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做,天在看,善惡有報,這話從來不假啊!下輩子別再害人……呃,抱歉……”
雍博文想到這位拓法和尚連魂魄都被自己一手煉出來的鬼畜給吃得精光,想來是沒有下輩改過自新的機會了,只好暫時收起老套的感慨,準備做善後工作。
拓法和尚雖死,可這數百鬼畜卻不能放任自流,若是走脫一隻,都會害死不知幾條人命。
雍博文從包裡再取出一顆自製炸彈。這是用罐頭瓶子做的,透明的瓶壁裡邊顯出泛着泡沫的可疑物體,罐口處還貼着火符,那是用來當引線雷管引爆炸彈用的,雍博文扔出去,只要使法引燃火符,就可引爆炸彈,想讓它什麼時候炸,就能什麼時候炸,端得是方便無比,如此自製炸彈也只有身兼理科高材生和天師派正宗傳人的雍大天師才能做得出來,只此一家,別無二號。
揭下火符,小心翼翼地扭開瓶蓋,將瓶中可疑液體倒在地上,又自布熊腦袋裡找出塊未掏淨的棉絮將瓶子裡外擦乾淨,雍博文左手持瓶,右手擲符,念動攝鬼咒,喝聲急急如律令,那圍在一處的鬼畜便被無形法力扯着,一隻只投進瓶中,瓶內立時黑氣繚繞,隱約可見一張張鬼豆粒大小的鬼臉在其中呼喊衝撞,竟撞得瓶壁發出乓乓脆響。
鬼畜失去了控制,光剩下一腦門子怨恨,只顧圍着拓法和尚撕咬,渾身不知身後的同伴正在快速減少,和尚的身體被吃光了,還不依不饒地在那舔地面,要把流出的鮮血也一點不浪費地吃恨,倒是那兩隻鬼虎最先吃光了拓法和尚的魂魄,又對血肉不感興趣,想起前面還有兩個生人魂魄可吃,便停了嘴擡頭往雍博文和巖裡麻央那邊瞄了一眼,這一瞧兩隻鬼虎都是大吃一驚,那邊那個人手裡拿着個透明瓶子也不知施了什麼法,將在不停地吸取外圍鬼畜,這眼看着一半同伴都被吸進去了!鬼畜雖然是畜牲形狀,但畢竟不是真的畜牲,而是由鬼魂祭煉而成,雖然因爲法術影響抹滅了大半的靈性,但基本智力還是有的,一見就知道對面那法師在做法收鬼,想他們好不容易擺脫了控制,又怎麼甘心再被捉去奴役,當即對視一眼,仰天長嚎。拓法和尚已死,剩下的鬼畜以強者爲尊,鬼虎最強自然而然充當起老大的角色,這一聲嚎叫驚得那些還在不停舔地面的鬼畜都是一驚,紛紛擡頭,望向雍博文,目露兇光,低咆着猛衝過去,這便要吃掉雍大天師。
雍博文不慌不忙,左手拿着瓶子持續收鬼,右手掐了法訣,腳踩七星,念罷咒語,自背後抓出一把咒符拋出。一時漫天黃紙如雪,將雍博文周圍十幾米的範圍都籠在其中。這符乃定鬼符,專定惡鬼邪靈身形,只要和鬼沾邊的,無不要吃那一定,那些鬼畜不知道厲害,勇猛衝上,一碰到黃符立刻被定在當場,當場多出十幾只動物雕像,隨即被雍博文掉轉瓶口收了進去。
衆鬼畜一看進攻失效,紛紛猶豫地停下回頭,指望着那兩隻鬼虎能給出指示,他們被煉多年,服從指示發動進攻已經形成本能,雖然吃了拓法,可這本能卻沒有消失,在心底隱約間已經把兩隻鬼虎給當成了拓法和尚的替代品。誰知道衆鬼畜一回頭,卻見那兩隻鬼虎正撒丫子狂奔開溜,逃得當真快似流星,一眨眼已經鑽進地下通道。這兩隻鬼虎卻是有自己的小算盤,剛纔被拓法支使着去咬那炸彈的那隻鬼虎已經吃了雍博文的苦頭,再一想連拓法都被炸得七零八落,人家再扔幾顆炸彈,我們這兩頭還真不夠那火燒的,此法師不能力敵,還是逃跑爲妙,可再一想對方既然法力高強,那未必肯放過他們,兩隻鬼虎只相互打了個眼色,就明白對方所想,立刻指使着其他鬼畜進攻分散對方注意力,自己則趁機開溜,其奸滑之處當真毫不遜於生人。衆鬼畜一看頭領跑了,沒了主心骨,登時一鬨而散,各自奔逃。
雍博文哪能容得他們逃跑,催動法力,加強吸力,施展出陸地飛騰術,四下狂奔,追着逃跑的衆鬼畜一通狂吸,除了那兩隻提前開溜的鬼虎,其餘鬼畜一個也沒能逃掉,全都被收進了罐頭瓶子裡。收罷衆鬼畜,雍博文也不扭蓋,跑回到巖裡麻央身旁,一把挾起小姑娘,邁開大步順着鬼虎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雖然那兩隻鬼虎想借衆鬼畜來分散雍博文的注意力,可雍博文收鬼的時候向來是眼光六路耳聽八方,一看那兩隻鬼虎要溜,立刻祭出兩道追攝符貼在鬼虎身上,此時遙感追攝符,對於鬼虎的位置一清二楚,立刻掌握到他們正沿着人行通道向着出口方向逃跑,當即奮力追趕。
不多時,順着通道跑回到出口前方,已經見到兩隻鬼虎的背影,雍博文正待施法收取,不想忽地從四下奔竄起數十隻鬼狗猛撲上來。雍博文嚇了一跳,不假思索地放了兩個最是輕車熟路的五雷護身咒,登時將那些鬼狗電得撲街一地,個個四爪直抽。
這些鬼狗卻是之前拓法留在這邊對付警察方陣的,雖然感應到拓法已經死亡,但出於對血肉的貪婪,鬼狗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啃噬那些死亡警察的屍骨,兩隻鬼虎已經發覺雍博文追來,跑到此處便即命令衆鬼狗躲起來伏擊雍博文。
雍博文電翻衆鬼狗,使了攝鬼法,將它們統統收入瓶中,緊趕幾步,跑到出口廣場,卻正見到那兩隻鬼虎爲化兩團黑氣自出口逃走。
此時此地已經恢復了一片安靜,出口前方的廣場地面上完全被模糊的血肉覆蓋,剛剛在這裡佈陣攔截雍博文的警察無一逃生,盡數幸命於鬼狗口中,被撕咬務稀爛,已經分不出個個數,只看到那地上東一攤西一塊,盡是腥紅血肉慘白骨頭,其間混着無數破爛內臟,真好似屠場一般。
雍博文嘆口氣,見那片血肉上方驚懼怨恨之氣濃重,卻是死去警察的怨氣集結於此,隱約可見淡淡鬼影在血肉間晃動,卻是生人已死,鬼魂即成。在此地成鬼立刻就會受到那驚懼怨恨之氣的影響,弄不好就要生成幾個害人惡鬼,想這些警察生前守衛一方,不管怎麼說也是爲了守護一方安寧才殉職,再要任他們死後化爲人人憎恨的惡鬼怎麼也說不過去,又仗着有追攝符跟蹤也不擔心讓那兩隻鬼虎跑掉,當即停下腳步,又自揹包中拿出個自製炸彈騰空瓶子,將這些即將成鬼的怨魂收入瓶中,只等回去再施法處理。
處理完怨魂,把兩個瓶蓋擰好,仔細地貼上鎮壓符紋,裝到揹包裡,雍博文整了整行裝,又把肋下挾的巖裡麻央自布熊中掏出來,這就要出車站追鬼虎。
一頭一臉都是棉絮的巖裡麻央突然叫道:“等一下,快看!”伸手指向西側牆壁。
那處是一塊大屏幕,正播着電視節目,雖然聽不懂日語,但看到屏幕中的主持人坐在那裡繃着臉唸叨,雍博文也能猜出那是檔新聞節目,不禁有些奇怪,這當口,這小蘿莉怎麼突然關心起新聞時事來了?換個時間不成嗎?
巖裡麻央卻道:“新聞裡說的是我們這個車站的事情,說我們這裡受到了恐怖襲擊,警方已經疏散了站內數萬旅客,並且禁止火車進站,還調集大批警力包圍了整個車站,快看,要播監控攝像頭錄下的恐怖分子影像了。”
話音剛落,屏幕畫面切換,變成了監控攝像頭畫面。
畫面中,大隊警察集結成防暴方陣,陣前站着個懷抱玩偶布熊的年輕男人,這場面怎麼看怎麼眼熟,尤其是那個老大不小還傻乎乎抱只玩具熊的男人當真再熟悉不過了。
“是我?”雍博文失聲叫了起來,按着畫面的方位扭頭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監控攝像頭就掛在牆角,想來他現在的一舉一動也都在警方眼中。
此時電視畫面中的抱熊男人在警方的脅迫下,貌似很乖地放下布熊慢慢趴下,可突然形勢急轉直下,四下裡衝出無數黑狗撲向警察方陣,畫面隨即被打上了格子然後切斷,板着臉的新聞主持重新露出來,又嘰哩呱啦地說了一通。
巖裡麻央一臉驚愕,道:“新聞說監控畫面中的男子就是發動恐怖襲擊的恐怖分子,據信隨身攜帶有生物或是病毒武器,率先攻擊車站的四十八名警員已經全部殉職。目前警方正調集防暴警察部隊和特警部隊準備進行強攻,不過因爲恐怖分子手中有人質,所以正在做下步計劃。我就是那個人質吧。”乾笑兩聲,巖裡麻央衝着牆角的攝像頭揮了揮手,道:“恐怖分子法師,跟日本警方打個招呼吧。”
雍博文呆在當場,好半晌才憤怒地大叫出來:“搞什麼飛機啊,我怎麼會成了恐怖分子,我明明有在救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