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讓韋倫送回北雲家的,想着先回家一趟,然後再回自己的公寓。
家裡是不可能請他進去坐了,只是在車上說了會兒話。
韋倫這人脾氣性格倒是挺好,也有可能是還沒完全瞭解,反正晚晚對他沒興趣,懶得多做了解,只憑第一直覺這麼覺得,所以對他也沒有多冷淡。
走的時候朝車裡揮了揮手,看着他掉頭離開。
回到家,晚晚才知道北雲馥並不在,倒是稷哥哥竟然沒去公司。
“今天週末嗎?”她略微納悶。
北雲稷看了她,溫和的笑了笑,做在沙發上,示意她也坐下。
過了會兒,他臉色纔有點凝重了,晚晚也跟着皺了眉,“是不是身體又出問題了?”
他也點頭,沒有瞞着,“不過問題不大,只是回去複查,再住院養一段時間,到下一次,如果樂觀的話,出院就不用再住進去了,所以最後忍受一段時間。”
“那公司怎麼辦?”她微蹙眉。
等稷哥哥看過來,她瞬間擺手,“我肯定是不去的,去了也沒用!不幫倒忙都已經很錯了。”
這讓北雲稷忍不住笑了,點頭,“知道你不愛去,不然也不會忽然就去醫院上班了,就讓爸先扛着吧,我儘快回來。”
反正家裡的事誰都沒想過讓北雲馥回來幫忙。
北雲稷笑了笑,“公司勢頭不太好,馥兒前段時間打了一大筆錢,算是讓爸媽寬了寬心,二老現在也不想再逼她什麼,就這麼着吧!”
是麼?
她還真不知道,但也不意外,北雲馥現在算是個腕兒,錢應該是不缺的,能想起來減輕公司的壓力也挺孝順。
北雲稷卻看了她,“你真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做?”
嗯?
晚晚不明所以,“這還有爲什麼?家是她的,父母也是她的,這還用想?”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擡手摸了摸她腦袋,“你是聰明,可是有時候真的太缺心眼了知道麼?”
晚晚:“……”
北雲稷接着道:“看樣子,馥兒是真的想結婚了,否則家裡的關係先前一直僵着,也沒見她做什麼,家都不回,上次回來了,之後又變着法兒幫爸媽寬心,就算再僵的關係,爸媽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吧?”
晚晚愣着,心裡卻沉甸甸的。
爲了聿崢,北雲馥什麼心思都用過,反觀她呢?一次次的想着怎麼放棄,這一比較,她的確不如人家,不是麼?
“我的意思呢。”北雲稷看她低下頭,接着道:“如果喜歡那就堅持,去爭取。如果真的能放下那就乾脆的放下,感情這種事,時間久了、距離遠了總會好的,會遇到下一個。”
好久,她淡笑,“你也怕,我們姐妹倆因爲一個男人鬧得太難看,讓家裡丟臉?”
“哥不是那個意思。”北雲稷輕蹙眉,“你爲他,已經做得夠多了,也受了足夠的傷,如果能放棄,爲什麼不放棄?”
是啊,她也在想,能放棄爲什麼不放?
連稷哥哥都這麼說了,加上北雲馥把家裡人打點得這麼周到,只要她對聿崢再有點什麼,父母一定會怪她和妹妹搶男人的吧?
如果說她幾次做決定離開像一座座山壓在身上讓她放棄,她卻始終沒有彎下膝蓋的撐着。
那現在家裡的狀況就好像最後的那一根稻草。
因爲她沒辦法和家裡鬧翻,她不是北雲馥,沒有那個資格,北雲家養了她,哪怕稷哥哥拿了她的肝,她依舊該爲了北雲家忍讓一切,那都是恩。
回公寓的路上,她自顧笑了笑,想起北雲馥讓她照顧聿崢的事,稷哥哥說的對,她北雲馥的心思是真不少!
讓她照顧聿崢,再發生點什麼,讓她越發捨棄不了,然後引來父母責罵,她豈不是不戰而勝了?
回到家,她直接倒在沙發上,一點也不想動,鞋都沒換,燈也不開。
聿崢直接開門進來的時候因爲她並不在,但是客廳入口處的燈一開就看到了她躺在那兒,眉峰蹙了一下。
“晚晚?”他走過去,坐在沙發邊試着探了探她額頭,以爲她感冒嚴重了。
但並沒有明顯的發燙。
她也睜開眼,安安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
坐了起來,突然道:“我會盡快離開,我知道你們想找人就沒有找不到的,但是請你別再找我了。”
聿崢側過臉,眉峰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陰鬱,“你在說什麼?”
晚晚笑了笑,“你沒聽錯。”
她拿過抱枕,視線落在抱枕上,並沒有看他,道:“北雲馥應該也很愛你,她那麼聰明,也那麼優秀,身份背景什麼都好,其實挺般配的,對嗎?”
男人眼裡出現了不明顯的慌亂,“你到底怎麼了?”
晚晚依舊埋着腦袋,“我們早就應該安安靜靜的斷了關係,當初是我糾纏你,所以我現在知錯認錯,願意祝福你們,當初不是說了,你們結婚我肯定也會坦然的出席麼?”
“你看着我!”聿崢忽然沉聲。
她是被迫挑起下巴和他對視的,眼圈已經紅了。
晚晚一直覺得她在這件事上真的沒出息,每一次每一次想到以後再也沒有瓜葛,每次回家都要看到他和北雲馥的夫妻關係,她就很難受,難受的心頭絞痛。
可是已經到這一步了,她沒得選擇,她不想因爲一個聿崢弄得自己沒了家人,再像當初在孤兒院時候一樣的孤單無助。
看到她紅着眼,聿崢幾度皺起眉,胸口一陣陣的縮緊,“誰跟你說了什麼?”
晚晚搖頭,調整狀態,“沒有啊,只是想長一回志氣,不再是嘴上說說而已,我總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啊。”
“爲什麼不能!”他嗓音很沉了。
她忍不住笑了,“你不要北雲馥了?”
“能嗎?”她看着他,“如果能,那你現在就給我答案,就算拋棄家裡人,我以後被人罵作搶走妹妹男人的姐姐我也願意!你敢麼?”
“你敢嗎?!”她不留空隙的逼着他。
爲的不過就是讓他放棄。
聿崢卻聽出了另外的信息,“你怕和家裡人鬧僵被拋棄?她威脅你了?”
晚晚不想跟他談了,想離開回臥室,可是她連抱枕都沒放下就被他扯了回去,定在沙發上,“你不是想找親生父母?我給你找,北雲家不配成爲你放棄我的理由!”
她微愣,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笑了。
已經不記得什麼時候跟他說過要找親生父母的事,沒想到他居然記着?
“宮池奕跟你在同一個孤兒院待過,他知道的多,我會替你找到的!”他堅定的看着她。
晚晚縮回手,“你不明白麼?什麼理由都阻止不了我的決定了,我現在愛不起來,也堅持不了。”
也許是真的怕了她現在態度,聿崢捧着她的臉,仔仔細細的看着她的眼,可是這一次,她滿眼的空洞和疲憊。
甚至於,他無論怎麼吻她,她都不給反應,這比她不冷不淡對着他說話還讓人心慌。
“晚晚!”聿崢握着她巴掌大的臉,低眉啞着聲,“你不能這麼對我,幾年的糾纏讓我有了感覺,你要這麼不負責任的走掉?”
她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就像你當初對我冷漠的那樣,不就好了?”
他再吻過來,晚晚躲了一下,這一躲的反應像刺激他越是洶涌的糾纏着,可是再火熱的溫度被冷冷淡淡毫無反應泡久了,那種感覺荒蕪一片。
他的脣停在了她脖頸間,“我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了,是麼?”
晚晚點頭,“這些年,我真的很累。”
聿崢卻還不肯放棄,“你再想想好麼?或者給我一點時間……”
她淡然搖頭,“你走吧,就當是錯過了我,那就別再錯過第二個喜歡你的人。也許哪一天,你對北雲馥的態度,也會像你現在對我的一樣!”
“不可能!”他異常堅定,幾乎是狠狠的回答。
晚晚略微蹙眉,“那你還想怎麼樣?”
他也不知道還能怎麼樣。
“走。”她拿着抱枕,再一次開口。
客廳里長時間的極度安靜,靜得她都快忘了時間,並沒有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可是再睜眼,屋子裡已經只剩自己了。
一瞬間,滿屋子的孤寂都往她身上涌,壓得人喘不過氣。
她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開到最大,但還是覺得那麼坐着難受,於是開了隱約,穿着高跟鞋跳舞,跳到動不了。
直接倒在地上睜着眼躺着。
從地上起來時,估計是凌晨了,又進了浴室,泡在浴缸裡昏昏欲睡。
家裡所有窗戶都開着,是有點冷的,但她還是在浴缸裡睡了一覺,從來都沒有這麼折騰過自己的身體。
不用想,第二天起來感冒必然是加重了,大有起不來走路的趨勢。
她不能打電話給吻安,也不可能找韋倫,就自己胡亂找了藥吃下,又繼續躺着。
就這麼過了兩天,連自己都靠吃什麼活着的都不知道了,幸好沒餓死,第三天總算感冒好轉,至少上班沒有問題。
逼着自己吃好一點的一日三餐,休息時間就看自己要去哪個城市。
其實很難選,她想選那種別人都不可能去的城市,又怕把自己折磨死,畢竟她怕死,還怕受委屈,真真沒怎麼吃過苦。
這麼來來回回挑了好久,還是沒個結果。倒是她伺候的樑冰出院後已經生龍活虎,氣色好得不能再好!
也許是還長着一點良心,所以樑冰約了她吃飯,就當是這段時間對她照顧的答謝了。
不過晚晚到的時候,樑冰還沒來。
“小姐您喝點什麼?”侍者笑着招待了她。
她看了看,“沒什麼想喝的,白水有嗎?”
“有的。”
侍者給她上了一杯白開水,溫的,她就安靜坐着,偶爾看看手機上的視頻,或者看一看時間。
樑冰卻一直沒來,她都喝了一整杯水了。
天黑下來的時候,她終於接到樑冰的電話,不過電話裡是她經紀人的聲音:“對不對不對其!實在不好意思,劇組這邊臨時出了一點事,樑小姐今天安排不開了,可能過不去,北雲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話,咱們改天再約,晚上我讓樑小姐再回個電話給您?……真的很抱歉!”
她心平氣和的聽完,語調也很平和,“沒事!”
掛了電話,她順便點了吃的,免得回家做了。
侍者送完她的晚餐,在拐角處攝像頭盲區被人攔住,遞給她一個厚實的信封,“你的報酬,等她睡着了送到樓上的房間。”
“好的!”侍者只顧着看信封裡厚厚的錢,那人已經轉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