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博文稍感安心,正待結束法力澆灌,心中忽地一動,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隨着法力從體內流了出去,一同進入了蓮瓣。
整個人忽地一下變得說不出的輕鬆,就好像抗着幾百斤的麻袋一路狂奔了好幾百里路,已經累到吐血,自己估計再跑幾步就得爆心爆肺的時候,突然麻袋被人拿走了,或許身體上還是累的,但知道再也不用這麼負重狂奔,心理上一下子就輕鬆了。
很微妙的感覺。
輕鬆到讓雍博文幾乎想喊兩嗓子,再高歌一曲,以示慶祝。
不過他很快就警覺起來。
這算怎麼回事兒?
難道澆灌究魔蓮瓣,還有這種負作用?
這不跟吸毒一樣,要意志不堅之輩,是不是就會從此欲罷不能,天天都得澆上一會兒?
這古陽定果然是不安好心。
雍博文卻不知自己這是想岔了。
古陽定固然是不安好心的,只不過不是在這種問題上。
用法力澆灌究魔蓮瓣當然是沒有這種類似吸毒產生精神快感的副作用,要不然那些學了究魔蓮瓣的密宗弟子不得天天都在那澆蓮種花,那就不要叫密宗了,改叫種花宗得了。
其實這輕鬆快感產生的時候,正是花間施展瑪利卡秘法,自其靈臺間逃脫的當口。
花間受惠果牽制,與青龍金胎、滅世大劫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千年糾葛,本身命運負擔重任,沉重無比,而雍博文本是花間轉世,如果不是剛一出生的時候,雍漢生和鬆巖道人使了手段將花間轉世神識與雍博文剝離開來,那雍博文就是此世的青龍護法,這些命中註定的重任就都要由他揹負起來,尤其是此世還是青龍金胎十世轉生的終點,正要面對所謂的滅世劫難,未來命運之沉重簡直無法想像。花間神識雖然被剝離開來,但終究還是與雍博文同一身體,沒有離開,這命運的沉重依舊揹負在雍博文身上,這就好像那個幾百斤的麻袋壓在身上一般,只不過從出生起就一直揹着,這種沉重已經習慣了,甚至到了感覺不出的地步。
可現在,花間逃出雍博文靈臺,就算正式擺脫了兩者之間的一切關係,由花間神識而帶來的沉重命運,也隨着花間的離開而離開,雍博文從這一刻起,就再也不用負擔這些自己都不清楚的東西,就好像那幾百斤的麻袋突然被人拿走一樣,他突然就感覺到原來生活竟然可以輕鬆。
這種命運、意識上的關聯感覺,微妙到了極點,基本上是可意會不可言傳,法師們天天修煉施法,又都通天機術,所以這在種感覺上要遠比常人強烈。常人得到了這種命運轉機,遲鈍的甚至都感覺不出什麼來,依舊還要爲每天的油鹽醬醋漲價而心煩意亂,敏感的或許能一覺起來看着清晨明媚的陽光突然就覺得這陽光怎麼這麼漂亮心情怎麼就這麼好,但也就僅此而已,看早間新聞的時候發覺醬油要大漲了還是要惦記着酣是不是也經跟着漲價,而在於法師們而言,感覺到這種變化,就會以天機術推斷,從而得出一個清晰程度視天機術水準而定的命運走向,自然而然地就會知道這種強烈的變化,至於接下來該幹什麼,那就看人的性格和生活環境了。
雍博文在天機術一項上是極度廢柴,雖然感覺到了,卻沒有往命運這方面想,而是往吸毒上偏去了。
不過,他馬上就會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發生了重大改變,即使不用天機術去推斷。
因爲在他中止了法力澆灌後,那玻璃瓶裡的蓮瓣依舊在快速漲大,就好像充了氣兒就無法停止的氣球般,越漲越圓,越漲越亮,很快就充滿了整個玻璃瓶子,依舊不停,摩擦得瓶壁咯滋滋直響,一道道細紋隨聲出現,眼看着就要爆裂了。
雍博文大吃一驚,暗道古陽定果然不安好心,這究魔蓮瓣不是毒品,是炸彈啊,他難道想炸死我不成?
此時仍在火車上的古陽定金剛腦袋頂上便莫名其妙地多了兩頂帽子,毒販子和恐怖分子。
雍博文趕緊離得遠一些,連連佈下防護,兀自覺得不放心,又打電話給前臺許可,讓她立刻通知公司裡辦公的人鬼都先撤離出去。
許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聽雍博文語氣這麼急促,也緊張起來,也不打電話了,直接跑去按報警鈴。這東西不是火警盜警之類的安全警報,想想也是,一堆法師工作的地方要是走火遭賊那纔是搞笑,這報警鈴的報警目的,就是通知所有公司內的成員可能有危險,立刻撤離。
這時候在公司裡的人和鬼都不是很多,雖說都是頭一次聽到這警報聲,但還是記起之前受過的教育,便紛紛放下手頭的事情,開始往外撤離。
韓雅稀裡糊塗地跑出來,看到許可站在門口,就問是怎麼回事兒,許可哪知道啊,只好說是老闆讓大家立刻撤離的。韓雅就奇怪了,又問老闆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看到。許可就說了,剛回來一會兒,可以直接就回辦公室了,看樣子神色好像挺慌張的。韓雅就有點不爽,這師傅要麼不回來,每次回來都要搞點事情出來。
不過幾分鐘的工夫,所有人和鬼就都跑出來了。韓雅都不用清點,隨便掃了一眼,就發覺魏榮沒出來。這魏榮是正宅男,平時就窩在他的辦公室裡對着一堆電腦用勁,讓他出屋都很困難,顯然不可能是恰巧不在什麼的。韓雅就趕緊打電話,響了幾聲,魏榮就接了,告訴她不用擔心,他正處理數據,需要把這幾天的重要數據都備份起來,以免發生不測,導致數據遺失。
小魏同志的敬業精神固然令人敬佩,但這麼拿命拼卻是韓雅不欣賞的,讓他趕緊出來,萬一那位師傅兼老闆搞出點什麼大動靜來,比如把公司給炸上天之類的——聖恆集團總部大樓的事情她可聽說了,韓雅雖然還只註冊了一個學徒的階級,但以她的手腕很快就在法師協會裡混得風生水起,人面比雍博文都廣,雖然接觸的多數都是中低級法師,但消息卻是極靈通的,尤其是八卦人人愛傳,那邊雍博文把聖恆集團大樓的樓蓋掀翻剛傳出來,這邊就有愛八卦的女法師給韓雅打電話,“雅雅,你師傅太牛了,都聖恆集團大樓的頂蓋給炸飛了,現在應急處置分隊正在那邊給他擦屁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