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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雨絲連綿,A市的夏季已在人們迫不及待地期盼中悄然滑過,秋天冷不丁地降臨,早晚的空氣中處處都滲透着濃濃的涼意。爾羣見靜雪氣沖沖地從樓上下來,微一側身,手捧着報紙假模假式地讀了起來。

“我要出去!”她對着他喊,見他只側個身瞧也不瞧自己,簡直恨得牙根都癢癢,想也不想抓過他手裡的報紙,氣急敗壞地又嚷,“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我說我要出去!”

他悠悠閒閒地轉過身來,擡起頭,明亮的眼睛帶着一絲淺淺的笑意,一臉無辜地反問:

“我有說不讓你出去?你喜歡去哪隨便你,腳長在你身上。”

“你……”她氣得簡直抓狂,眼掃過身後站得筆直的一衆保鏢,咬牙切齒地跳叫,“你簡直欺人太甚!弄了這麼一大排木樁子站在我身後,叫我去哪裡啊!”

“無所謂!”他眼角藏笑,看看,大小姐脾氣發作了吧!看她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模樣,簡直恨不得把他給撕了!漂亮的臉蛋紅撲撲的,鼓着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去!他就說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不信她能變了這麼多!

“他們又不礙你的事兒!”他裝模作樣地瞟一眼她身後,四個保鏢,身上清一色都是全手工的黑色阿瑪尼西裝,皮鞋擦得鋥亮,身材俱是高大,一隻手背在身後,訓練十分有素的模樣。乖乖,這要是給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爲他卓爾羣是幹無本買賣的呢!

“他們都很專業。你不讓他們說話他們絕不會多說一句,組織性強,富有保密意識,你就當他們是空氣,愛逛街逛街、愛吃飯吃飯、愛看電影就看電影,反正喜歡哪是哪!不用自己開車、不用自己拿東西、買東西有人付錢,下雨了有人打傘,口渴了有人送飲料,閉着眼也不用怕迷路,你說多好?!”他滔滔不絕地一口氣說完,停下來只用眼睛瞧她,臉憋得更紅,牙咬得咯咯響,這下可真氣得不輕!

“你難道來真的?”她瞪着眼睛瞧他,滿臉難以置信地叫道,“瘋了嗎?我又不是沒手沒腳!要這麼一大羣人伺候!”見他臉上竟然十分嚴肅,一時悲憤莫名,恨恨地伸手拍一下腦門,痛苦地哀叫道:

“天哪,殺了我吧!”他忍不住把頭藏在報紙底下,嗤嗤偷笑起來。

顧紹暉目無表情地站在車門口,手扶在車門上,冷冷地打量着不遠處姍姍而來的裴靜雪。很漂亮,五官精緻玲瓏,每一處都是精雕細琢,搭配得恰到好處,雪白的皮膚宛若凝脂,165左右的身材,不算圓潤豐腴,但極具骨感美,走起路來始終目不斜視,眼盯着前方,身上穿着乳白色的襯衫配一條藍紫色緊身裙,走起路來腳上的高跟鞋清脆作響,一半嫵媚一半清純。

剛剛吵了一架精疲力竭,她有氣無力地鑽進車裡,仰面朝天地瞪着車頂,無可奈何地輕嘆口氣,低聲吩咐道:

“走吧,去坪江大道。”不等開車再嘆口氣。

顧紹暉關門的動作微微頓了頓。

一個小丫頭,哪來這麼多感慨?!人家想要保鏢,也要花錢僱得起才行啊!這樣窮兇極奢,還要裝出一臉的被迫無奈,讓人看了簡直就想揍她一頓!

她直起身來瞪着自己問:

“喂,還不走?想什麼呢你!”瞧瞧多沒禮貌!所以說呀,有錢人都被該吊起來毒打!

他心裡這麼想着,忍不住自後視鏡裡瞥她一眼,冷冰冰地發動車子離去。

車子走到半路,她忽然坐起身來吩咐:

“把後面的車子甩開,向左轉,上高架!”紹暉臉色如常,想了一想,還是忍不住,冷聲問:

“爲什麼?”

靜雪即刻有些不高興,看這樣子,自己好像真變成了囚犯了!去哪還有給一個保鏢報備!心裡窩火,忍不住氣洶洶地頂回:

“你管我?開你的車就行了!”視線從後視鏡裡望了出去,只見這男人的臉板得,用現在流行的話說:粉酷粉酷,一下又有些好笑,雙手扒在駕駛座上,逗着他道:

“你以前幹什麼的?走私?販毒?倒賣軍火還是打家劫舍?看你這表情,好像仇家很多,像狼一樣時時刻刻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放心,我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千金小姐,身無分文,口袋裡窮得叮噹響,沒人會來綁架我!”見他看上去滿臉不屑,知道他是不信,可懶得跟他計較,微轉個身,氣沖沖地盯着窗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