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濤的父母在雲莊派出所鬧了個翻天覆地,但是離孩子失蹤還不到48個小時,王援朝堅持不肯立案,認爲還應該等等。
“那個女人真是個潑婦!”派出所民警郝洪是個炮筒子。
“你還沒有孩子你不懂的,如果是你的孩子丟了,你也會這樣瘋狂的。”王援朝拍了拍郝洪的肩膀。
雲莊派出所,只有三名警察,年紀比郝洪稍長的是苑宇,他眉宇間總有種憂愁的味道,“王頭,你說說,那個孩子現在……”
“多半是出事了!”王援朝點上了一根菸,深吸了一口。
郝洪和苑宇聽到這話,都難掩鬱悶,“那您覺得是出了什麼事?”
“不知道,但是我感覺那孩子是回不了家了!”王援朝吐着菸圈,語氣消極。
“我們不再去找找嗎?”
“找?昨天晚上,不是找了嗎,連同黃家人和聯防隊員,二十多人搜了山,不也沒個結果。咱們人手不夠,再找也是白找,況且我總覺得這個事沒這麼簡單。”
“您的意思是?”郝洪喜歡直來直去。
“我總覺得……,算了,我也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最近莊子裡出了太多事了,先是邊軍的事,然後又是這檔子事,真的是多事之秋!”王援朝欲言又止,他臉色發青,眉毛都凝在了一起。
“那我們就等着吧!夠了48小時,就把這個案子報上去得了!”苑宇敲了敲桌子,但明顯節奏不太一致。
王援朝突然站了起來,把只抽了一半的香菸掐死在菸灰缸中,“我還是有些事要去核實一下,我還是覺得有問題。”
郝洪年輕氣盛,“所長,我跟你去。”
“不用,還沒有立案,又不是正式出警,我出去一下就回來。”王援朝帶上警帽,推開門出了屋。
王援朝的目標是玉萍家,他思考了良久,因爲玉萍的丈夫邊軍剛剛被槍斃,這時候去她家不知道適合不適合,在他的印象裡,邊軍是個老實人,他從心裡不相信他會貪污了大隊裡的錢。但是,有人直接舉
報到了縣裡,邊軍也是被縣裡的公安帶走的,他根本沒有參與調查的權力,在他看來那個案子裡有很多疑點。後來他聽說,邊軍撂了,但只承認拿了公社五萬元錢,並且死活也不肯交代那筆錢的去向,最後邊軍被公審宣判了死刑。雖然有口供,但用公審的方式決定邊軍的生死,王援朝總是覺得有點草率。
玉萍家和雲莊派出所大概半里路,玉萍家的門關得死死的,王援朝上前叩了叩門,“有人在嗎?玉萍在家嗎?”
裡邊沒有聲音。
出去了?王援朝想。
“玉萍在家嗎?”王援朝不肯輕易放棄。
過了好一會,才聽到裡邊有動靜,隨後是女人的聲音,“誰?”
“玉萍,是我啊!派出所王援朝。”
又過了一會,門才緩緩開了,玉萍的頭髮有些凌亂,這幾日她的皮膚狀況不太好,細紋也頗明顯,“王所長,有什麼事情嗎?”
“玉萍,最近好嗎?想找你瞭解點情況。”
“我丈夫都已經被槍斃了,還有什麼情況可以瞭解的?”
“請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因爲那件事,我想跟你談談你的兒子聲娃子。”
“聲娃?”
“我能進去嗎?”王援朝覺得這樣站在門口很尷尬。
“還是不要了,我現在是個寡婦。”玉萍低下頭。
這個理由讓王援朝無法反駁,“那好吧,我就想問問你,昨天聲娃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記得應該是四點半左右,因爲我昨天是四點到的家。”
“這麼晚啊!我記得昨天應該是家長會,孩子們放半天假,他這麼晚纔回來,你沒有過問他幹什麼去了嗎?”
“一個九歲的孩子,放了學當然是去玩了,這還用問?”
王援朝用食指撓撓臉頰,“好吧,玉萍,那邊曉聲平時也很晚纔回家嗎?”
玉萍的表情有了些變化,“平時他放學晚,所以回家都是差不多那個時間吧,五點左右,我沒特別注意過。”
王援朝歪着頭,左手搔了搔後腦勺,“那你覺得聲娃子最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玉萍的表情有些不耐煩,眼神中充斥着的卻是悲傷,“孩子的爸爸被槍斃了,我最近心很煩,王所長如果您有什麼話就請說吧,不要拐彎抹角的。聲娃惹了什麼事嗎?”
王援朝先做的軍人,後做的警察,性格上存在着缺陷,常常因爲語氣得罪別人,還特別不會跟女人打交道,“玉萍,你別生氣,我只是想跟你確認一些事情嗎!比如,你知道你兒子常常受到一個叫黃濤的孩子欺負嗎?就是村東頭黃大嘴家的孩子?”這是早晨王援朝從範忠那裡得到的線索,但範忠也只是猜測。黃濤的那四個同伴,卻對此事矢口否認,所以王援朝一直想從玉萍這裡證實一下。
“聲娃他受到過欺負嗎?聲娃從來沒有說過!”玉萍顯得很吃驚。
“你現在還給不給他洗澡。”
“洗澡?他是大孩子了,都是自己洗的,連衣服都是自己洗的!王所長你的問題越來越奇怪了,不過要是黃家真的欺負我的孩子,我可不答應。”玉萍的眼神裡又出現了變化,舐犢之情溢於言表。
“你今天可以問問聲娃,看他怎麼說,或者看看他的身上有沒有什麼瘀傷?”
“瘀傷?有這麼嚴重?被黃濤打得?”玉萍的表情表現出了一種憤怒。
王援朝對自己的冒失有點後悔,但是他還是堅持說道,“黃濤那孩子現在失蹤一天多了,這個事你知道嗎?”
玉萍的表情又有些變化,“我今天一整天都沒出門。”
“好吧,如果聲娃回來,請你一定問問他,如果有什麼關於黃濤的消息,請你一定要告訴我。”王援朝有些敗興,但是還是給玉萍留了句話。
“好吧,我知道了!”說完,玉萍便將門摔上了。
王援朝想起邊曉聲那陰鬱的眼神,心裡還是有個疙瘩。剛要轉身離去,他突然聽見屋裡有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便把耳朵又貼在了門上聽了一聽,頓時他感覺心頭一緊,搖了搖頭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