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博文開着車,一路慢慢悠悠地趕往公司宿舍樓。
車速不知與蝸牛比起來誰更快一些,但可以肯定的是,一路上倒是被不少自行車給超車了。
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拖延時間了。
若說四個老和尚心中不怒那是扯淡。
他們大老遠跑來找瑪利卡,本就弊着一肚子火呢,現在被雍博文如此惡意拖延時間,簡直就是怒火中燒了。
不過他們雖怒,卻總歸是不敢隨意亂出手的。
春城這地方看勢平靜,但兇險處對於他們而言,卻是遠超過東京。
這裡可沒有什麼戰亂之類的事情可以供他們混水摸魚,也沒有如真言宗般的遠親可以投靠,一切都只能依靠他們自己。
初到春城,他們就已經覺察到,整個城市都被巨大的監控法陣所籠罩着,任何非法的術法行動都會被第一時間監測到。
四個老和尚既然能被挑選出來陪同瑪利卡萬里赴東京參與青龍金胎認定大事,自然不可能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管修法術的呆子,不僅法術高強,而且見識也是廣博,知道這巨大的監控法陣屬於法師協會,也就是說他們不動法術偷偷潛進來,也許沒有人能知道,但要是稍動些大的法術就會被第一時間偵測到。
法師協會可是極不歡迎他們這些密宗僧人的,如果被發現的話,就算不被立即驅逐,也別想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的行動了。
在未找到瑪利卡的線索蹤跡之前,他們不想出任何岔子,對於雍博文拖延時間這種行爲,也全忍了,只是緊緊盯着雍博文,不讓他有發出消息的機會。至於雍博文劫走瑪利卡這檔子過節,等找回瑪利卡再算也不遲。
再拖延時間,路程畢竟擺在那裡呢,終究還是到了公司宿舍樓。
當初買這幢樓當宿舍,主要是爲了安置那幾百跟雍博文從齊塞島回來的陰陽兵女孩兒。
如今陰陽兵女孩兒們都從妖精販售中心轉入地獄殖民地工作,平日裡難得回來一趟,整個宿舍樓便異常冷清,一衆人從一樓上到六樓,竟是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好在雍博文也沒有考慮過要讓陰陽兵女孩兒幫着傳遞消息——這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即使是遇到陰陽兵女孩兒,以老和尚們的作風,多半也是要一併扣押下來,以免走漏風聲——倒不會失望。
到得瑪利卡曾居住的房間,雍博文拿鑰匙打開門,把身子一側,示意四個老和尚先進。
只是這客氣的禮貌卻沒人領情,爲首的老和尚一馬當先進了房間,其餘三個卻是依舊圍着雍博文和艾莉芸。
雍博文無奈一笑,拉着艾莉芸進了房間,那三個老和尚這才緊跟在後面進屋,還順手把門關好反鎖。
這房間早就打掃得乾乾淨淨,別說當時那滿牆血紅與滿地的死蟲子,便是瑪利卡入魔時殘留的法術波動與兇厲氣息,也全都被雍博文施法清理了一遍。
爲首的老和尚站在房間中央,面對着那張曾經躺過瑪利卡的大牀——燒焦的牀單什麼的也一早全都換成了全新的——神情淡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根本就什麼都不可能查出來的。
“幾位大師,這就是瑪利卡居住的房間了,她走了之後,這牀什麼的,我都還給她留着呢,就想着萬一哪天她又回來了,也還有個住處。”雍博文心中小小得意,暗想虧得我不怕麻煩,爲了以防萬一,親自動手清理房間,這你們要都能找出線索來,那可真是太讓人佩服了。
爲首的老和尚淡定地看了雍博文一眼。
這裡乾淨得連半點法力波動殘留都沒有,他要是再猜不到這裡被人清理過,那也未免太弱智了一些。
只不過,這世界上留信兒傳訊的方法多得是,並不見得非要使用法術。
早在進房間的一剎那,老和尚就可以肯定瑪利卡確實在這裡住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不是依靠法術,依仗的卻是兩者之間玄妙的一種心靈層次的連接,這種東西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也算得上是密宗神通的一種,但妙就妙在他不是法術,用常規清理法術殘留的辦法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
“要不,幾位大師再去以前瑪利卡臨時住過的地方去瞧瞧?”雍博文也不想讓幾個老和尚在這裡多呆,便主動提議。
可爲首的老和尚沒理會雍博文,緩步走到大牀前,轉過身仰面躺倒,一動不動,彷彿死去,隔了好一會兒,他才翻了個身,旋即這翻身的頻律越來越密集,簡直就好像是睡不安穩在滾牀單一般。
若雍博文真的長時間監控瑪利卡,並且對她更上心一些的話,就會發現,老和尚所做的每個動作,都與當初瑪利卡在牀上熟時的動作一模一樣,簡直就好像是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本來瑪利卡一般是五六天才會輕輕翻轉一下身體,但老和尚顯然沒那麼多閒工夫嚴格按繼往時間複述瑪利卡曾經的動作,直接把時間縮短,使得翻身動作連貫起來。
翻得一陣子,爲首的老和尚驀得低吼一聲,猛然翻身坐起。
不,不是簡單的坐起來,而是整個人就那麼憑空浮起,然後在空中完成了起牀、翻身、站立這一系列動作。
等到重新落地的時候,爲首的老和尚已經重新站在了牀尾處,伸手捏住牀尾的邊角,好像翻張書頁般簡單,擡手就把諾大張實木牀給翻了過來。
牀下的地面依舊是一片清潔,這還是雍博文着重清理的地方,就怕瑪利卡在牀底下會留下什麼東西。
不過,爲首老和尚注意的重點,顯然不是那光潔溜溜的地面,而大牀的背面。
那大牀的背面居然有一副畫。
畫的中央是一個焦黑的小小人形。
人形的四周圍了十三張不同情緒的臉,七情六慾盡皆上臉!
每張臉的樣貌,都與中央那焦黑小人形一模一樣,栩栩如生,彷彿生於牀背牀板上的天然紋理!
雍博文看在眼裡,不僅倒吸了一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