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雀斑男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胸前除了彆着枚紅色徽章外,還彆着一枚銀白色的獅子頭胸針,那獅子頭張嘴做咆哮狀,兩眼血紅,卻是鑲的紅色寶石。
想來這獅子胸針是家徽之類的東西,只可惜雍大天師孤漏寡聞,也不曉是什麼來頭,但依他在大廳觀察的情況來看,這莫多克在觀察團中應該是沒什麼走得近的朋友,不然也不會獨自一人端着酒杯寂寞地站在窗邊看風景看美女了。
所以雍博文也沒有理會這個雀斑男,將便籤疊好,還給那侍應,道:“請代我向米洛小姐致謝,很感謝她的邀請,只是我現在還有事情,不能赴約,非常抱歉……”沒等雍博文說完,那雀斑男卻有些誇張地壓着聲音叫了起來,“莫多克,美女相約不動心,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你不是號稱安道爾情聖嗎?米洛小姐這種美女主動相約,你居然不去,難道你不是正牌的莫多克?克利夫蘭不成?”
雀斑男大抵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卻不想已經指出了事實真相,倒把雍博文唬了一跳,強笑道:“這不是馬上要下船了嗎?若是耽誤了工夫,反倒麻煩。”
“麻煩什麼,我聽說了,這船就停在這裡不走,明天送我們去堪培拉,早下一會兒,晚下一會兒沒多大關係,就算今晚住在船上,也耽誤不了行程。嘿嘿,莫多克,你也知道這件事情,何必找這個當藉口,你不是不敢去吧。也是,米洛小姐這麼耀眼的人物,沒點份量,誰敢輕易赴約,不去也好,省得出醜。”雀斑男話裡話外都是擠兌的意思,而且聽這口氣,對莫多克還挺了解,直指莫多克有賊心沒賊膽。
雖然不曉得莫多克是什麼性子,但想年輕男人對於美人這一點來說,是誰都不肯承認自己不行的,雍博文暗歎看起來這個約還真是不赴不行了,當下做惱羞成怒狀道:“誰說我不敢去了,我這就去!”擡腿就要走。那雀斑男卻笑道:“不成,不能讓你這麼走了,要是你一回頭偷偷跑了,沒去赴約誰知道啊,這樣吧,我也不怕麻煩,我陪你走一遭,一來做個見證,二來給你壯壯臉,怎麼樣,我夠朋友吧。”
夠朋友?你叫什麼啊!雍博文暗暗腹誹不止。
倒是那侍應有些爲難地道:“班德拉斯少爺,米洛小姐只邀請了克利夫蘭先生一個人……”
雀斑男擡手就是一個耳光,把那侍應半邊臉打得通紅,道:“你怎麼知道米洛小姐只請了克利夫蘭一個人?難道你偷看了她的信?倒是好大的膽子!”
這一個耳光好不響亮,不光把那侍應打得原地轉了半圈,還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大家都世家子弟,出來總要講此風度,動不動就打人,那也太過紈絝囂張了一些。這船上的侍應既然有資格爲國際觀察團服務,那至少也都是低級法師,就算級別低,但終歸是澳大利亞法師協會的正式成員,不放在眼裡歸不放在眼裡,但動手就打,那就有些不給澳大利亞法師協會的面子了。
那禿頭大鬍子自後方急忙擠過去,看了看那個捂着臉滿是委屈之色的侍應,轉而衝着雀斑男陪笑道:“班德拉斯法師,出了什麼事情?”他卻沒有如那侍應般叫什麼班德拉斯少爺,一來他的身份擺在那呢,雖然比不得這雀斑男出身家世,但從協會級別上來看,總是要高一些的,沒有必要太過低聲下氣。而且直接稱呼雀斑男爲法師,也有提醒雀斑男注意他現在是國際法師委員會的觀察團成員,而不僅僅是班德拉斯家的少爺這個身份。
雀斑男漫不經心地道:“庫布裡克會長,你們協會的規矩也太鬆了吧,一個侍應連客人的私信也敢偷看,這要是放在我們家,那連眼睛都得挖下去。不過呢,我給你面子,這回就這麼算了。你自己帶回去去好好管教一下吧,不要再讓這種不懂規矩的傢伙出來丟人現眼了!”
禿頭大鬍子陪笑道:“班德拉斯法師,您教訓得是,您這種身份沒有必要跟他這種階級一般見識,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垂着頭,以免讓人看到他眼中閃過的兇光。這個雀斑男名叫尼里奧?班德拉斯,父親約瑟夫?班德拉斯是意大利光榮救世軍的總司令,意大利法師協會會長,主掌意大利術法界權利數百年的班德拉斯家族族長。而光榮救世軍素來以教廷爪牙而聞名於世,同時又與巫師公會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種種瓜葛,對於國際法師委員會的兩大發起者和主要勢力,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影響力,在這種敏感的時刻,澳大利亞法師協會根本不敢得罪班德拉斯家族,什麼怒火也都得忍着。禿頭大鬍子說完,扭頭對那侍應訓斥道:“還不快向班德拉斯少爺賠罪?”
那侍應捂着臉對尼里奧?班德拉斯鞠躬道:“對不起,班德拉斯少爺,請您原諒我的冒失過錯。”
尼里奧?班德拉斯不悅地哼了一聲,道:“跟我有什麼對不起的,你現在是耽誤克利夫蘭先生的時間,還是向克利夫蘭先生道歉吧。”
禿頭大鬍子略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一直保持沉默的莫多克?克利夫蘭。他對這個安道爾公國的代表沒什麼印象,像這種小公國的法師代表都只不過是拉來湊數的,起不到什麼關鍵作用,雖然在安排上一視同仁,但也不會如班德拉斯家族般特別重視,聽到尼里奧這麼說,禿頭大鬍子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暗想這尼里奧的眼睛向來長在頭頂上,一路都沒跟克利夫蘭說幾句話,怎麼這會倒是親密起來,居然替克利夫蘭掙面子出頭?他雖然心中疑惑,但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瞪了那有些遲疑的侍應一眼。那侍應忙又向雍博文鞠躬,“克利夫蘭先生,非常抱歉,耽誤了您的事情,請您原諒我的過失。”
雍博文心裡便有些不舒服,雖然是侍應,但怎麼說也是法師協會的正式成員,年紀看上雲也有四十多了,卻被像狗一樣訓斥着,不免替他感到有些悲哀,當法師當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滋味?聽到侍應道歉,便微微點頭,柔聲道:“沒關係,還得多謝你送來的信。”
“跟他囉嗦什麼,他能送這封信是他的榮幸!”尼里奧?班德拉斯扯了雍博文一把,笑道:“走了,米洛小姐還在等着我們呢!”這一句話說得聲音奇大,聽那語氣倒好妮可?米洛約的是他尼里奧?班德拉斯少爺,而這位莫多克不過是跟班陪襯罷了。
周圍的男性法師們聽到尼里奧?班德拉斯這句話,神色便都有點古怪,尤其是那引起年輕法師們,又羨又嫉,眼光瞧着兩人都有些不善,心裡大抵都在發着“好白菜都讓豬拱了”的感慨。
雍博文被尼里奧拉着,身不由己地跟着往前走,也不能再說什麼,只能衝着那禿頭大鬍子庫布裡克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
庫布裡克面帶微笑地目送兩人走遠,這才拍手笑道:“年少風流啊,真讓人羨慕,不過我們阿芙洛狄忒會所裡的美女可不見得比妮可?米洛遜色,就看各位法師有沒有本事把那鮮花摘到手裡了,裡奇會長已經交待我,諸位若是能讓哪讓會所的哪朵鮮花傾心,自可帶回家去好生愛憐呵護,諸位可經把握好這個機會啊。”
衆人一聽,都是精神大振,鬨笑應諾,登時把妮可?米洛放到腦後,相互召呼着下船去了。
庫布裡克這才拉着那侍應走到一旁僻靜外,沉聲問:“剛纔是怎麼回事兒?”
那侍應道:“米洛小姐給莫多克寫了一張紙條,想約他私下見面,莫多克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是尼里奧卻過來插一腳,非得陪莫多克一起去,我只不過說了一句米洛小姐只約了莫多克一個人,就捱了一下。那尼里奧在意大利那可是有名的色中惡魔,米洛小姐雖然不是法師,可畢竟是貝魯奇會長安排過來的,萬一出了什麼事情……”
庫布裡克點了點頭,叮囑道:“這些公子哥的事情不要管,有什麼事情及時向我彙報就行,我們的任務就是把他們高高興興地侍候走。好了,去幹活吧,你這一巴掌是替協會受的委屈,我會記住的。”那侍應聽庫布里這麼一說,心頭歡喜,只覺得這一巴掌當真不白挨,有了副會長這一句話,大抵是進步有望了,當下歡歡喜喜的應了一聲,轉身離去。“妮可?米洛。”庫布裡克若有所思地把這個名字喃喃唸了兩遍,掏出手機給遠在堪培拉的古德里安?裡奇打了過雲,把剛剛的事情彙報了一下。無論班德拉斯家族還是莫多克?貝魯奇都不是他能應付得了的,既然涉及到這兩方面,自然得及時向頂頭上司彙報。
聽到庫布裡克的彙報後,古德里安?裡奇的反應很平淡,“知道了,這件事情你不用管,妮可?米洛是莫多克的人,出了什麼事情,也都有莫多克管,用不着我們,你全力做好接待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