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就那麼看着餘歌把他推過來,從一開始的蹙眉,到最後的坦然,顧吻安沒花多少時間,平靜的從桌邊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今天的家宴,應該是宮池奕通知她、帶她過來,但他帶的卻是別人,不明白狀他的用意前,避一避總比尷尬要好。
彼時輪椅剛好停在桌旁,看着她從另一側離開。
一桌子人都看了他。
宮池奕卻只是慢條斯理的把外套褪下,目光淡淡掃了一圈,“不點菜麼?”
雖然老爺子不十分贊成這樁婚事,但蒼厲濃眉已然蹙起,明顯不悅,“你這是要幹什麼?”
宮池奕這纔看了老爺子,“我以爲您老遠從倫敦過來,是想念這兒了,這兒的菜還不錯。”
宮池中淵當然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怪他一聲不吭拖家帶口的強制聚集一個家宴。
隨即嚴厲的盯着他,“我若是不過來,你什麼時候能把她帶回家見我?”
是有些難,他提過,她沒同意。
宮池鳶一看倆脾氣對上了,只好笑了笑,拍了她弟的肩,“好了,爸這不是想早點見見新兒媳麼?顧小姐是我讓過來的,跟鬱少談事正好遇上了。”然後又皺了皺眉:“你沒跟她說今天家宴?”
說到這裡,宮池奕總算眉峰輕捻,“你告訴我只是吃個飯!”
宮池鳶咬了咬脣,爸怕說家宴阿奕不帶人過來,結果弄巧成拙了。
“嗯,那個……”餘歌終於有機會開腔,略微尷尬的笑,“我自我介紹一下?”趕緊說清楚趕緊走人,繼續道:“我叫餘揚……嗯不是,我是餘揚的妹妹,餘歌,阿奕的私人調養師。”
應該說很清楚了,不認識她的人很多,但不認識哥的人應該很少。
果然,一家人目光了然,還算客氣的寒暄。
這邊廂宮池鳶抽空摸開手機屏幕,又看了輪椅的上的人,皺眉湊上前小聲:“阿奕!”
宮池鳶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宮池鳶有些急,暗地裡杵了他,“你去看看顧小姐,爸在呢,別弄得她爲難。”
他帶個人過來一聲沒吭,別說顧吻安這樣清傲的人,是個女的都會識趣的選擇離開。
…。
衛生間門口供人等待的廊廳,顧吻安在盆栽前站好一會兒了,指尖搭在一旁的雜誌上沒動過。
終於不再等的轉過身,見了面對而來的人。
動作頓住,安靜的立着,淡淡的看着輪椅走近。
兩個人卻是誰都沒開口。
偶爾有行人經過,然後又是一片安靜,她終於看了他,“你最開始想帶過來的,也是那位小姐麼?”
想了想,她兀自一笑,“你好像跟我說過要回這邊見你爸?看來是知道我不會答應,說着玩的。”
宮池奕微擡眼靜靜的看了她片刻,啓脣:“的確,今晚沒打算帶你過來。”
吻安愣了愣。
隨即,抿脣,挪開視線,“對不起,我自作多情了。”
笑容掛得有些勉強,她乾脆沒了表情,“放心,不會讓那位小姐多餘,我這就走。”
兩步之後停下,沒轉過來,“對了,昨天去你那兒落東西了,明天走之前我過去拿。”她說得很清淡自如,好像對今晚的事絲毫無異。
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從輪椅起身,握了她的腕,趁她愣神,把她的身子轉過來,垂眸看着她的眼。
語調她能掩飾得極好,但是眼底一層薄薄的委屈無所遁形。
“不吃飯就走麼?”他低低的嗓音,微啞。
吻安終於仰臉,就那麼看着他,他臉上真是什麼都沒有,也只是淡淡的垂眼望着她。
越是這樣,她越是抿着脣,眼底泛起迷蘊前,皺了眉,“……能給個痛快麼?”
家宴都明着說根本沒想帶她了,他再多一句就結果了的事,偏偏不冷不熱的煎着她。
男人低眉,看着她的情緒,低啞的嗓音,還是不痛不癢的調子,“什麼。”
饒是顧吻安這樣的性子也被激得氣急,盯着他,“沒錯,我先招惹你的,所以我很公平,等你來宣佈結束,你跟我生氣,車也砸了,人也罵了,冷暴力也用了,現在能不能給句話?”
他面色溫斂,說給一句話,他真的了。
他低低的道:“嗯,回去吃飯。”
顧吻安終究是沒忍住極好的教養,打掉他的手,又被他伸手握了腰,不但拍不掉,甚至微微用力把她帶到胸膛,俯脣落吻。
氣頭上的力道不受控制,她幾乎能把他推開,男人才用了力氣逼退她抵在牆邊,禁錮着繼續吻,她越是掙扎,他越吻得強勢。
…。
糾纏深入的吻停在她脣畔時,耳邊是男人粗重的呼吸,重到明顯的輕顫。
入眼的便是他一臉的蒼白,薄脣貼着她的鼻尖,沒有深情,而是眉峰隱忍。
“你怎麼了?”問完,吻安才醒悟他站了不短的時間,從他和牆壁之間鑽出去推了輪椅。
……
宮池奕被推着回到桌邊,一桌子人誰都不可以提不該提的。
餘歌特地沒走,就爲了給顧吻安做自我介紹,好說清楚身份,不過她先注意到的是宮池奕蒼白的臉。
本能的想過去檢查,想一想,忍了,然後道別。
老爺子終於發話,“我是臨時路過愛丁堡,也沒和老三說清楚,耽誤你們兩天,再回大院一趟,那才叫家宴。”
言下之意,宮池奕不知道這是家宴,帶其他女的純屬偶然。
對此,顧吻安得體的一笑,儘量選擇不開口。
宮池奕倒是餘氣未消似的沉聲“嗯”了一句,明擺着不滿老爺子悄聲駕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