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個大步流星地走,一個跟屁蟲一樣氣喘吁吁地追。
“你什麼意思?你那天是裝睡是不是?故意整人玩的是不是?”喬思渺生氣極了,那晚自己的辛苦和狼狽還有丟臉可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表達的清楚的。現在這個傢伙涉嫌欺騙,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個可沒辦法歸類爲善意的謊言!簡直惡意滿滿好不好!
兩個人就快走到宿舍樓了,喬思渺被太陽曬的都快要化掉了,皮膚滾燙,嘴巴更是皴的不行,可她沒得到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吶,怎麼着都不願意就這樣放過烈昊天。而烈昊天說了那句話後再不做任何解釋。一心想着空調和涼氣水呢。
回頭看了看一臉焦躁的喬思渺,看着她在熾熱的烈陽下依然白的發光的臉,心裡起了疼惜,索性把她拉到自己身邊,把整個右臂變作了她的遮陽傘。
喬思渺的心裡還在喋喋不休地發問,嘴巴卻關上了,一直瞪着眼睛看着烈昊天,莫名忘了兩個人走去的方向是自己的單人宿舍呀。
直到“嘭”的一聲響,喬思渺才如夢初醒。“幹啥呀?你進來我的房間做什麼?”
“做客唄!不帶我串門的呀!別忘了,奧特之家是個什麼樣的地界喲!”烈昊天閒閒地往窗臺邊的書桌上一坐,望着喬思渺笑道。
“做客也不要來我這邊。奧特之家是你的地盤又怎樣?你還不是強行扣住的我?當心我出了門就去警察局報案!讓你這位H市鼎鼎有名的大少爺再火上一把!哼!”喬思渺說着,就拉住烈昊天的胳膊,使勁往上提,想把他拉起來,塞到門外去。
不過烈昊天精壯的身體,豈是她能拉動的!費了半天的力氣也沒有把他的屁股從板凳上挪出分毫。
“唉喲,瞧你,都累出一身汗了!”烈昊天伸出手掌不由分說給喬思渺揩乾了額上的細汗,又順手拿了空調遙控器,“嘀”地一聲開了空調。
“我也熱壞了!不介意我脫個上衣吧!你放心!我裡頭還有衣服的!”烈昊天向着急紅了眼的喬思渺擠了擠眼睛,雙臂一抻,眨眼間就把T恤衫從頭上擼了下來,身上照舊一條白色背心,難掩泛着小麥色健康光澤的皮膚。
喬思渺剛纔還貼他很近,這下子呼啦躲出老遠的距離,雙臂甚至下意識地抱住了自己的前胸,像盯賊一樣謹慎地盯着他。不過,臉卻紅的更厲害了。別墅裡的那個旖旎的早晨再一次在眼前重現,她的目光竟然有意無意地掃向了烈昊天的下半身。
烈昊天看着喬思渺窘迫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玩極了。那天在別墅的時候,他就有些意猶未盡呢。喬思渺未經世事,偏又不自覺被這種男女情愛吸引的模樣,實在讓他心動不已。
紅彤彤的臉蛋,越來越躲避的眼神,喬思渺柔軟嬌嫩,羞怯可人,烈昊天忍不住滾動了下喉結,嚥了口口水,心裡還真騰起了情慾的火焰。
不過,他還沒行動呢,就聽喬思渺強撐着說道,“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你喊唄!看看喊破了喉嚨會不會有人答應你?”烈昊天忽然想起了電視劇中的臺詞,自己乾脆扮起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來。
“你!不要讓我討厭你!恨你!”喬思渺是真的有點害怕了,想想自己身邊一個外援都沒有,和那天在別墅裡的處境根本差不了多少。她沒有別的倚仗,只能寄希望給烈昊天,希望好不容易認可的這個富家少爺不
要把自己看成尋常的可以隨意褻玩的女人。
烈昊天看着喬思渺的眼睛,突然覺得在其中發現了一些新的東西。倔強,執着,認死理,還隱隱透着愛憎分明的清晰界線。
他突然沒了捉弄她的興致。反而是拿起了自己的衣服,重新穿戴整齊,雙手搭在膝蓋上,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她。
喬思渺以爲自己的威懾起了效果,傳遞給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自己也拉了椅子坐了下來,給自己和烈昊天各倒了一杯涼白開。
“喬思渺,我在想,如果出了我的這扇門,我們在H市相遇,你會怎麼樣待我?而我又會怎樣待你?”烈昊天沉默了許久,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莫名的話。
“那能怎麼待?朋友之間,當然是以誠相待唄!”喬思渺一口氣喝光了一杯水,覺得還不夠過癮,抓起水壺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
剛要再喝,突然意識到烈昊天的話中含義。頓時雙眼放光,水也顧不上喝了。轉過頭驚喜地看着烈昊天,道,“你是說,你終於肯放我回家了?這是真的嗎?啊?哈哈,太感謝你啦!謝謝大恩大德啊!”
她興奮地站起了身子,原地旋轉了一圈,心裡歡快極了。感覺自己像長了一對翅膀,整個人都輕盈了許多。
“回家?你在這座城市有家嗎?你在這個世界上有過家嗎?”烈昊天嘴角一咧,露出一個古怪的笑,說出的話就像是個機器人說的,冰冷無情。
喬思渺一下子停了動作,臉上的笑容也在頃刻間消失。
“嗯!是!我是個孤兒,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家。可這重要嗎?我心中有愛,有堅持,有嚮往的地方,有牽掛的人,這些難道不夠?難道不比一座冰冷的大房子強?難道不比明明流着一樣的血液,卻心思各異,同一個屋檐下,彼此見面沒有真心笑容的強?難道不比互相算計的親生父子強?在我看來,沒有家也比家不像家強,烈少爺?”喬思渺冷硬地說出這一番話,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着,顯然情緒頗爲激動。
烈昊天被她說的僵住了身體,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空調,心道會不會是溫度突然降低的原因呢。手不由自主地撫在了胸口上,就覺得那裡突然有些痛。這種痛來的極其突然,席捲的速度也極快。幾秒之間,烈昊天就疼的蜷縮了身體,從板凳上跌坐到了地上。
“烈少爺?昊天?你怎麼了?”喬思渺哪裡見過烈昊天這個樣子,還以爲他又在惡作劇呢。直到看清了他突然煞白的臉色,和前額豆大的汗珠,才慌忙蹲坐到了地上,伸手想拉他起來,手忙腳亂地想爲他做些什麼。
“別,別動!我馬上就好!”烈昊天想起了小時候,母親離開他的第一年,因爲瘋狂的思念,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那時候他就慢慢有了心臟早搏的毛病。不過,隨着他日益長大,心性的隨之堅強,這種情緒性的心臟病早就不藥而癒了。眼下竟然又突然發作了呢。沒想到呀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笨丫頭氣到。
哦不,喬思渺喬思渺她並不笨,或許她說的纔是對的呢。自己比她強,有過溫暖的家,可這又怎麼樣呢,現在的家還是屬於他的家嗎?沒有家比家不像家強,真是這樣的呀。
“對不起,是我氣到你了麼?你哪裡不舒服?我去給你找醫生好不好?我去找宋韻家主求助?”喬思渺剛纔的冷硬一下子消失不見了,眼淚落下來,在白淨的臉上縱橫,看的
烈昊天一陣疼惜。
“沒事的,沒事的!”烈昊天嘴中安慰着喬思渺,一隻手擡起,想爲她擦去眼淚。沒想到又一陣強烈的痛侵襲了他的感官,讓他無法完成這個動作,整個人差點繃不住,昏死過去。
“我錯了,我說錯了!你不要往心裡去好不好?你有家,你有最厲害的爸爸,還有美麗賢淑的媽媽,H市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着你呢?求你,別難爲自己的好嗎?”喬思渺哭的梨花帶雨地道。
“喬思渺喬思渺,那都是……過去了……你答應我……,如果未來……你想組織一個家庭,請一定……務必……考慮我,給我機會好嗎……”烈昊天氣喘吁吁地說完,頭一歪就那麼倒在了地上,再沒了聲息。
喬思渺這下徹底懵了,哇地哭出了聲音。雙手搖了搖烈昊天的身體,見他沒做出任何反應,站起身子,拉開門閥,就在明晃晃的午後陽光中向外跑去。
太陽白花花的,眼前的世界也白花花的,喬思渺一身都是黏的膩的汗,心卻像在臘月裡,一片冰天雪地,寒冷徹骨。
“烈昊天,你千萬不要死,不要有事!不然,拿我的命賠你也是不夠的!看看,這麼好的奧特之家,都是你給的二次生命。你真的很棒,是個有良心的實業家,是我,是我沒事喜歡跟你對着幹,說你眼睛不對鼻子不好的,都是我的錯啊,我對不起你!”喬思渺邊跑,心裡邊一刻不歇地自責着。
腦海裡回想着烈昊天剛剛跟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如果有一天她想組織家庭了,一定不能把他排除在考慮之外。一邊想,一邊吧嗒吧嗒地不停掉着眼淚。“如果你好好的,我當然會考慮你了。這世間沒有什麼真實的距離,一切在心啊!昊天,我現在最起碼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喬思渺在求助的路上,理清了自己的想法。這才發現烈昊天不知不覺間竟然變得這麼重要了,此刻不僅是一條人命在她手上,還是一個她分外在乎的人的性命啊。
因爲是上課時間,而一個老師通常帶好幾個班級,所以宿舍樓根本空空如也。校門衛室有人,並且設有簡易救助站。喬思渺頂着烈日,小跑地來到這裡。恰巧看到劉雲那個大塊頭和門衛老王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她顧不上氣還沒喘勻,就連指帶比劃地把烈昊天的情況說明了一遍。“快,快去救救烈昊天,最好先打120,真的很嚴重,他現在的狀況!”
劉雲一下子從桌子邊站起身來,險些撞倒了桌邊的茶壺。
“怎麼會這樣?少爺的身體從來沒什麼毛病啊!”劉雲撂下一句話,人就跑出了門,去到泊車區的奧迪車裡,取了一個備用醫藥箱,又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這才向着宿舍樓衝過去。
喬思渺剛想擡起腳步,跟他一起過去,就覺得頭一陣陣發暈,門衛老王給她倒了一杯水,說了一些勸慰的話,也撥了電話給了宋韻家主和出門在外的校醫。
喬思渺穩了穩心神,剛想走出門去,就聽到電視機裡播放的H市新聞中提到了什麼什麼車禍,她一眼瞟過去,就見鏡頭掃了一下肇事車輛,其中一輛寶馬,末尾數字爲8030,喬思渺就覺得自己的腦子像是突然發生了連環爆炸,轟隆轟隆地響着個不停。
“那是三元哥的車!”喬思渺認出了車型和車牌,聽着電視機中播放着兩死三傷什麼的,身上的血液似乎都開始逆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