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隨着大胸妹驚恐的表情開始抖動。( 並不是因爲害怕,而是我感到了強烈的怨念,就像之前我跟老鷹在醫院的停屍房裡的那種感受一樣。只是更加集中,更加攝人心魄。
我突然意識到,這深黑的洞裡,並不是開採琥珀的地方,還有更加罪惡的勾當,而且就在進行着。我實在無法直視這一車或悲傷、或驚恐、或安詳,甚至還有興奮的表情,我無法確定這些人都是在什麼情況下被殺死的,竟然還保留着這麼豐富的表情,而且還這麼慢慢的一車!
大胸妹緊緊地抓着我的胳膊,生怕這些人頭突然活過來,張嘴咬人。那驚恐畏懼的模樣,我見猶憐。我心裡正在嘀咕着該怎麼處理這一車的人頭,不由地看向老鷹,他已經不再喘氣,坐起身來,正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着那一車人頭。
他猛然起身,奔到了軌道車跟前,那一雙鷹眼在黑暗的礦洞裡發出綠油油的光。他一聲不吭地用雙手在那車裡撥拉,好像是在翻找着什麼,在這個過程中,有幾個處在軌道車邊緣的人頭,掉落在了地上,還彈了幾下,向遠處滾去。
這麼重口味的場面,別說女孩子就連我也無法直視,閉上了眼睛別開腦袋。一片漆黑中,只聽老鷹沉沉地說:“看來,這些都是廢品。”
我睜開眼說:“什麼?”
老鷹手裡提着一個人頭說:“守島婆婆說,這個邪惡組織利用人類的魂魄煉就靈珀,這些都是被吸取了靈魂的人。”
我奇怪道:“可爲什麼,他們非要把人頭割下來呢?”
老鷹搖搖頭答不上來,弱弱地說:“我只是感覺而已。”
大胸妹卻嘆道:“原來是這樣!”
我倒真是忘記了大胸妹是醫家傳承,雖然並未得到真傳,但父親十二歲出走雲遊,那時候已經是個不小的半大孩子了,耳濡目染不足爲怪。[站頁面清爽,廣告少,,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於是,我和老鷹都把目光投向了她。她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咳一聲道:“我家裡有很多古書,那上面寫了好多關於人的魂魄的事,西方醫學認爲人的精神活動主要存在於大腦中,但中醫則認爲魂魄分藏於人的臟腑之中,《素問?宣明五氣篇》裡說: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腎藏志。所以,他們要採取巫術攝人心魄而煉靈珀的話,人的腦袋是最沒用的!”
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對老鷹說:“你記不記得,我們在停屍房裡看到的那具屍體,我之前告訴你一定要保護好那具屍體,可是,它已經遭到了破壞,而且,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是,他的心臟上竟然有一個五指抓痕!”
老鷹閉了一下眼,心魂不穩地說:“記得,我當時還懷疑是黃小喬豢養的鬼童所爲,可現在看來,無論是不是小鋼牙所爲,事情根本沒有那麼簡單!”
我道:“難道你覺得那件事情和靈珀有關?”
老鷹淡然地道:“鄭奕邪,你別在這兒裝逼,你早就懷疑了不是麼?”
說到這裡,我的嘴角就微微上揚,是啊,這一連串的事件之間,有着錯綜複雜的關係。我記得在我出差之前,白化警告過我,這件事情的背景很深,可能涉及到冥陽兩界高層的大人物,不是你我這樣的小人物能夠把控的。
一想到這兒,我就感到非常沮喪,別說能夠查出這一系列詭異事件背後的陰謀,我們自身都難保了。我現在能夠做到的就是保護好靈珀,帶着我的朋友和那些冤魂離開這座荒島。其他的也只能從長計議了。但我答應婆婆剿滅傭兵的事,一定會做到的。
大胸妹說:“哥,我們現在該怎麼做,繼續朝裡面走嗎?”
我說:“不必了,那裡面一定是個無底洞,深不可測,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老鷹說:“你的意思是要撤出?難道我們不查下去了嗎?”
我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點點頭。他知道我是擔心他的身體。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以我們幾個人的力量根本就是用雞蛋撞石頭。我不想作無謂的犧牲。
老鷹看到我的表情,激動地說:“難道就這樣走了?!”
我咬着牙,惡狠狠地說:“不!炸燬這裡!然後把那些傭兵引到叢林裡,讓那些冤魂收拾他們吧。”
老鷹那如炬的目光,看着我,漸漸地黯淡了下去。他雖然不甘心,但也無奈。
我安慰他道:“我們還會回來的,到時候,我陪你一起赴湯蹈火!”
聽到我的話,他的目光裡就又燃起了希望,跟我擊掌道:“一言爲定哦!”
大胸妹看我們兩個男人熾熱的感情,竟有點兒吃醋起來,他撅着嘴說:“那我們怎麼離開這個鬼地方?外面可全部都是傭兵!”
我靈機一動,指着那裝滿人頭的軌道車說:“這個好辦,把你埋到人頭下面,我和老鷹換上勞工的衣服,推着車出去!”
我話還沒說完,大胸妹哇地一聲就吐了一地。
老鷹搖搖頭說:“還是我躺倒車裡吧,你們倆推車。”
我想了想道:“都別爭了,還是我躺進去吧,我在車裡可以把槍支隱藏起來,你們倆換了勞工的衣服要是揹着槍,那還不被那些傭兵一眼看穿?”
他們見我說得堅決,也就都默認了。說實話,我也不想躺在那人頭堆裡。那噁心的氣味、詭異的表情,特麼的這輩子想起來都絕壁是揮之不去的夢魘。
但我之所以主動請纓躺在這人頭車裡,絕不僅僅是對他們兩個的照顧。作爲一個狙擊手,我可以隱藏在這車裡,像外面的木質崗樓射擊,然後引那些傭兵進入叢林。對了,在我們逃入叢林的一剎那還得引發埋在洞口的炸彈,這炸彈是從繳獲的傭兵戰鬥背囊裡找到的。
主意打定,在經歷了一番生理和心理上的鬥爭之後,我終於趴在了車子裡,與我作伴的是這些神態各異的死人頭。我把槍管從人頭的縫隙裡送出,向外面作瞄準狀,隨時準備擊發。
老鷹和大胸妹早已換上了勞工的衣服,合力推着車子緩緩地向礦洞的口外走去。不一會兒,陽光就從人頭的縫隙裡射進來,槍管不能移動,我只能等待那個最佳的射擊角度。
在行進的過程中,我還明顯得聽到了大胸妹喉嚨裡想要忍住的嘔吐聲,心裡不禁暗暗擔心起來,不過以她近來的表現,我還是願意相信她能夠克服,畢竟她沒有像我一樣和這些人頭親密地接觸。
出了洞口有一個小小的彎道,按照我之前的觀察,只有軌道車運行到那彎道的切點上,纔是我向那個木質高崗射擊的最佳時間。但那個位置也有一個非常致命的不利因素,就是虛光。虛光是槍手的大敵,如果是趴在高高的山坡上,我想應該沒有問題。
但我被動地處在運動當中,而那個射擊機會只有短短的一兩秒,只要一過那彎道的切點,那麼,我的子彈就有可能在虛光的影響下射偏,到時候,不僅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還會帶來數不盡的麻煩。
距離那個彎道的切點還有五六米的距離,我屏住呼吸忍住了,死人頭的腥臭。腦袋自然不能動,我眼珠子轉了一下,想要試試自己有多大的視線範圍,可當我的眼珠子翻到上面的時候,我凝固了。我隱約覺得,處在我額頭上方的那個人頭,好像非常面熟。我的眼珠子在那一瞬間只停頓了兩三秒,那兩三秒之中我無法回憶起那張感到面熟的臉孔到底是誰。我沒有時間,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終於到了那個彎道切點的位置,那個倚靠在欄杆上抽菸的傭兵的腦袋瞬間進入了我的瞄準鏡。由於有那虛光的緣故,我滯後了一秒,砰一聲扣想了扳機。那個哨兵的身體,從高高的木質崗樓上啪一聲摔下來,振起一陣塵霧。我透過死人頭的縫隙,對老鷹和大胸妹說:“別慌,他們還沒找到槍聲的來源!”
我知道他們的內心是無比驚慌的,但在我的鼓舞下,穩住了陣腳,不緊不慢地仍舊推着車子。
我聽到車外已經亂成了一團,呼喝聲,腳步聲,槍聲,響成一片。就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是不斷地鼓勵着他們兩個穩住心神,繼續推車。
可是後面突然響起一聲呵斥:“那輛車,站住!”是個老外的聲音,一口美式英語,讓人覺得非常討厭,可是以我目前的角度,我還看不到他。
這個時候,車子已經推到了河牀上,我告訴老鷹和大胸妹趕緊放棄車子,往叢林裡跑,我隨後就到。
之後,我果斷地從人頭堆裡暴起,舉槍就射,我調整到了連發狀態,不管三七二十一緊扣着扳機不放,我看到向我追來的傭兵紛紛倒下。
我抓住時機,將保險調到單髮狀態,瞄準洞口的炸藥包,果斷地叩響了扳機!
只聽一聲巨響,那些後來的追趕者,都紛紛回頭,我又是一陣掃射,將他們掃倒了一大片,然後縱身一躍,打着滾地翻進了叢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