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養父母交涉得不容易,不過他們終還是妥協了。
離開那天,是父親派人送她走的。
其實除了一些衣物和書籍,她東西也不多。
養母因爲太難過生病了,在臥牀休息。秦欣雖然愧疚,可事已至此,早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她和哥秦學風之間,總歸是要走一個的。
之前是他走,這次輪到她了。
秦學風這幾晚沒有回家,所以並不知她搬走的事情。這讓她鬆了口氣,否則擔心他會鬧。
父親本不滿意她的新住處,說要買一套公寓送她,卻被她婉拒了。
她是成年人了,不想大人幫她安排所有一切。
因爲是週末,她有足夠的時間來收拾和添置物品。
她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又花了些時間,她把屋子又清掃了一遍,把每個角落都抹了一遍。
有點兒累了,打開一袋薯片,暫時填一下肚子。
這時門鈴響了。
她怔住。
奇怪,連閨蜜都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們,會是誰呢?
想了想,最近也沒有在網上購物啊。
疑惑地走到門口,從貓眼兒裡往外瞧。
嚇壞了。
他怎麼找上門來了?
之前,她告訴他的也是之前的住址。他怎麼知道她搬家了?
自從上次在公園見過他,她一直心有餘悸,總擔心他會找上門去,沒想卻相安無事。她便漸漸忘了這人。
沒想到,他竟如此陰魂不散!
她不敢開門。
他繼續按門鈴。
秦欣站在那裡不敢吭聲。
報警吧,好像也沒什麼理由。
算了,不理他,他等累了,總歸是要走的。
她休息了會兒,繼續做自己的事。
門鈴在繼續響。
她終於明白,躲避不是辦法。就算今天躲過了,她也躲不了一輩子。
小心翼翼打開門,拉開一道縫,門上的鏈子依然掛着。
“先生,你有什麼事嗎?”她怯怯地問。
“我是來慶祝你喬遷之喜的……”男子從身後拿出一束粉色的康乃馨來,聲音很溫和地說。
他竟然在微笑,笑起來挺好看,性感的嘴角微微上揚,很有魅力。
還有,他把鬍鬚剃了,看起來起碼年輕了十歲,約摸二十七八的年紀。
之前,還以爲他是個大叔呢。
“對不起,我們不熟,沒這必要吧……”她期期艾艾地說。
這人太可怕了,居然連她搬家都知道了。
“能讓我進去,我有事和你談……”他繼續微笑,很認真的樣子。這種狀態和之前的邋遢判若兩人。
可是,他依然是陌生人。
“對不起,我覺得沒有這必要,我希望你以後別來找我了,我對你,也沒有興趣……”她婉拒了。
“哦,”他輕輕挑眉,“該不是,你以爲我想要追求你吧?”
秦欣小臉通紅。
如果不是這樣,他幹嘛總是來糾纏自己?總之,他肯定沒安好心。
他一擡手,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從外面解開了門上的鏈子,推門進來了。
這一切發生太快,秦欣傻眼。
他淡淡一笑,“你真以爲,這小小一條鏈子能攔得住我?”
“……”
秦欣倒退兩步,驚恐看着他,“你……想做什麼?”
他卻突然把她擁進了懷裡,深情地說道:“雪兒,你真的記不得我了嗎?我是程逸哥哥啊,你記不得了嗎?”
她奮力推開他來,蹙眉盯着他,冷冷道:“什麼程逸哥哥,我不認識你!”
可是,他怎麼知道她以前的小名叫雪兒?
“你是誰?”
他愣了下,又說:“雪兒你好好想想,你以前是不是有個小哥哥,整天陪着你玩耍,還幫你爬樹摘果子吃。難道,你都記不得了嗎?”
“……我離開的時候,你還哭着叫我別走別走,你還記得嗎?”
“……”
他最後說的這事,她倒是有點兒印象。好多次做夢,她都夢到過這場景。可是每次在夢中,她都沒能看清楚那個小哥哥的臉。
“你的生母,叫鄭玉芬,對不對?”他急切地拉着她的手。
她倒退一步。
“你……到底是誰?”
他再次抱住她,欣喜若狂,聲音不穩,“雪兒,我是你哥哥程逸啊,你真記不得了嗎?也對,我離開的時候你太小了,肯定記不得了,我不怪你……”
秦欣差點被他抱得快窒息了。
她腦子更亂了。
平白無故,她竟然有了個哥哥,親哥哥!
這一切,也實在太戲劇化了吧。
不行,她得冷靜一下。她再次推開他。
“你……先坐吧。”她招呼道。
兩人坐下。
秦欣給他倒了杯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狠狠喝了一口,放下。
現在可以談了,腦子清醒點了。
“對不起,你說的這一切,我都不會相信的……”她冷冷說道:“如果你真是我哥,請拿出證據來……”
他愣了下,說:“我有媽媽的照片。是我們一家人合影。”
這次該她發愣了。
真的嗎?
只見他從身上拿出一張發黃的照片來,遞給她。
她接過來,手有點兒抖。
她瞪大眼睛。
還真的是。
一對年輕男女擁着一對兒女。
媽媽的樣子她記得,眉眼和她小相框裡一般模樣。那個小女孩,是她。
而那個小男孩雖然年幼,可眉眼和眼前這男人酷似。
至於照片裡那男子,應該就是他們的父親了。和她想象中的慈父形象不一樣,個子瘦削,五官雖然不錯,卻兩眼無神,面無表情,沒有一絲笑容。
難道,父母感情向來不好?
指腹輕輕滑過這個男子,她喃喃問:“他,真的是我爸爸?”
他糾正,“不。他是我們的爸爸。”
她擡頭望着面前這個帥氣的男人,還是不敢相信。他真的是自己的親哥哥?
她突然想起什麼來,問:“小時候我聽鄰居說,說我爸爸和別的女人結婚了,是真的嗎?”
程逸點頭,“對,可是很快又離了。”
“哦。”秦欣應道。
他說的這些,她實在不知道到底該不該信。可他的表情確實挺誠懇的,不像是在說謊。
屋裡變得很靜。
兩人坐在那裡,都在想自己的心事。
畢竟,對於之前的那幾次見面,兩人都覺挺尷尬的。
“我……”
“我……”
兩人一起開口,打破這寧靜。
相視一笑。最後秦欣說:“好吧,我先說。今天這事來得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一想……”
程逸微微一笑,說:“我知道,雪兒,你慢慢想吧,我不打擾你,先走了……”
隨後起身。
秦欣愣了下說:“你還是叫我秦欣吧,我已經習慣了。”
他說:“好。”
然後離開。
送走他,秦欣關上門,靠在門上,五味雜陳。
突然冒出個親人來,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纔好。
對了,她這纔想起,他好像沒有提到父親現在如何了。不知道,他是否還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