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出發到月氏國都是千里的路途,而且此番回去還是秘密而行,畢竟烏孫國質子此時此刻正在月氏的鴛鴦湖中醉生夢死當中,在衆人眼中可不會有這般逍遙手段幾乎是通天之能的。
馬車搖晃,淨歡垂着腦袋懶洋洋的靠在那小小的榻上,那雙妖媚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無聊之極的看着窗外的景緻。
而君無憂則靠在那車窗旁,一手輕輕把玩着淨歡的滿頭青絲,一手拿着一本簡單至極的黃皮小書正是在仔仔細細的看着。眉頭時而皺起,時而眼中幽光閃過,只是看着身旁的人兒,眼神有一瞬而過的疼惜愛憐,可他深知哪怕錦衣玉食今後的日子必是更加的艱苦……
畢竟數百年之前這世間也只有一個烏孫始皇,就算那時他是烏孫開國始皇那皇后的真正身份,這世間除了君家也只有他們蘇家知曉而已。
他不是始皇也更當不了始皇,但他是君無憂是世間毒君,這世間若是論心狠論手段君無憂敢說也許那份狠戾就是始皇也不及他。因爲他不光對敵人狠,對在乎的人狠,他對自己比誰都狠!
江北!人面!
君無憂扯了扯嘴角,那笑容簡直是讓人看得發毛……
而在這次江北之行回來,淨歡渾身那大大小小的傷疤似乎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之一些上等的湯藥養着,那面色簡直比往日裡還要紅上幾分。
這個孩子似乎又回到了往日裡的那般生活,收勉了他那如狼一般的眼神,戰戰剋剋的伺候着那在衆人眼裡一無是處的主子。
端茶倒水加之寬衣暖牀,是的寬衣暖牀……
因爲衆人都知曉平日在園中一直是單獨一居室的淨歡少爺,終於被無憂公子給收盡了房中,做實了那男寵的名頭。
而無憂公子果真是男女通吃。
而其實結果是因爲回來之後君無憂爲了方便給淨歡上藥而叫淨歡搬入他的房中,在屏風之後又重新加了一張暖榻,之後淨歡傷好之後,畢竟他沒開口淨歡有哪裡敢私自給搬出去……
但這在房中房門一關又誰知曉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月氏皇宮之中,那平日裡禮數到位優雅溫柔的胭華公主正因爲聽了此事竟是狠狠的把自己寢宮之中能砸的東西狠狠的砸了一通,那心裡對於淨歡有多少憤恨那便是可想而知了……
而在君無憂不在月氏,煙火一掌遮天的日子裡,她扮成君無憂的樣子究竟對公主做了什麼竟是讓一位公主這般癡心於君無憂那也是不得而知了。
反正如今整個月氏都知曉,月氏帝王上官慶最爲喜愛的胭華公主對着烏孫廢柴皇子君無憂一見傾心非他不嫁。
世人感慨這貨究竟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得以公主傾心就要一飛沖天了……
就這樣打打鬧鬧鬧、真真假假、月氏十年就是這般一晃而過。
十年之中月氏多了一位知名度更甚皇子的烏孫國質子,月氏皇宮多年之前一場大火燒死了一位叫做胭花的公主和她的母親,江湖之上不知何時毒君的惡名也是早已深入深入人心,世間又多了一個專門製作各式各樣精美糕點的第一樓,江湖多了一位殺手銀面!!!
十年之中是誰又對誰傾心,前塵往事之中早已芳心暗許,是誰又對誰掏出了那顆心。更是誰在醉歡樓中一夜失了身子,只留下一抹讓人迷戀的桃香。
江湖之中人影恍惚,都說前世百次擦肩而過才得以換的今生的一次回頭。然而無論姻緣也好,孽緣也罷,這一世註定就此糾纏不清,深愛而傷害……
命運捉弄,後來多年之後君無憂想來若是沒有江北那一次,在今後的歲月之中他與淨歡兩人是否可以容易一些。但若沒有江北碧落那次瀑布之下他那不顧一切的一躍而下,他能否知曉他早已深愛他透露骨髓……
月氏十年一頭脫離桎梏的野狼正帶着他的小狼崽快速成長起來,烏孫之人似乎早已忘記了在烏孫之中還有一位叫做君無憂的烏孫三皇子,而他的生母便是十一年前死於宮中的蘇貴妃蘇年兒……
整個烏孫國正沉靜在每年的二月二日一片歡鬧的年祭之上,似乎誰也不曾想起當年這這一日離去的貴妃以及次年之後便遠離烏孫一去便是十年的烏孫三皇子。
烏孫皇宮,梓月閣中君梓看着那滿桌的佳餚還是端坐在桌前的男人,有些拘謹的握了握手中的錦帕,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父皇……
高大威嚴滿身正氣……
無論宮內還是宮外誰不說她是帝王最爲喜愛的公主,畢竟可不是……這烏孫國中也就只有她一個公主而已,作爲親生骨肉帝王不寵愛她還能寵愛誰去。
只是當年昭陽殿中她的父皇君風華給他留下那一幕的印象實在深刻,兒時不知那究竟是何事。可是隨着年歲見長,又是生活在這最爲污穢的皇宮之中,當年那事她又怎能不知曉呢!!!
而這十年來,其實他們私底下見面的次數實在是少得可憐,但那個帝王似乎依舊記得這個梓月閣中有個女兒,有個隨時可以作爲籌碼利用的女兒……
只是她是君梓,是當年母妃慘死冷宮中無人醫救的君梓。是當年那個被君無憂緊緊抱在懷中,被蘇年兒細心教導的君梓。是君無憂不在宮中之後她一個人可可以活得好好的君梓。
她是君梓,她很聰慧,在這深宮大院之中她清楚的細心的控制這自己的眼神、表情、動作、語態,轉眼十年從當初的生澀到如今那怕是在苦心中再不甘,她依舊可以一顰一笑風華絕代……
擡頭,眼眸睜得大大的,語態怯生生的:“父皇……?”
君風華隨意的夾了一口菜到口中細細咀嚼,突然開口淡淡道:“月氏王寄了封書信給我,過幾日我便下旨讓君無憂回來吧!”
君無憂?回來?
君梓的睫毛微微一顫,那爲君風華夾菜的手還是穩穩當當的夾了一塊排骨到他碗中,淡淡一笑:“那真是太好了,不知三哥是否記得我,我都忘了三哥的樣子了。”
君風華細細的看着眼前女兒那淡淡的神色,絲毫不覺激動,也沒對他的話語產生太多的驚訝……
這性子倒是像極了當年的她……
十年了……
也不知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