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加上宮池奕的醫療隊,直接往伊斯皇家醫院走。
不出意外,這邊也看不出雲厲是對什麼過敏,只是從下了飛機之後,雲厲哪怕醒過來也不再哭鬧了。
玄影一直在牀邊陪着,袖子成了他的玩具。
醫生又過來了一趟,還是不清楚原因,只說明天早上再看看情況。
那一晚,吻安想在雲厲的病房守着,宮池奕皺了一下眉,最終也沒有反對。
玄影吩咐醫生在病房裡加了牀,因爲她守夜,宮池奕當然也會陪着,所以玄影辦完事打了個招呼離開醫院。
他離開時,吻安看了他幾次,知道他捨不得走,又怕他耽誤公事,最終沒出聲。
小喬晚上也在隔壁的房間,方便雲厲出什麼情況好搭把手。
夜裡特別的安靜,吻安在雲厲的牀邊睡過去的,迷迷糊糊間被抱到旁邊的牀上。
這麼一動,她也就醒了不少,往雲厲那邊看了看,小孩沒醒,看起來睡得很好,這和前一天相比的確讓人安心。
枕在他胳膊上,她聲音很低,“我也不問你和玄影做了什麼交易,還是強制他讓你把雲厲帶回去。”
頓了頓,擡頭看着他,“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這種事,你應該跟我商量的。”
他聽完倒是勾了勾脣,“哪還用得着商量?”
必然是不同意了。
吻安抿脣,說的倒是。
但願雲厲沒事,想來他以後也徹底斷了念頭,算是一件好事吧。
其實,她是很想問,是不是他太着急想要個孩子,又怕他覺得自己揪着帶雲厲回去的事不放,只好沒問。
第二天一早,吻安睡得有些沉,隱約聽到嘈雜才皺着眉睜眼。
玄影已經在病房裡了,桌上放着早餐。
她愣了一下,不免愧疚,非要留下照顧雲厲的,她自己竟然睡得這麼香!
玄影倒只是勾了一下嘴角,“洗洗漱吃早餐吧。”
宮池奕已經朝她走過來,扶着她坐起來,低聲:“雲厲好多了,剛被醫生帶過去。”
好多了?
吻安蹙起眉,“查出來是怎麼回事?”
他搖了搖頭,神色微淡。
她只好朝玄影看過去。
倒是小喬道:“小公子睡一覺醒來基本就好了,醫生也說不準是什麼情況,只說可能是環境的緣故。”
也就是說,生在伊斯,也一直在伊斯生活的雲厲,去了倉城竟然是對環境過敏?
吻安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但至少知道,帶雲厲回去是沒希望了,也許這就是註定的。
也挺好,不是麼?
玄影以後也不必擔心宮池奕跟他搶了,想必宮池奕也斷了嘗試的念頭。
這就意味着,她的懷孕大計一點也不能再耽誤了。
走之前,和玄影用了一餐,顯得很正式,可能是兩個男人都在場的緣故。
她只得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雲厲身上,沒吃多少就接了小喬的活兒,給雲厲衝奶、餵奶。
哄着雲厲睡覺時,兩個男人已經用餐結束,看起來很默契的邁向後院,不知道去談什麼。
她把視線收回來,看了小喬,淡笑間看起來很不經意,“玄影最近也沒什麼動靜麼?”
小喬不明所以的皺了皺眉,“什麼動靜?”
吻安有些無奈,只好直接道:“伊斯總不能一直沒有女主人。”
說起這個,小喬還真可以相當篤定的搖頭。
“不找就不找吧,說不定找到攀附權貴又虛僞的女人,國主現在不分日夜,腦子裡全是公務,來個這樣的女人,皇室可就大亂了!”
小喬笑了笑,“再說了,有小公子了呀,怕什麼?”
看了她,半開玩笑,“除非是您回來,否則我們姐妹都不答應給小王子找後媽。”
姐妹倆不答應倒真是大事,現在玄影的事,除了國政之外,姐妹倆說話的權威性很強。
所以,小喬抿了抿脣,道:“您放心吧,小王子以後肯定非常優秀!如果哪裡教導不好,我們會跟您請教的。”
吻安忍不住笑,請教什麼,她連帶孩子都不太會。
要說培養雲厲的處事能力,玄影也很不錯了,再不夠,只能交給宮池奕,或者培養過他的薛音。
她挑了挑眉,想得遠了。
*
他們在伊斯呆了三天就返回了倉城。
那兩天宮池奕整個人顯得有些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雲厲。
吻安裝作不知道,更不會直接的拆穿他,只是晚上靠在他懷裡,淡笑試探的開口:“如果你很着急,我們想想別的辦法生一個?”
宮池奕神色淡淡,看起來沒怎麼把她的話聽進去。
喉結微動,隨口“嗯”了一句,又道:“不急……等你拍完電影再說。”
她蹙了蹙眉,指尖在他胸口無意識的撥弄着,好一會兒,又撐起身,半趴在他胸前。
“你爸……見過簡小姐了麼?”她略微的試探。
宮池奕往上挪了挪,倚着牀頭,微挑眉,“自然。”
馬上就要過門的媳婦了,沒見過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脣畔略微的弧度,似是無奈的好笑,“老爺子滿意的兒媳永遠是個迷。”
對東里簡,他也不滿意,並沒有宮池奕想象中的歡喜。
這讓吻安不解,“爲什麼?”
老爺子脾氣是怪,但也不至於對誰都不順眼?他也那把年紀了,那麼想抱孫子,應該很高興纔是?
對此,宮池奕似乎心情好了些,低眉看着她,薄脣微勾的同時,指腹描着她的眉眼遊走,最後落在她脣畔。
“想知道老爺子最近說過什麼話麼?”
吻安疊着雙手墊在下巴上,擡起視線看着他,“說過什麼?”
男人低眉,眸底的笑意確實很真,只是那背後也有着考量。
好一會兒,他才低低的道:“說如果要抱孫子,還不如抱顧吻安生的。”
啊?
吻安愣了一下。
想當初老爺子怎麼都不喜歡她,從顧啓東那兒就開始討厭,更別說後來薛音又和老大在一起了。
怎麼到現在,竟然她還比簡小姐受待見?
不應該呢,她仰着臉,求知慾之下擋掉了他的手,“什麼原因?”
宮池奕低眉看她,環着的手臂微微一用力,把她整個人往上託了一段,低低的嗓音帶着誘惑,“想知道?”
吻安點頭,自然想!
可他薄脣一碰,“看錶現。”
瞪了他一眼,吻安直接起身下牀,“我正好有點工作……”
話音未落,他順勢跟着起身,長臂撈過來。
吻安快速而本能的一躲,扒掉他纏上來的手,笑着回頭嗔他,“別跟過來!”
糾纏間她身體失了準心,迎面就往前面竄倒。
幸好他動作快,步子邁大了一步,右手撈過去,勉勉強強夠到她,又雙雙往牀頭櫃的方向崴去。
“哐當”一聲,吻安退步撞在櫃子邊上,但櫃子和她的腿之間擋着的,是他的手。
撞得很響,她一下子皺起了眉,撐着櫃子邊,揹着身又轉過頭看了他,“沒事吧?”
他捏了捏拳,莫名的看着她,從背後抱着她,把她勾過來,整個人又抵着她往牀頭櫃邊靠,薄脣湊到耳畔,“這個姿勢也不錯?”
吻安聽完一愣,又反腳想踹。
她正擔心他的手,他竟然滿腦子想的這個,是多想讓她立刻懷孕?
他可一點也沒開玩笑,竟然真的就在那兒做了兩次。
對着她,有時候真的只是一個簡單的姿勢,就能撩得他滿身燥熱。
不是他能控制的。
她差點腿軟落到地上時,被他及時撈住,反手放進牀褥裡,高大的身軀也跟着覆下,嗓音低低,“手感恢復多了!”
吻安正迷糊着,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他的手。
可惜她也來不及欣喜,他就以“慶祝”的名義毫無節制。
直到夜色徹底寂靜了,呼吸終於平復下來,她疲憊的撐着眼看着他要答案。
男人勾脣笑了笑,微挑眉,“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老爺子爲什麼看不上東里簡,寧願要顧吻安生孫子,宮池奕只記得老頭子說過家族之間聯姻哪那麼簡單?
想必是有什麼淵源糾葛,只是宮池奕對這些沒興趣,更沒空去打聽。
薄脣幾乎咬着她的耳垂,“知道什麼意思麼?”
吻安眯着眼眨了眨,“……意思就是我有機會了,說不定真的只要我生個孫兒給他,薛音和你大哥或者他對我的偏見,都不是大事了。”
說到這裡,她忽然蹙眉。
這難道就是他忽然想把雲厲接回來的原因?
都是爲了她能夠被光明正大的接受?
可見,他真的很在意這件事,隨着年齡增長,也的確該着急了。
這麼想着,吻安心裡的壓力忽然就沉沉的了。
既然都有這樣的機會了,她若是繼續一點動靜都沒有,怎麼辦?
他低眉,拍了拍她的肩,“睡覺,並非多十萬火急,至少還有八個來月呢。”
東里簡生下來之前懷上就行。
吻安雖然點了頭,可她心裡並不這麼輕鬆。
第二天一早,吻安醒來時臥室裡安安靜靜,很顯然,她竟然又睡過頭了。
含蓄的打着哈欠去洗漱完下樓,一樓很安靜,看起來宮池奕不在家,白嫂倒是從餐廳走出來。
笑着,“太太醒了?”
吻安點了一下頭,“他呢?”
白嫂張羅着給她擺好早餐,道:“三少已經走了一會兒,大概是有公務要處理。”
她點了點頭,既然是公務,就不會和白嫂說,跟她都不聊了,所以沒多問。
不過,不僅僅是那天,那一週宮池奕都很忙,連晚餐都很少能趕回來。
前一天,容顏總算空出了時間,所以吻安去了榮京,只在短訊裡跟他打了個招呼。
再有個小半月,她的電影就徹底收尾了。
剛去了的那晚,宮池奕狀似不悅的給她打了電話,“過去怎麼不說一聲?”
她剛洗完澡,挑眉,“你自己忙得都不轉面,沒看到我的短訊麼?”
電話那邊沉默了會兒,大概是現在翻看短訊,然後沒話說了,聲音沉了沉,“呆多久?”
嗯……吻安想了想,“也不是很久,要是等不了,你過來找我?”
她原本只是隨口提議,沒想到宮池奕沉聲“嗯”了一句。
末了,吻安微抿脣,問:“你最近忙什麼?關於聿崢的事麼?”
他沉默了會兒,她就已經默契的笑了笑,“知道了。”
聿崢背後的事肯定不簡單,她問了就會忍不住跟着操心,還是不清楚的好。
不吻安給晚晚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不用太擔心,“宮池奕那邊應該是已經有消息了,只是不方便公佈,你也知道聿崢做的事一向隱秘……”
“你沒哄我麼?”晚晚蹙着眉。
吻安微頓,“我當然不會騙你……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麼?”
北雲晚搖了搖頭,“沒。”
那就好,吻安點了點頭,“我還要住幾天,有空就會去你那兒的,別胡思亂想。”
掛了電話,吻安本來想再熬一會兒工作,但玩手機玩了會兒就睡着了。
桑赫在第二天早上就被她叫了過去,在香樟墅把片子整理一下,因爲容顏下午纔有空。
桑赫在她別墅裡熟稔的找了咖啡豆出來,看了她,“容顏跟你請假了?”
她點了點頭,窩在客廳沙發上,眼睛盯着電腦屏幕。
聽着桑赫在那邊說了幾句話,她也沒怎麼迴應。
好一會兒,她忽然皺了一下眉,轉頭看過去,“你剛剛說什麼?”
放下筆,索性專注於這個問題,“容顏給誰代孕?”
桑赫挑眉,微微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私底下聽來的,她到底是不是爲了錢做代孕的活兒都不確定,就這麼一說,不是怕她耽誤拍戲麼?”
吻安好半天沒說話。
桑赫磨完咖啡豆,準備煮咖啡的時候,忽然看向客廳裡的人。
一皺眉,“我說,你想什麼呢?”
不愧是相處過挺久的人,一下就看出了她心裡的小九九。
桑赫一臉嚴肅的建議,“我可告訴你啊,三少要是知道你腦子裡有找女人給他代孕的想法,保不齊把你扔出去站個三天三夜。”
吻安聽完了,卻淡淡的挑眉,“試試也不行?”
如果天公不作美,她一直不會有,那總得想辦法,這無疑算是好辦法了,她對容顏也放心。
不過……
她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好一會兒,忽然拿了手機走到窗戶邊給容顏打過去。
桑赫走近客廳,聽了會兒她打電話,着實有些驚愕,她還就直接問容顏了。
電話那邊的容顏聽她問這麼私密的問題,愣了好久。
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我……確實有在聯繫。”
吻安抿脣,“你來我這兒一趟吧,完了再一起過去開拍就行。”
看着她掛了電話,桑赫一臉擔憂,“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笑了笑,“就想帶容顏去見見宮池奕,怎麼了?”
桑赫一扶額,“你真是……”
她倒是神態淡然,“這種事我能想到,也許他也能想到,總不能等他找我商量?”
如果真的讓宮池奕找她商量,那多半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何不她先去試一試,能或者不能,她都會很安心的。
一個多小時之後,容顏過來了。
聽完吻安的話,容顏緊張得直襬手,“不行吧顧導……”
說實話,容顏很早以前在飯局上接觸過宮池奕,但是太冷了,根本不是能靠近的主。
吻安笑了笑,“沒讓你做什麼,跟着我去就行,也不用多說話,喝咖啡總會吧?”
桑赫衝容顏聳聳肩,因爲他也管不了人家顧大導演。
*
宮池奕說好要過來的,的確是過來了,不過看起來還有事的走。
吻安和容顏先到了咖啡館等着。
看到他的車停下來,見他下車邁着大步進來,眉宇間看不出情緒,只覺得依舊和當初在凱撒酒店一樣迷人。
吻安淺笑,看着他到了桌邊。
宮池奕眼裡自然都是她,也薄脣微動,“好端端的,約這種地方做什麼?”
他們倆還沒有約到咖啡館談話的,家裡、車上都比這兒好,這種地方私密性差。
吻安讓他先坐,半真不假的看着他,“我想了幾天,想跟你談談。”
這話終於讓男人眉峰微捻,也才見了坐在她身邊的年輕女孩,從一開始就沒怎麼敢看他。
目光從容顏那兒掃過,男人眉頭一蹙,“有事趕緊說。”
他有不好的預感。
吻安抿了抿脣,認真的看着他,“容顏跟我很熟,私密的事也不用瞞着……我知道你現在也很急,你把那麼一句話就是很好的機會,機會都有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宮池奕眸子更暗了,略睨着她,“所以呢?你想做什麼?”
她微咬脣,真的被他這樣的冷色震懾了幾分,但也顧着勇氣道:“我帶容顏檢查過了,代孕條件很不錯……”
“胡鬧!”她的話還沒說完,被宮池奕擲地有聲的慍怒打斷。
又考慮到這裡是公衆場合,他薄脣抿緊,隱忍下脾氣,卻也從桌邊起身,“要拍戲就給我好好拍,我還有事!”
轉身大步凌然之際,又微頓留下一句:“週末前都沒空。”
看起來,他是真的生氣了,步伐都帶了風,沒幾步就掠了出去。
吻安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容顏,雖然被兇了,但她心裡很安定。
容顏索性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
正拍着胸口,猛地看到了咖啡店門口進來的男人,幾乎把身子鑽進桌底。
吻安察覺一樣,微蹙眉,看了容顏,“怎麼了?”
問着話,她順勢的餘光瞟見了大步邁到自己桌面的雙腿,還以爲是宮池奕去而復返。
但是一擡頭,吻安微愣,“……稷哥哥?你怎麼在這裡?”
簡小姐剛剛被從訂婚禮上搶走,倉城的聲音又那麼忙,這個時候,他跑來這裡做什麼。
而她納悶的同時,身旁的容顏已經緩緩的從極度低眉彎腰的姿態坐起身,諾諾的一句:“叔,叔叔……”
叔叔?!
吻安震驚了一下,她可不知道晚晚的哥哥還有別的侄女。
好奇的在兩人之間看了又看,北雲稷這會兒纔看了吻安,“你又怎麼在這兒?”
吻安比劃了比劃,解釋的話最終就一句:“我在榮京拍戲,怎麼了?”
哦對,她從來沒對外界披露自己的女主角是誰。
剛要指着容易介紹,北雲稷一記沉沉的目光掃向容顏,容顏小嘴一抿,乖乖的不說話。
吻安已經微微張嘴,卻聽北雲稷不悅的盯着自己,“她被找去的代孕的就是你們家?”
嗯?
吻安擰眉,看了容顏,又看北雲稷。
至少得出一個信息:這兩人關係不簡單!
而且稷哥哥養病那麼多年,她很清楚他的交際,回來之後不是跟簡小姐麼?什麼時候收了個叔侄戀?!
她這才抿了抿脣,“……誤會,沒有這事,容顏最近都在拍戲,照顧她母親,哪有時間做別的事?”
聽她幫自己掩蓋,容顏狠狠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