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重出身於一個名爲金河派的小門派。
說起來,這個金河派的全部歷史總共不到二十年,本是在國朝運動期間被暴風尾誤掃鎮壓的幾個小門派弟子在改元改革之後合夥建立的,目標就是爲了加入法師協會。
你得知道,以野法師的身份加入協會,是相當受歧視的,所以在法師協會草創發展時期,像這樣做的法師着實不在少數,金河派只是其中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存在罷了。
在許佑重之前,金河派並沒有出現過什麼大人物,最高級別的不過是個綠徽的高級法師,正是這位綠徽法師建立了一家公司,使金河派擺脫了一直爲人打工的末流小派的尷尬地位,在春城術法界算是有了些地位,也有了資本供本派弟子上進,而許佑重正是集全派之力頂上去的代表,當然了,他能夠成功上位,主要也是因爲他出身小派,在春城術法界實在是沒什麼影響力,易於魚承世搞平衡,那時節的魚承世還不像現在這般霸道兇猛,任何敢於跳出來的反對派都是直接碾壓成碎片,還是需要搞平衡來維持自己對春城的統治。
金河派成立的這家公司主要是做配件加工,這也是大多數沒有什麼深厚底蘊和實力的小門派所主要做的工作,只不過金河派傍上了兩條好大腿,藉機便發達了起來。
一個是魚承世的軍火公司,魚承世自家發達,不忘提攜本地法師門派,金河派便是藉此機會得到了爲子彈紋制穿透法術的機會,目前承世公司約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術法子彈都是金河派加工提供的,這種加工沒什麼法術含量,隨便什麼門派都能做,掙的也算是那種不多不少的利潤,屬於那種大家大業看不上,小家小業饞夠嗆的收入,既然在法術層面上沒什麼高深含量,那麼這些下游加工拼的就都是關係,目前金河派憑藉的主要關係就是許佑重這個副主席。這也是許佑重爲什麼對那部分協會在承世公司的股份如此上心的主要原因。他原本的計劃就是把這部分股分歸理事會代理,然後轉過來推動合作伙伴顧西江實際掌握這部分股份,同時顧西江還可以執行理事的身份監管承世公司,就等於是牢牢把公司控制在了手中。
而另一個代工項目,則是許佑重能和顧西江走到一起的原因。金河派中有一個法師精擅化形雕工法術,能夠製造精美絕倫、栩栩如生的傀儡外殼。所以金河派長期以來,一直爲物華派供應傀儡外殼,佔到了物華派傀儡外殼需求的百分之七十左右。兩派之間算得上是互存共榮的關係,金河派提供的精外美殼讓物化派的傀儡在國際市場上更加具有競爭力,所以物華派向來很重視這個合作伙伴,在物化派借殖民公司的東風加快發展的時候,也同樣拉扯了金河派一把。
這種密切合作的關係,其實是把雙刃劍,在雙方沒有間隙的時候自然是親密無間可以極好的促進共同發展,可一旦反目,任何一方搶先出手,都將給對方造成巨大傷害。
雍博文知道物華派與金河派的關係,所以纔會給顧西江這個交投名狀的機會!要不然光靠從承世公司方面的施壓,很難一下就打垮金河派。
顧西江思來想去,終於還是想到了那句老話: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這種生死關頭,自然還是得先可着自己來纔是政治正確。
至於許佑重,這傢伙本來就不是什麼好鳥,大家合夥得這麼愉快,你居然還藉着我求到你的機會提要求,還一提就想要個執行理事的位置,簡直就是趁機要挾,現在反插他一刀,正好出這一口噁心。
顧大掌門向來是乾脆的行動派,一拿定主意,立刻毫不猶豫地付諸行動,馬上拿起手機給自家門派所屬公司打了個電話,要求立刻以金河派提供的傀儡外殼有巨大瑕疵爲由退掉所有進貨,並且全面中止合作,不再收購金河派任何一個傀儡外殼,至於有什麼巨大瑕疵,這種事情自然就有手底下人去操作了。
物華派內也已經聽到風聲,知道自家掌門貌似關鍵時刻站錯了位置,一個搞不好就可能給整個門派帶來滅頂之災,此時突然打電話來吩咐這麼一件事情,自是生死存亡的大事,當即以最快速度行動起來,在半個小時之後,即搞定一切,並把最後通碟發到了金河派。
此時的金河派正是一派末日降臨的景象。
許佑重和派裡的幾位長老聚坐一處,個個都是愁眉不展。
就在剛剛,金河派收到了承世公司的通知,公司對近期各加工公司供應的術法子彈質量很不滿意,在本批合作結束之後,將對供應商重新進行招標。
這是在許佑重的預料之中的。
不提現在存在爭議的股權,魚純冰絕對可以繼承的股份與雍博文現在手頭的股份加起來,那就絕對多數派,左右公司的行動沒有任何問題,更別提公司的各部門主管都是魚承世提供的鐵桿親信。之前公司沒有任何行動,主要還是因爲股權爭奪及公司監管權未定,魚純冰一方面心思都放在了這上面,另一方面對這些交錯的關係委實是不太瞭解,沒有上面的命令,沒有人出面挑頭,公司裡的人也不好擅自行動。
而現在雍博文出面扯旗,擺明車馬要爲魚純冰討公道,要打壓春城一切藉機蠢動的勢力,那麼從公司方面入手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只是許佑重想不到雍博文的動作竟然這麼快,前腳人出大門,後腳就下了殺手。
面對這種情況,金河派實在是無力迴天,許佑重只好與在座的幾位長老相互安慰,丟了術法子彈的代工雖然損失重大,但好在還有傀儡外殼這一塊,尤其是這半年來物華派業務迅速擴大,使得金河派也跟着水漲船高,單從收入這一塊已經遠遠超過了術法子彈代工業務,只不過術法子彈代工業務在春城更具一種政治地位的象徵意義,纔會被看得格外重要罷了。
許佑重想着顧西江跟自己在這次的股權爭奪中,是戰略聯盟,大家都惡了雍博文,想必是可以依靠的。
可這邊金河派的老幾位剛互相安慰完,又把希望寄託在同一陣線的顧西江的人品上,那邊就傳來了物華派的通知,這老幾位登時被這一悶棍給敲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半晌,許佑重神經質般地大笑起來,“好啊,顧西江,這背後一刀插得真是又狠又準啊!”笑完,噌地站起來往外就走,把幾位長老嚇了一跳,趕緊攔住他問:“掌門,你要幹什麼去?”
“我去找雍博文!”許佑重面色不善,目露兇光,嚇得幾位長老膽都快飛天邊去了,趕緊苦勸:“掌門,不要衝動啊,咱們再慢慢從長計議,你也說了現在雍博文身邊大票的高手護衛,你這麼衝過去是送死啊,再說了就算你能殺了他,他可是大天師,總會肯定得追究,咱們金河派哪吃罪得起啊!”
許佑重哭笑不得的把幾個長老推到一邊,嘆道:“你們想哪兒去了?我是去找雍博文討饒,副主席我不幹了,他想要什麼賠償都可以商量,只求他給我們金河派一條活路,不要趕盡殺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