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鬼魅,皆化爲人,或人自相,變化爲妖,怪異之本,皆由心生,根苗雖誅,異味相聚;今有狐者,攝取女魂,上身馭弄,與雄私合,後得償所願,棄身而走,女魂復歸,已是晚矣;此名曰:狐合。——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我們常說:人多好辦事!其實,這話也得分場合!
白世寶這幫人決定去劫獄,若是他們一票人‘呼呼嚷嚷’的全都涌過去,跟趕集似的,這獄還怎麼劫?
於是白世寶和馬五爺商議,選些手腳靈活,頭腦機敏,遇到關鍵時刻還能舞上兩招的,留下來一同去劫獄,剩下的由李察領着回到四合院裡等信兒。話也說得明白:“明個晌午前,我們若是沒有回去,你們快走,馬上離開京城!”
李察點頭稱是,帶着衆人回去了。
廢屋中剩下這五人的名字,可要報一下!因爲明天清早,各家報社的號外頭條,可都印着這幾人的大名,全部懸賞金加起來,足足超過五千大洋!單是白世寶就被懸賞了八百大洋,人頭一夜變成了‘金頭’……
“白猿通背”石平海
“飛天錘”祝老二
“怪錢”馬五爺
“走陰人”白世寶
“白鬚黑貓”小桃紅
沒錯!被馬五爺留下來陪同劫獄的這兩位,正是‘白猿通背’石平海和‘飛天錘’祝老二。
石平海,手長過膝,武術世家。從小便跟着父親‘甩膀抖腕’,‘摔肩劈腿’,練得是通背拳的‘單手’,因爲他的拳風‘閃展靈活’‘彈展伸鑽’像是猴猿一樣,便被別人起了個綽號,叫做:白猿通背!
祝老二,原名:祝金奎。家中排行老二,津門一員赳赳武夫,力氣大的沒邊,練得也是絕門功夫,好舞一對四方八棱的混鐵大錘,重有八十餘斤,在津門賣藝時,性子一來,便將大錘拋在空中,用拳頭來接。天津人愛開玩笑,給他個‘飛天錘’的綽號。
這五人來到坐落於城東的一處巷子口,放眼向順天府監獄瞧去……
城牆足有三人高,監獄大門緊鎖,門前用木頭搭了個架子,上面拉上鐵絲網,鋪上沙袋,設置成了路障。門口有兩個衛兵持槍警戒,另外還有一小撮衛兵,繞着監獄牆往返巡邏,走到正門時,便聚在一起,抽根菸閒聊一陣……
白世寶嘆道:“乖乖!圍得跟鐵桶似的,滴水不漏!”
馬五爺說道:“就算是銅牆鐵壁,也有它的薄弱之處……”
小桃紅在旁插話道:“莫不如我變成貓身,先去探探情況?”
白世寶想了想,說道:“也好!待你先探個虛實,我們裡應外合!”
只見小桃紅搖身一仰,變成一隻大黑貓,抖着嘴脣上的幾撇白鬍須,趴在地上舔着爪子。
馬五爺先是一驚,然後揉了揉眼睛,搖頭叫道:“不成!你這貓的個頭跟虎崽子似的,個頭比我們都顯眼,如何進得去?”
黑貓又變回小桃紅的模樣,無奈地說道:“我的貓身沒有辦法便小……”
就在衆人絕望之時,祝老二在旁驚道:“等等!我怎麼瞧着那個持槍站崗的衛兵有些面熟?”
馬五爺問道:“你認識他?”
祝老二撓了撓頭想了一陣,突然一拍大腿,說道:“沒錯!他叫楊千仁,是我舅家的鄰居,難怪這麼眼熟!我舅患病時,我去照料過一年,常常能見他在院子裡賭牌,他不務正業,四處遊蕩,不但貪財好賭,還到處睡寡女人,聽說他家老爺子爲了給他找點事做,買了房屋,託人給他找份‘鐵飯碗’,沒想到竟是在這裡當衛兵……”
馬五爺大喜道:“認識便好說話!”
祝老二卻搖頭說道:“他可是認錢不認人!”
白世寶說道:“那將銀子交給他,謊稱我們進去探監,不知能否‘買個門路’?”
祝老二點頭說道:“不妨試試,或許能成!”
馬五爺問道:“約莫需要多少銀子?”
“估計最少也得一百塊大洋吧?”
馬五爺從身上掏出二十塊大洋,然後向衆人看了看,石平海在旁搖了搖頭……
小桃紅說道:“誰身上沒事揣這麼多銀子?”
白世寶在旁說道:“我和燕子飛兄弟來天津時,倒是揣了百兩銀子,放在竹箱裡,不過好像落在了‘泥人張’家裡……”
馬五爺搖頭道:“晚些再找那個叛徒算賬!”
這時小桃紅在地上抓了一把石子兒,然後吹了口氣,變成一捧沉甸甸的大洋,遞給祝老二說道:“你們瞧着這個成麼?”
祝老二端在手上瞧了瞧,又用牙齒咬了咬,唾了口吐沫,驚奇道:“除了有些土腥味,跟真的一模一樣!”
“這是我的‘幻’法,迷惑人用的,只能維持一個時辰!”
白世寶大喜道:“一個時辰足夠了!”
祝老二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包好了大洋,站起身來抖了抖衣服,說道:“你們在這裡等我消息,我去‘打通關’!”
這時巡邏衛兵還沒繞回來,監獄門前只有兩個持槍的衛兵,祝老二揮手向一個衛兵打了個照顧,然後湊上去交談……
小桃紅擔心道:“你們覺得能成嗎?”
白世寶笑道:“那衛兵的老爺子錢可沒白花,算是給他兒子留了一條財路!”
小桃紅問道:“什麼意思?”
白世寶解釋道:“你知道補一個守門的衛兵,得花多少銀子的運動費嗎?比買個縣長還貴呢!不讓收錢打通關,誰還幹這個呀!懂事的衛兵收了錢,把臉一扭就過去了,就算是新來的兵荒子,也懂這裡面的貓膩……”
果不其然!
祝老二把石子兒變的銀子給兩個衛兵分了,然後回頭向白世寶他們擺了擺手!
白世寶等人急忙走過去。
一個衛兵裝模作樣的在衆人身上摸了摸。當然,手是沒有碰到衣服的!白世寶他們既然付了錢財,稍帶東西進去給囚犯,也是正常的事兒,衛兵們也都懂得這裡面的門道,他們不會捅破這層窗戶紙。只要不把囚犯帶出來,什麼責任他們都可以推卸掉!
衛兵‘搜完身’向祝老二說道:“要快!只給你們半個時辰!一會你們還要從這裡出來……”
祝老二拱手謝道:“兄弟放心!不會讓你難做!”
於是另一位衛兵打開了大門,帶着衆人往獄中走去,遇到獄卒便打聲招呼,用手摸了摸槍托,示意這裡面有事兒。獄卒們也都心知肚明,知道自己也能撈點油水,分那麼一杯羹,便都開門放了行。
一路暢通無阻,走到最裡邊第四座老監時,衛兵用手指了指最裡邊的牢房,說道:“在那裡,你自己去吧!我就不跟着過去了……”
祝老二心裡明白這話的意思,從懷裡又掏出兩塊大洋,揣到衛兵的懷裡,說道:“兄弟拿去買酒喝!”
衛兵得了好處,笑了笑,轉身便走了!
這監牢中犯人吃喝拉撒睡全在裡面,氣味極其難聞,夜晚裡燥熱難眠。這時,他們見到有人來探監,都好奇的趴在牢門上往外瞧,當看到小桃紅時,更是興奮的直吹哨子,說的也都是挑,逗的話,各個都像是打了雞血似的,上躥下跳……
馬五爺向最裡面的牢房走了過去,往裡面一看,竟然是一位老頭,頓時一愣,驚道:“錯了錯了!怎麼不是燕子飛兄弟?”
白世寶在旁也是疑惑不解。
祝老二說道:“那人問我來找誰,我當然不敢提燕子飛兄弟,只說找個老頭!沒想到他們這裡還真關着一個老頭,正好對上了路子!”
白世寶急道:“有時間綁着呢……我們快分頭找!”
衆人在這座老監裡面逐個牢房的去找,每間牢房裡的人都瞧個仔仔細細,像是塞沙子似的,全部過了一遍,卻怎麼也見不到燕子飛的身影。
“難道是小桃紅騙我們?”
白世寶開始有些遲疑,心裡打起了鼓點!
噔噔噔!
就在這時,衆人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着衝進來一羣官兵,各個荷槍實彈,槍桿子擦得直閃眼睛。爲首的人正是這所監獄的所長,齊福來!只聽齊福來一聲令下,刷刷刷!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白世寶等人!
馬五爺驚道:“孃的!中計了!”
這時從官兵後面鑽出一人,穿着件紫袍道服,頭戴道冠,腳穿着道靴,窩瓜大扁臉,留着山羊鬍子,在衆人臉上掃了一遍,呵呵笑道:“太精彩了!你們唱的這是哪一齣啊?”
這人正是將亢!
白世寶紅着眼睛,向小桃紅瞪了過去,怒道:“果真是你!”
“不不……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小桃紅也急紅了眼睛,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似的。
將亢在旁怒道:“小騷貓,你竟然敢背叛我!”
小桃紅怒道:“你用降頭控制我,爲你勾魂養鬼,我早都受夠了!背叛你是早晚的事,只恨被你發現的太早,沒來得及要了你的命!”
“要我的命?”
將亢向衆人臉上掃了一遍,笑道:“就憑你們?”
白世寶怒罵道:“上次在‘八仙山’沒殺了你,這次真是老天開眼,又給我了一次機會!”
將亢一愣,笑道:“這話你可說反了,應該由我來說!沒想到你們命大,丟在‘鬼井’裡都能逃出來……不過這次恐怕沒那麼幸運了,我親自操刀,宰了你們去見閻王!”
將亢話音剛落,只感覺聞到一股惡臭味。
頃刻間,四周瀰漫起濃濃的黃煙,辣着眼睛,嗆着喉嚨。卻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陣黃煙……
衆官兵埋在濃濃的黃煙之中,看不清周圍的情況,頓時亂了陣腳!將亢心中一急,大叫道:“都別慌!”說罷,將甩着袖子在空中急扇,將黃煙打散。待黃煙散去後,衆人急忙端着槍,去瞄着白世寶等人,卻都愣住了!
在白世寶身旁竟然多出來一人。
這人瘦得像是幹樹枝,將手搭在白世寶的肩膀上,笑道:“兄弟!我們剛纔出去‘辦事’,瞧着樣子,好像錯過了一場好戲!”
白世寶大喜道:“燕子飛兄弟!”
燕子飛用手向身後指了指,說道:“不光是我!那邊還有兩位……”
白世寶扭頭一瞧,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着兩人!
其中一人身高不足四尺,光光的頭上燒了戒疤,穿着一件僧衣,腳上蹬着一雙草鞋,面無表情!另一位穿着件灰布衫子,腳上蹬着黑布鞋,戴着一副墨鏡,站在一旁向將亢拱了拱手,呲牙笑道:“敝人姓馬,道號:魁元!求將亢國師賣我個面子,把槍都收了吧……”
“馬魁元?”
白世寶心頭一振!
“馬魁元?”
將亢鬍子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