒哥……”
瑾瑜嘻嘻一笑,便起身撲入君無憂懷中,毫無顧忌的把滿嘴的油曾在了君無憂的衣袍之上。歡喜放了碗筷,有些抱歉一笑,起身行禮。
君無憂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我是你的三兒哥,怎麼這般見外,兒時的調皮去哪兒了?”
歡喜吐吐舌頭。
“君梓呢?”君無憂有些皺眉的看着四周,既然他來了,那古靈精怪的丫頭可沒有不出來迎接的道理。
歡喜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她說出去送送如許,道現在還沒回來,前些日子梓兒說要出去闖蕩江湖……”
“我知道了,讓她去吧,周身的暗衛會負責保護她的,只要那丫頭不捅什麼大簍子。”
“歡喜,過些時日,選個良辰吉日把你和瑾瑜的婚給結了可好?”君無憂突然問出。
歡喜卻是一震,不可思議的望着君無憂,如今瑾瑜是長康王,她要以何種身份?
似乎看透了歡喜的想法,君無憂淡淡一笑,有些寵溺道:“你嫁於瑾瑜那是理所當然的,嫁……你作爲我的妹妹自然是要風光大嫁,以郡主的身份風光大嫁!!!”
遠處正獨自兒偷着樂的君瑾瑜,聽着君無憂的話,傻笑的眼神中清明一閃而過,嘴角緩緩勾起。
看着在燈光下那位臉上傷疤已經消失不見的傾國傾城的絕色女子,鼻端有些發澀,起身毫不猶豫一把摟住歡喜的腰肢,看着君無憂堅定道:“三哥……她是我媳婦兒……嘿嘿嘿……”
蘇府。
蘇識朗有些驚訝的看着立於自己身後的男人。
那一身明黃的衣服,疊於身後的雙手,一身氣度。
這個人應該是他蘇家的驕傲。
只是。
蘇識朗的眼眸深處不知爲何閃過一絲的驚慌。
此時蘇識朗正站在湖邊,四周並無別人,只是他的手中並沒有拿着柺杖。
張嘴,卻被君無憂搶聲答道:“爺爺……您無非是要我娶蘇歡喜是吧?放心……爺爺的要求無憂會做到的,我會娶蘇歡喜,只是到時候無憂只希望爺爺不要後悔。”
“無憂……爺爺我……”蘇識朗不敢擡頭去看君無憂的雙眼。
“爺爺……您別說了,我會按照您的要求娶她,讓她成爲這烏孫的皇后,只是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聽從爺爺的安排,那個孩子我希望您別去動他……不然……有些事我真的很難保證……”
“而且……”君無憂轉身,直直的對上蘇識朗的雙眸道:“我並不是因爲您的雙腿而感到愧疚,而是因爲當年皇城之下您爲我所求的那兩天一夜的情分……如今該還的我都還給您了,無論是……父……親……還是姑姑……我覺得夠了。”
“只是朕希望爺爺不要忘記,朕是這烏孫的王,身上流着除了蘇家是血那還有君家的血,朕姓君這個事實是永遠不能改變的,而且朕有兄長有有弟弟妹妹他們都姓君!!!”
“朕是先皇和蘇家蘇與醉的子嗣!!!”
君無憂用的是朕而不是我,姓的是君而不是蘇……他所在乎所需要保護的人中似乎也沒有姓蘇的……
他的立場已經異常明確……
終於蘇識朗咚的一聲跌落在地,不可思議的看着君無憂,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所聽到的話,最爲震驚的是……
他是君風華的孩子!!!
他的與醉和君風華的孩子,怎麼可能!!!
擡眼卻再也沒有君無憂的身影。
他裝病裝瘸裝了十多年,無非是想讓君無憂愧疚而已,卻沒想到早已被這個孩子看破。
第二日朝會。
一石驚起千層浪……
沒有繡女也沒有選繡,只是帝王很簡單的告知。
衆大臣無比恭賀。
畢竟昨日朝堂之上,蘇衛兩家不是正逼着帝王娶妻嗎?
如今帝王迴轉心意,當場說了娶蘇家蘇歡喜爲後,衛家衛杏兒爲貴婦,爲何衛忠的臉色是那般難看,蘇家竟是告病缺席。
但大臣們以爲自己早已看透了兩家的心思,不就是裝矜持嗎?
散朝之後誰不起身道賀。
就差沒隨身掏出賀禮了。
年輕君王即將大婚的消息自然順着這股夏風傳遍了整個皇宮,天涼城以及烏孫國中。
醉歡樓中。
煙火把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還是不解氣的一腳一腳的把那碎瓷片踩成了渣渣,才肯善罷甘休。
鳶兒這穿着宮女服侍,手中提着重重的食盒站在宮門腳下的陰影處,看着遠遠走來的烏鴉嬌羞一笑,就要把食盒遞上去。
然而烏鴉的第一句話卻是:“鳶兒……公子要訂婚了,要娶蘇家的蘇歡喜爲後……”
“啪”
食盒重重的摔落在地,裡頭的湯湯水水撒了一地都是。
烏鴉驚叫:“鳶兒我的飯……”
鳶兒卻是眉頭一皺。
“吃吃吃……吃屁呀……就知道吃,公子都要訂婚了你還就知道吃,不行……老孃的安慰淨歡少爺去……煙火姐必是要把醉歡樓給掀了……”
說完便風風火火的往長生殿走去。
烏鴉的面色簡直是五彩繽紛。
他作爲帝王的神秘力量,完全接掌的衛忠的工作,竟是在短短的數日時間,控制了整個皇宮的安全工作,幾乎一滴水都漏不進去,可見起其能力,以及第一樓中那隱藏的力量有多麼的可怕!!!
淨歡靜靜的呆在長生殿中,看着屋中侍女送來的衣袍久久沉默不語,這是一襲婚袍,主子的婚袍。
主子終於要娶妻了多好……
他應該替主子感到高興纔對呀。
這時鳶兒推門進來,便看到淨歡眼眸溼溼的明顯是剛剛哭過。
感受着那壓抑的氣氛,鳶兒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沒想到這一退卻又是撞到了身後的人,回頭準備狠狠的瞪上一眼。
沒想到身後卻是一身龍袍的君無憂。
鳶兒似乎準備說些什麼,罵上幾聲也好……、
但是她還是沒有勇氣罵出來,只能憋得滿臉通紅默默的飄走了,決定找她師傅哭訴去,她最看好的主子竟是負心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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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天下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天下烏鴉一般黑。
這是鳶兒最後的總結。
某處。
可憐兮兮的咬着白麪饅頭嚥着清水的烏鴉狠狠的打了個嗝,接着又是一個響亮的噴嚏。
“淨歡不開心……”
君無憂的聲音迴盪在這空蕩的長生殿中,半晌沒了迴應。
最終淨歡強顏歡笑道:“開心,主子大婚,淨歡當然開心。”
下顎被狠狠執起:“既然開心那便好……”
君無憂甩袖而去。
他不知道看着淨歡的神情他爲何無由那般的氣憤!!!
然而帝王即將大婚的消息還不過半日,便又有一則消息驚動天涼。
帝王賜婚……
這賜婚的對象便是烏孫的四皇子,如今的傻子王爺長康王!!!
那位被賜婚的女子,卻是誰也不識得一位叫做君歡喜的女子。
竟然是從未聽說過的帝王的義妹,賜的國姓——君!!!竟是比帝王先行舉行大婚,而且宮中傳出消息,帝王會親自主持這場婚姻。
那位女子被封爲傾城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