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芊塵沒有多想,她只是打開這個生了鏽的鐵盒,裡面放了兩張東西,一張是照片,一張是明信片。
照片上的人很熟悉,是自己的父親和鞠如卿的母親,而那一張明信片卻是一張生日快樂的明信片,她看了看明信片的背後,竟然是父親寫給自己的一段話:
芊芊,十八歲的生日快樂!這是你成年的日子,也該履行和如卿訂婚的時候了,只是爹地不在你的身邊,未能陪伴在你的身邊。
芊芊,如果有朝一日能嫁給鞠家,希望你能好好待如卿,希望你能代父親贖罪,這是我和南恬共同的希望。
墨芊塵一看這一段話的日期,正是七年前她在做代孕母親時,而父親在獄中所寫的一段話。
鞠如卿什麼時候拿到的這一張卡片?他又從這上面知道了些什麼?父親欠了鞠傢什麼?那麼父親和柳南恬又是什麼關係?
這一切一切,難道就是鞠如卿一直苦惱的原因嗎?
無論父親欠了鞠傢什麼,也只有鞠如卿和柳南恬知道了,父親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上,她已經沒有機會再去問父親關於這一切了。
那麼,也就是說,即使她在十八歲生日時錯過了和鞠家的訂婚,在二十四歲那一年,她還是和鞠如卿直接走進了結婚的禮堂。這恐怕是父親和柳南恬一直以來的希望了吧!
不管是父親曾經欠了鞠傢什麼,但在鞠如卿的心裡,已經是一個解不開的結了,要不然,他不會在昨晚大醉一場,也不會抱着她說,他很疼很疼。
他疼,因爲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難道,這也就是他寧願加班也不願意回家的原因嗎?
墨芊塵將這兩樣東西放回了原位,然後在天色發亮時,回到了臥室。
每天晚上十二點鐘的時候,墨芊塵都會打一個電話給鞠如卿,問他是否會回家,而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或許是隔着電話線,兩人都變得異常謙讓,她依然是不提什麼,他也什麼都不說。
當每次聽到他說他在忙,暫不回家的時候,她心裡的失落都會增加一分。
過了兩天之後,墨芊塵在街上走時,她看到了鞠如卿和嚴小惠一起進了一間咖啡屋,她剛好去了客戶處,本來是要趕回公司去籤一份合約,可是想到已經幾天沒有見到他了。於是,她打了電話給他。
“如卿,中午有空嗎?我們一起吃午飯。”她遠遠的望着咖啡屋的方向。
鞠如卿和嚴小惠已經坐了下來,他在電話裡說道:“塵,我中午約了嚴小姐一起,你自己吃吧!”
“那好吧!”墨芊塵有些難過的說道:“那你也別太累了!忙完了就回家,好嗎?”
“好。”鞠如卿掛了電話。
墨芊塵坐在公園的長廊上,她無言的看着秋風漸起,而黃葉也漸漸的隨風飄落。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又是一秋!
“丫頭,中午陪我老爺子吃飯!”一聲熟悉的男聲響起,鞠老爺子拄着柺杖站在了她的面前。
墨芊塵擡頭一望,竟然是鞠老爺子!她趕忙站了起來,上前扶着他:“爺爺,能陪您吃飯,我可是非常樂意的。”
兩人來到一家老字號的中餐店裡,鞠老爺子看着她:“丫頭,最近忙什麼?又瘦了一圈!”
“爺爺,人生中總是減不完的肥,所以,瘦一點是所有年輕人的夢想呢!”墨芊塵不由笑了。
“胡說!”鞠老爺子的鬍子一抖,“如卿欺負你了是不是?”
“哪會呢!”墨芊塵強顏歡笑。
鞠老爺哼了一聲:“如卿工作並不忙,但他卻沒有回家是不是?”
“……”墨芊塵不由一怔,爺爺怎麼會知道?
墨芊塵默然吃着午飯,她然後聽到鞠老爺子說道:“如卿現在迷茫,迷茫就會產生逃避的情緒,逃避又會產生兩種男人!”
“此話怎麼理解?”墨芊塵不由放下了筷子。
鞠老爺子微微一笑道:“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會想着逃避,但逃避所產生的兩種男人裡,一種是好男人,一種是壞男人,好男人則會逃避一時,他總會回來,而壞男人則是逃避一世,永遠也不可能再回來的。”
“那如卿是好男人吧!”墨芊塵期待的望着他。
“我們家如卿當然是好男人!”鞠老爺子笑道。“現在是不是該多吃一些飯,養好身體了,我還指望着你多生曾孫給我抱抱呢!”
墨芊塵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會養好身體,我會努力的。”
兩人一餐飯吃下來之後,墨芊塵忽然問道:“爺爺,你是不是知道當年媽和我爹地之間的事情?”
鞠老爺子提到了從前,他看着她:“既然你問起,我也就說上兩句,當年我將南恬許配給了天頎之後,才知道她曾經和你父親有過一段情。”
“就這些了?”墨芊塵不由奇怪,“可是爹地爲什麼說,他對不起鞠家呢?”
“我也不知道了!”鞠老爺子聳聳肩膀。
墨芊塵想了想:“難道就是因爲爹地和媽曾經有一段情,破壞了爸和媽之間的感情嗎?”
如果這就是鞠如卿想不明白的地方嗎?可是鞠如卿不會是不明白事理的人,過去的感情,何況是大人們的陳年舊事,他沒有理由如此耿耿於懷,轉而將怒氣帶回家,而且是轉嫁到了她的身上!
墨芊塵和鞠老爺子分別了之後,她不知道鞠如卿何時才能想得明白,也不知道究竟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果鞠如卿一直不肯回家的話,她豈不是就一直都不明白了嗎?
晚上,墨芊塵陪着鞠握瑜做完作業之後,“握瑜,想爹地嗎?”
“想!我已經好些天沒有見到爹地了!”鞠握瑜面對的母親墨芊塵,他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孩子的感情出來。
“那,握瑜打個電話給爹地,好不好?”墨芊塵看着他。
“好!”鞠握瑜馬上提起了電話撥號給鞠如卿:“爹地……”
鞠如卿接到了兒子的電話,在這一剎那間他的心房彷彿被狠狠的撞擊過,好不容易一家人可以幸福快樂的在一起,又因爲當年的陳年舊事,而變得不快樂時,墨芊塵不該承受無辜的罪。
“爹地,您忙完了沒有?我要睡覺了,跟爹地道晚安!”鞠握瑜開心的說着。
而墨芊塵在一旁聽着時,卻是異常的激動,她努力捂着嘴巴,以防泄露出她快要哭泣的心事。
如果鞠如卿耿耿於懷當年的事情,那麼她和鞠握瑜、鞠懷瑾又會分離嗎?這樣一個四口之家,是不是又要面對支離破碎了呢!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只要他回來,就像父親所講的,無論是什麼過錯,她也願意用一生去贖罪。
就在墨芊塵越想越難過的時候,鞠握瑜掛了電話,跑到她的跟前,“媽咪,爹地說他現在就回家。”
“好……”墨芊塵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她轉過頭,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之後,纔對鞠握瑜說:“握瑜,你困不困?要不要等爹地一起回來?”
“我跟媽咪一起等爹地回來!”鞠握瑜懂事的說。
“好!握瑜真乖,我們一起等爹地回家。”墨芊塵將他抱進懷裡,這個六年間都沒有思念過的小男孩,卻也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兩母子相依相偎在一起,共同爲鞠如卿點亮一盞回家的燈,讓他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願意回家,他們都會爲他而守候,而等待。
當鞠如卿的車子進入了愛琴海灣之後,墨芊塵和鞠握瑜相視一笑,兩母子手牽手的一起走了出去。
當墨芊塵和鞠握瑜一起來到了二樓的樓梯口時,鞠如卿已經回到了家,他看着守候在樓梯口的兩母子,他慢慢的走了過來。
“爹地回來了!”鞠握瑜開心的叫起來。
“如卿,你回來了!”墨芊塵也微笑着望向了他。
鞠如卿一伸手,將兩母子擁進了懷中:“是的,我回來了!”
墨芊塵在這一刻被他擁進懷中時,她伸出手雙手緊緊的抱着他的腰,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她知道自己有多害怕他不會回來!
可是,如卿,你終是回來了,你回來了是嗎?
她盡情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然後抱着他時,也久久不願意放開。
鞠如卿見她如此依戀自己,他撫着她的秀髮,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用什麼話語來形容自己矛盾的心情。
但是,他知道,孩子需要他,這個女人也需要他,這個家也需要他。
“爹地,累不累呀?”鞠握瑜先打破了沉默。
墨芊塵此時發現自己的失態,她趕忙擡起頭望着他:“如卿,你累了吧!先回房去洗澡,我送握瑜回房間休息,然後就回來,好嗎?”
鞠如卿點了點頭,然後鬆開了兩母子,朝臥室裡走去。
墨芊塵送鞠握瑜回房之後,她馬上也回到臥室,聽到了鞠如卿在浴室傳來的水聲,她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好轉了,不是嗎?
她雖然對鞠如卿的煩惱還存有不明白的地方,但是,她想,她會一心一意的守着他,守着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