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無論是趙大英還是劉意都沒有睡好。
從打入了夜,山莊裡就爆響不絕,不時有陰風吹過,帶來陣陣慘叫。
要說趙大英自打這陰森一夏山莊建成,就一直住在這兒看着生意,原以爲自己設計的那些東西就夠恐怖的,可和今晚這情況一比,真是天上地下兩重境界,不禁感嘆這真鬼和假鬼區別就是大,瞧見沒有幾個真鬼往這兒一擺,光聽聲就夠滲人了,這要是看見,還不得嚇人半死?
當然,趙大英並不知道,被他寄以厚望的那四個倒黴鬼剛一出場就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等到響動大的時候,他們已經躲進了雍大天師溫暖的懷抱,折騰出響動來的,全都是貨真價實的人類。
趙大英原以爲這鬼動靜折騰一會兒就也消停了,哪曾想這動靜卻是越來越大,到後簡直好像在拆房動地一般。這下趙大英可睡不着了,心裡就琢磨,“明明說好的,只是嚇唬一下前面的客人,不至於搞出這麼大動靜來啊。難道是雍大天師的那四個鬼嚇唬完客人還不過癮,想再幹點別的?比如吸吸人陽氣,咬咬人腳站,搞個鬼剃頭鬼打牆什麼的?這幾位爺可千萬別上我這裡來,我這兩百多斤可禁不起他們折騰。”他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睡不着覺,他睡不着,也不敢出屋子去亂看,還不敢一個人在屋子裡呆着,不禁對把保鏢都打發走的行爲大爲後悔,有心想把保鏢們叫回來,但轉念一想,這做怪的可是鬼啊,保鏢來了也沒用啊。探頭探腦地鑽出房間,卻一眼看到劉意的房間亮着燈,不禁心裡一喜,連忙過去敲門。
就聽門裡傳來一聲炸響,“誰?”
這一聲調門這個高啊,羞倒多明戈愧煞帕瓦羅帝,震得玻璃吱吱直響,似乎隨時有可能碎掉。
趙大英嚇得一激靈,差點沒當場尿出來,顫着聲音回答:“劉大師,是我啊,趙大英!”
房門攸地一下就被拉開了,露出劉意那張圓圓的胖臉,表情怎麼看都是很緊張的樣子。
趙大英強笑道:“劉大師,這麼晚還沒有睡啊。”
劉意乾咳兩聲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所以起來夜觀天像。”
趙大英連忙道:“劉大師真是辛苦了,我那個也睡不着,既然大師您也看睡不着,不如給我推算一下近期運程吧。”
正說着,忽聽外面傳來轟的一聲巨響,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傳來,兩個人都是一哆嗦。
趙大英忍不住問:“劉大師啊,這外面搞得驚天動地的,是不是雍天師的那四個鬼……”
“進來說話。”劉意聽到這個鬼字,臉上的肌肉就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連忙把趙大英給拉進房間,悄聲道,“我說趙老闆,看在咱們交情不淺的面子上,我得給你提個醒。雍天師,那是全世界都數得着的頂尖人物,做事情自然要高深莫測一些,你可不能懷疑他的本事。”
“沒有,沒有,我哪敢懷疑雍天師的本啊。”趙大英額頭冷汗立刻就下來了,“只是奇怪怎麼會搞出這麼大動靜來。”
“放心,放心,不會有事的,來來,趙老闆,我給你算上一卦。這卦算是咱們夜裡閒聊增添感情,免費贈送,不算你錢。”
趙大英一聽免費贈送,不用收錢,立刻精神不少,連忙應着。
當下,兩個胖子對坐在沙發上,算命聊天,胡扯打屁,沒話找話,勉強算是熬過這不消停的漫漫長夜,待到天剛矇矇亮,外面總算是安靜下來。
劉意掐指一算,已經是雞鳴時分,老話說得好,雞鳴五更鬼返城,到了這時候,就該鬼怪們收斂回家,把地方讓給人類,約摸着外面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這才笑道:“趙老闆,我是雷打不動要去晨練了,不知趙老闆有沒有興趣同去啊?”
趙大英早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了,哪還有什麼晨練的興趣,可是眼下這種境地,離開劉意他心裡就不踏實,聽劉意要閃人,連忙振作精神,強撐着站起來道:“太巧了,我也有晨練的習慣,同去,同去。”這話說得他自己都挺違心的,天曉得他最近一次晨練大概還是二十年前剛剛十八歲的時候。
兩個胖子互相謙讓着走出小樓,一眼就看到兩個黑乎乎直冒青煙的傢伙迎面走來,都唬了一跳。
“鬼呀!”趙大英尖叫一聲,掉頭就跑,攸地一下子就消失在樓內。
劉意反應也不慢,而且充分表現出一個法師良好的素質,他一邊拔退後跑,一邊從兜裡往外掏紙符。他自己畫符的本事是不行的,不過最近花大價錢剛從買了一支筆型自動畫符筆,基本的避鬼驅邪的符咒都可以自動畫出來。
“劉大哥,是我們啊。”
聽到招呼,劉意一愣,連忙轉身,定神一看,不禁叫道:“哎喲,雍老弟,魚小姐,你們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來的正是雍博文和魚純冰,兩人折騰了一夜,都是狼狽不堪,雍博文更是光膀打着赤膊,只因爲魚純冰的法盾背心破掉了,外衣又不堪遮羞,便強搶了雍博文還算完好的襯衫套在自己身上,雍大天師也只能忍氣吞聲,幸好肌肉尚算美型,露出來亮亮也能瞧得過去,這要是滿身肥肉跟劉意趙大英有得一拼還要光着膀子亂晃那天師大人的形象可就統統丟光了。
聽到劉意詢問,雍博文不禁苦笑,搖頭道:“我們又碰上襲擊了。”一句話帶過,直接把他和魚純冰互扔了一夜手雷的事情給蓋過去了,事實上兩人身上的狼狽倒有大半是相互搞出來的,只可憐那納波仁赤丟手斷臂,此時此刻還得背個大黑鍋。
劉意大吃一驚,要知道這事兒跟他可是密切相關,連忙追問:“還是那個?”
雍博文點了點頭,正要細說,忽聽趙大英驚奇的聲音傳來:“天師,你們這是怎麼了?”
三人循聲看過去,就見趙大英在樓門探出個大頭來,原來趙老闆聽到外面沒了動靜,猜測是劉大師已經解決問題,便壯着膽子露頭出來瞧瞧具體情況。
雍博文剛想說話,劉意連忙搶過話頭,“趙老闆,還不過來謝謝雍天師?”
此話一出,弄得其他三人都是一團迷糊。
劉意見趙大英滿臉迷惑,便道:“趙老闆,不是想知道昨晚爲什麼響了一夜嗎?那是雍天師在幫你改這山莊的風水佈局。要說咱們雍天師的名聲在外呢,接了生意不論大小,那都是認真負責,拼着昨晚一夜沒睡,幫你佈局,弄得自己灰頭土臉,這要是被人拍了照流傳出去,那形象可是損害大發了!”
趙大英雖然人粗俗,但能掙到億萬身家,那也是眉眼通挑一心八竅的角色,一聽劉意的話,立刻就明白了,連忙道:“我這裡絕對不會有狗仔記者出沒!”想了想,又覺得這點誠意對不起天師大人的一夜辛苦,從衣兜裡掏出支票薄,刷刷簽了一張,撕下來雙手遞給雍博文,“雍天師,這是鄙人的一點心意,全當昨晚的補眠費,還請笑納,請笑納!”這話說得,很有他沒文化的特點。
雍博文倒底是臉皮沒劉意那麼厚,見劉意這麼糊弄趙大英,感到有些過意不去,正想說不要了,旁邊的魚純冰一把搶了過去,搭眼一瞄,小嘴一撇,不屑地道:“這麼點錢,也拿得出手?”
趙大英臉一下漲得通紅,手足無措地看着劉意。
劉意笑道:“魚小姐,趙老闆建了這山莊以後,就一直在虧錢,最後手頭確實有點緊,你就不要計較,收下吧。你說是不是啊?雍天師?”
雍博文一看,得,這錢不收還不行了,要是不收那就是嫌少了,只好點頭道:“是啊,小魚,收下吧,趙老闆也不容易。”
魚純冰哼地一聲,隨手把支票塞進襯衫上衣袋裡。
劉意又道:“你們先去洗漱,我和趙老闆去給你們買衣服,再安排一下早餐,其他事情吃早飯的時候再說。”拉着還想問昨晚四鬼嚇人效果的趙大英匆匆離去。
雍博文和魚純冰轉回雍博文所住的小樓,剛一進門,就見艾莉芸蜷在客廳沙發上,打着瞌睡。
雍博文連忙上前,把艾莉芸抱起來,想把她送回牀上。
這一抱,艾莉芸立刻就醒了,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雍博文一眼,立刻擡胳膊環住他的脖子,“小文,你怎麼纔回來呀,人家等了你一夜!”
雍博文嘿嘿乾笑兩聲,沒等說話,魚純冰已經跳了過來,大叫:“哎呀,小芸姐,我也是一夜沒回來,你都不擔心我嘛,真是有異性沒人性啊。”
艾莉芸面紅耳赤,連忙放下胳膊,這纔看清兩人的形象,嚇了一跳,“你們兩人個怎麼搞成這樣?”
魚純冰搶着說:“小芸姐,你可得爲我作主,這死色狼昨晚拿破法手雷炸了我一夜!”
艾莉芸驚奇問:“小文,你幹嘛炸小魚?”
雍博文一看魚純冰惡人先告狀,連忙道:“小芸姐,你可別聽她的。”當下,也不容魚純冰插嘴,就把去找四鬼,遇上神秘白衣女人,後來誤炸魚純冰,被追炸了整整一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個明白,順便把遇襲受傷的事情給刨了出去。
艾莉芸聽完連連搖頭,嘆道:“你們兩個啊,怎麼跟小孩子一樣,快上樓去洗澡吧。”
雍博文見艾莉芸不計較,如獲大釋,搶先往樓上跑。
魚純冰湊到艾莉芸耳旁,悄聲道:“小芸姐,你老公的屁屁很翹很結實嘛。”
艾莉芸被“老公”兩個字弄得心裡咚地一跳,擡眼瞧去,果然看到雍博文兩人個屁股蛋子從破褲子裡露出來,當真又翹又結實,不禁啐了一口,輕推魚純冰:“小色狼,快去洗澡吧。”
魚純冰笑嘻嘻地轉身離開。
艾莉芸坐回到沙發上,重重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