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一問才知道,兩天之前,張正明像往常一樣去課堂上授課,課還沒講一半,就發現學生二狗的行爲有些異常,似乎並不用心聽課,用消字靈在自己的桌子上塗塗畫畫。
一開始以爲二狗只是注意力不集中,張正明上前批評了一番,隨後又繼續講課,誰知道還沒講兩句,二狗又開始在桌子上塗畫,他這麼一畫,帶着全班學生都跟着塗畫。
“抄課文一百遍,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放學!”張正明一氣之下摔門離開,由於生怕學生們亂跑,就把教室從外面反鎖。
誰知道等張正明返回教室的時候,居然發現門鎖被人打開了,全班學生都不知了去向,着急之餘,他聯繫着其他老師四處尋找,找了半天才發現學生們並沒有回宿舍,也沒有回自己的家中,這才意識到不好,他連忙集結村民們從村子裡挨家挨戶尋找。
翻遍了整個大牛村也沒有找到一班的學生,最後居然是在後山的一處大坑裡發現了學生們的屍體……
“你怎麼知道是門清?”林大雄臉色陰沉,衝李盛問道。
李盛臉色也不好看,指着後山說道:“那些學生寫的東西我看過,很明顯是門清的字跡!”
林大雄心中一駭,衝文祥擺了擺手,示意他攙扶着自己上山,後面幾個人急忙跟了上去。
大坑的位置就在山腳下,沒走幾步就發現了它,旁邊圍着的一圈警察正往外傾斜着嘔吐物,酸水直接流進了坑裡,衆人朝坑裡一看,胃裡也是一陣翻江倒海。
昨晚剛下過一場小雨,坑裡已經積了不少黃水,橫七豎八地躺着數百具學生屍體,混合了雨水過後,屍體多數發福腫脹,空氣中飄着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奇臭,除此之外,還伴有濃濃的福爾馬林味道。
“怎麼還有福爾馬林的味道?”林大雄捂着鼻子,還是能聞到臭味。
張正明聞言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血色,指着身旁的警察說道:“他們好像在說等什麼人過來,在此之前屍體要保持新鮮,不能有腐爛。”
“等人?等什麼人?”林大雄小聲嘀咕一下,縱身就要下坑,一旁的警察一把拽住了他,責問道:“你是誰?想幹什麼!”
“他是這些學生的老師,想下去看看,通融一下。”張正明硬擠出一個笑容,掏出一根香菸遞了過去。
“別跟我來這套,這裡是案發現場,任何人都不能進入。”那警察連煙都沒有接,語氣生硬道。
林大雄挑眉側目觀察,這警察肩膀上有兩朵花,應該屬於警司一類的,很明顯是這裡的長官。現在在人家的地盤上,說話斷然不能趾高氣昂,於是就道:“不好意思,如果給你們辦案造成不便還請諒解,我只是想下去看看我的學生。”
說話時,林大雄眼中故意噙着一絲淚光,誰知道人家警司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嘴裡嘟囔了兩句方言,又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嘴裡道:“少跟我打馬虎眼,不行就是不行!”
“還他孃的軟硬不吃了!”李盛聞言有些怒了,在背後衝大雄小聲嘀咕了一句,林大雄擺了擺手,“算了,就在這看看吧。”
話音剛剛落下,人羣裡傳來一陣騷動,林大雄急忙側頭去看,一羣穿着灰色長袍的人走了過來,離近一看,心中一驚!
這些人胳膊上還戴着一枚袖章,儼然是神秘人交給大雄的那種“X”章,但是上面的國徽是天藍色的,而大雄的卻是紅色的。
警司看見這羣人的到來,湊上去就是一陣獻媚,連忙掏出自己的香菸遞了過去,但是這次輪到那些人不給面子,直接擋去他伸來的手,毫不顧忌地道:“一邊去。”
說話的這人一看就是這羣人的領頭,胸前的國徽呈深藍色,此人長相最具特點的就是鷹鉤鼻,眉毛是罕見的劍眉,非常有英氣。
“你們在這裡呆着,我下去看看。”林大雄對李盛等人吩咐一聲,掏出口袋裡的袖章戴在胳膊上,在警司一臉驚奇的目光下,跟着鷹鉤鼻身後踉蹌着下了坑。
佩戴袖章的大概有七八個人,一齊跳入坑中,在沒有任何阻攔的情況下,林大雄也縱身入坑,那鷹鉤鼻男人一眼就認出了大雄佩戴的勳章,表情裡多出一絲驚訝,隨後道:“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林大雄一楞,隨即又恢復平常,淡然道:“我也是聽說這邊有事,剛過來。”
鷹鉤鼻男人哦了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種古怪,轉瞬即逝,而後又將目光落在了坑中的屍體上。
這羣人分工細緻,有的直接徒手掀開屍體查看傷口,有的負責做超度的法事,但是相互之前又沒有太多言語,好像並不屬於一個組織,每個人都是特立獨行的,林大雄見狀也沒有多說話,四下翻看着。
令大雄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按理說尋常屍體死了十五天以上軟組織纔會腐爛糜化,但是這才短短兩天的功夫,有些屍體竟然開始有些接近崩潰的趨向。
眼下,鷹鉤男作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彎下腰,用手蘸了一些屍體周圍的黃水,放在嘴裡品了品,嘖嘖道:“泡過福爾馬林。”
靠!林大雄實實在在地叫出了聲,單是聞聞就知道有福爾馬林,還用得着使嘴嘗?!
“有什麼好奇怪的,錢不凡沒有嗅覺,只能靠味覺識別。”身後,一個人衝着大雄小聲嚷嚷道。
“沒有嗅覺?”林大雄本能地反問道,回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戴着鴨舌帽的人,他的手裡掐着一沓黃紙,來回在屍體上撒弄着,嘴裡還嘟囔着聽不懂的咒語。
從這人的長相上來看,有點像少數民族的人,再加上他念咒語時的腔調,不難判斷此人是一個西藏喇嘛,這讓大雄下意識地想起三年前,遇到丹減喇嘛時候的情形,警惕之心立刻提了起來。
林大雄掃視一眼身旁的其他人,其中有一個人的背影很面熟,這人皮膚黝黑,身材微胖,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那人似乎注意到有人在背後看他,連忙放下手頭上的活,扭頭一瞅,臉上擠出一個笑意。
是先前那家戶外用品店的老闆!叫……劉震!林大雄這纔想起他是誰,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坑上的路鳳仙,此時她也發現了劉震,臉上卻沒有露出多少震驚的神色。
“我們好像見過?”劉震躡手躡腳地跨過屍體走過來,壓低了聲音問道。
林大雄點頭如實道:“是的,之前我和路鳳仙去過你的店,我叫林大雄。”
“劉震,幸會。”劉震眼神掃過大雄胳膊上的袖章,顯然也吃了一驚。
對方的一切眼神林大雄都盡收眼底,不由地開始好奇起自己的這枚勳章,勳章的背後一定隱藏着一個組織,而國徽顏色的差異也有可能決定着成員在組織內部的頭銜高低,再結合那警司朝自己投過來的驚異目光完全大於鷹鉤鼻男人,大雄幾乎可以斷定,自己的這枚章應該非同小可,起碼大過身邊的這羣人。
“你好。”林大雄友好地伸過去手和劉震握在了一起。
除了屍體腐爛速度異於尋常以外,便再也沒有其他有用的信息,林大雄見狀順着大坑爬了上去,由於身上有傷,李盛趕忙過來扶住大雄,順勢一帶,提上了岸。
然而剛剛站在空地上,背後突然傳來一陣涼颼颼的陰風,大雄心頓時提了起來:不好,有怨氣!
扭頭去看時,二狗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後山的一處大樹上,正“咯咯咯”的發出一串詭異的笑聲,林大雄臉色一變,對李盛喝道:“趕緊抓他回來!”
“他孃的又來個被鬼附身的!”李盛應了一聲,一陣疾跑衝了過去,一旁的張正明發現異狀,也跟着他的前後腳跑上去,二狗發現不好,轉身就跳下大樹,一股腦兒地往樹林子裡鑽。
坑裡的等人也覺察到氣氛異常,紛紛舉目觀望,鷹鉤鼻男人扯着嗓子衝那警司叫道:“還楞着幹什麼,快讓人去追!”
警司和手底下的一幫子警察們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追着二狗的身影尋去,但是見到二狗行爲異常,明顯是被鬼附身了,一個個有些畏懼。跑起路來完全不及李盛和張正明,
“大雄聽我一句勸,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你身上的爛瘡已經流血了!”路鳳仙一把抓住正想跟上去的大雄,甕聲道。
林大雄聞言伸手在臉上摸了一把,帶下來一股粘乎乎的感覺,眼下事態緊急,他跑又跑不動,只能指着一旁的文祥說道:“你也去,有什麼問題就給我打電話!”
“也好,你們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文祥捋了捋袖管,並不多言就跟着大部隊往前衝去。
看着一陣人消失在黑暗之中,林大雄舒了口氣,現在事情還沒有個結果,他有些放心不下,只好在路鳳仙的攙扶下找了棵槐樹靠了上去。
剛纔有事傍身並沒有發覺身上有多疼,這一緩過勁頭,那撕裂般的疼痛從傷口處來,林大雄不覺發出一聲悶哼,身子一陣抽搐,他咬着牙強撐着。
“我給你擦一些止血的藥!”路鳳仙從隨身帶的揹包裡摸出一些藥草,放在嘴裡咀嚼了一會兒,塗在了大雄身上的爛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