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舉人的態非常不友好,他對吳倫可謂是鄙夷到極點。//
吳倫卻一副不乎的樣子,現了吳節之後,他走過來,臉上堆着假笑,拱了拱手:“堂弟,原來你這裡,讓爲兄好找。”
說着話,就上下打量着吳節,就好象端詳一件稀罕物一樣。
今日之所以到處找吳節,吳倫就是存了心要過來挑釁,以出一口胸惡氣的。
如果說會試是一場戰爭的話,他就是來叫陣的。
吳節心不快,微微一擡手:“原來是你,你不是湖北的舉人嗎,怎麼還沒進場。難道說吳倫你也淡薄名利,要做那逍遙的山人?”
吳節心也奇怪,按照兩湖廣兩河山的排列順序,吳倫又是湖北鄉試時走了景王的路子,按道理現應該已經進考場了,怎麼還小廣場上亂逛?
“堂弟,爲兄可是四川省成都府人氏,自然要算着四川的士子,幹嘛要同湖北的考生裹一起。名額有限,又何必佔了湖北省的名額呢?”原來,會試的錄取名額要按照南北三榜計算,每榜的核定有固定的人數。
聽吳倫這句話,就好象他穩定能一樣,爲了給湖北省的同年騰出一個空缺來,性又將自己的名字錄四川籍。
也不知道他這種自信從何而來?
吳節正疑惑,旁邊的林舉人是惱怒,唾了一口:“哈,吳倫你這個小人,瞞得了別人,還能瞞過我去?湖北考生可是歸南榜裡的,我南榜人才濟濟,你爲了多一分把握,也不知道是走了誰的門子,竟跑榜去了?”
林舉人這話一說出口·吳節立即明白過來。
的確,正如林舉人剛纔所說,湖北可是歸南榜裡的。南榜可是科舉場上競爭激烈的一個考區,其南京、浙江都是教大省·天下名士泰半處於這兩個地方。至於江西,是有明以來出狀元多的省份,如果將會師比做後世的高考,江西則是明朝的黃崗學。至於其他諸如湖北、福建幾省,也是人傑地靈。
沒有分榜之前,南榜的幾個省份通常會佔據進士名額的八成,有一年甚至全部包圓了。
可以說·只要有這幾省的考生,其他人絕大多數都是陪太子讀書
就因爲如此,明太祖朱元璋現不對,這纔將會試分爲三個榜,按地域分配。
據吳節所知道,吳倫雖然小有才氣,可真上了考場與全國精英競爭,也只有名落孫山的份兒。他這次不知道怎麼的對舉好象有很大的把握·但爲了穩妥起見,卻將戶籍轉回了四川。
吳節猜得沒有錯,吳倫正是這麼想的。林舉人雖然說得無禮·他卻不生氣,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是的,本公子就轉去榜了,你又能怎麼樣。這事就算告去禮部,說破天,我吳倫也不過是迴歸原籍,別人還得讚我一聲光明正大。不像有的人,明明是成都府人,卻跑順天府來了。”
就冷笑着盯着吳節。
林舉人大怒:“世上只有人將籍貫遷移去好考的地方·可沒人如士貞一樣將自己從容易考的地方遷到京城。哈,吳倫小人,我算是明白了,四川屬於榜,榜可是好考的。”
吳倫大笑:“原來你也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卻不算笨。”
他搖了搖頭·用教訓的語氣對吳節說道:“堂弟啊,不是爲兄說你。所謂物與類聚,人以羣分,你的朋友之怎麼全是這種蠢貨。”
林舉人吃他侮辱,頓時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看到吳節的朋友吃憋,吳倫的扇子搖得快。心得意,暗想:還是我吳倫想得周密,這次會試雖然事先已經通了關節,但密一疏,卻大意不得。南榜競爭實激烈,到時候就算房師和總裁取了我,可南方人才濟濟,彼此之間的學養才華分別不大,誰誰不,都有話說。不像其他榜,優秀的就如同鶴立雞羣。
當然,北榜的省份優秀人才不對,可單一個順天府就讓人不可忽視,這地方全是公卿大夫府上的世家子弟,到時候若有人非議,動靜太
不像四川所的榜,雖然比北榜的人才多些,可就算將來有什麼閃失,影響也不大。
不上不下,不前不後,合乎庸之道。
也因爲這樣,我吳倫這才求了景王,將籍貫遷回了四川。
哈哈,我果然智計過人啊!
見吳倫攻擊自己朋友,吳節也惱了,冷冷地說道:“吳倫你好心計,可惜你忘記了一句話‘機關算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歷來投機取巧的人又有幾個得了好下場?堂兄,小弟勸你一句,科舉不過是人生的一個小小的關卡,過去了固然是一件喜事。過不去,也沒什麼?所謂榜上無名,腳有路。林兄就算不了進士,可爲人剛正嚴明,自然會受到眷顧。倒是堂兄你,就算了進士,從此入官場。以你這奸詐卑劣的性子,只怕會惹上滔天大禍。到時候,就算沒人治你,老天也回將你收了去。”
看到吳節替自己出頭,林舉人一臉的感激,立即恢復了正常,對這吳倫罵道:“你好好想想,從古到今,又有幾個小人得了好下場?”
旁邊圍觀的舉人們都同時點頭。
有人笑道:“原來這人就是吳士貞的堂兄啊,所謂一龍子,都是姓吳的,緣何如此不堪?”
“這吳倫難道就是那日楚腰館的那個?”
“除了他還能是誰?”
“醜類!”
然後是一陣恥笑和指指點點。
原來,這些人聽說吳節吳士貞就廣場上,都紛紛圍過來一睹當代詩宗的風采。
見吳論°對吳節無禮,都是大怒,忍不住出言喝罵諷刺。
這下吳倫的醜名是徹底地響亮起來,不出意外,吳倫的名字接下來一兩年之內將傳遍整個士林。
然後被大家徹底排擠出主流的士人圈子。
一般人但凡有點廉恥,遇到這種情況早就羞得恨不得地上有一條縫隙好鑽進去。
可吳倫什麼人,他的臉皮經過吳節連番打擊之後早就修煉得比長城還厚,又如何將這些放心上。
看衆人鄙夷的目光,他不但不懼怕,還面露冷笑,心大叫:高興,狂歡,一羣沒見識的酸丁,真以爲你們是舉人了,了不得了。這次會試,能笑到後的也只有八十一人。老子就算將你們全部得罪乾淨又如何,只要我了進士還怕你們不成?
再說,如果**作得當,進了前三。到時候,一舉成名天下知,從此人前顯貴,到時候,也不知道今日嘲笑我的這些腐儒又是什麼表情。
人生,也只有狠狠打臉纔有滋味啊!
“哈哈,哈哈!”吳倫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直笑得眼睛裡有淚花沁出來。
笑聲讓衆人俱是一靜。
吳倫又唱道:“昔日裡韓信受胯下,英雄落魄走天涯。到後來登臺把帥掛,輔保漢室錦邦家。”
然後將手一背,再不說話。
“狂悖!”
“瘋子!”
衆生都是一片大罵。
但吳倫卻只是微笑,卻將衆人當成過眼煙雲。
不得不承認,吳倫生得還是很帥氣的,加上小有才華,蜀地也是小有名字的青年才子。此刻的他一襲白衣,長身玉立,雖然一臉平靜,但眉宇卻隱約帶着落寞。
大有遺世而**的風韻。
吳節看得不住搖頭,心大奇:這場景怎麼這麼眼熟。想當初我四川被士子們圍攻的時候,不也如此斯人獨憔悴。不對啊,這個時空裡,我纔是主角啊,什麼時候輪到吳倫你這個土族了?
突然間,吳節大覺滑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哈哈,裝,吳倫這個小人挺能裝的!”
“哈,吳倫什麼時候成了戲子,還唱起來了?”
衆人同時回過神來,頓時爆出驚天動地的鬨笑,將一個嚴肅的藝電影場景變成了本山大叔的小品。
這下,吳倫再也繃不住了,一張臉變成了雞冠色,聲嘶力竭地叫起來:“吳節,你就得意,有種咱們考場上見。”
“好,考場上見。”吳節點點頭,和藹地對吳倫說到:“堂兄,考場之上得抱有平常心。心有靜氣,平日所學才能數揮出來。我們平常作的時候,講究心平氣和,如此才能寫出好章。考試也是一樣的道理,你現正思緒激盪,只怕會影響揮的。”
吳節倒是循循善誘起來,就好象是學長正提點後進。
衆人聽了,都連連點頭,覺得吳節說得很有道理。
吳倫徹底爆了,尖銳地叫道:“吳節,你這傻子,憑什麼教訓於我。是的,我吳倫現是恨不得食你肉寢爾皮,心懷激盪。可你又怎麼樣,你不也是一副懨懨欲睡精神萎靡的模樣?怎麼,緊張了,昨天沒有睡好?”
吳節打了個哈欠,淡淡道:“昨天某是一夜沒睡,堂兄你還真猜對了。不過,卻不是緊張。哎,我昨天得了彩雲姑娘之邀請,與佳人秉燭夜遊,談詩論道,故爾疲乏。哎,難消受美人恩啊!”
衆人都是瞠目結舌,然後齊聲讚歎:“大考之前依舊悠悠閒哉,真名士也!士貞可有佳作問世,快快吟來,我等先睹爲快!”
吳節一笑:“倒沒有,只顧着喝酒聽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