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就算是能耐再強,也無法和大自然抗衡。
從船艙內出去以後,林大雄一直站在甲板上沉思,這艘漁船實在是讓人心裡沒底,然而既然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要是中途折返回去,恐怕自己第一個不答應,況且……屍玉是唯一能揭開一切謎底的存在,若是今天退縮了,這種機會怕是以後都不會再有。
特別是看到老虎提着那把李盛的短刀,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現在還有很多問題都沒有答案,一定不能半途而廢!
思前想後,林大雄決定儘可能的將漁船修補得完美些,就搏它一把!
甲板的部分因爲需要上山伐木,來回運輸是個體力活,所以老虎一個人包乾。林大雄和白青則負責尋找合適的藤蔓,將它們一一編制在一起充當風帆。而葉芷柳本身體質較差,既不懂道法,又沒有武功底子,故此只能留在漁船上看顧李三。
原計劃是在天黑之前弄好這些東西,可是當夜幕降臨的時候,甲板的破洞已經被老虎用砍成段狀的木材封了死,而風帆卻遲遲沒有完工。
由於考慮到藤蔓與麻織物的特性相差太大,粗略編織難免不牢固,故此林大雄和白青就把它當成織毛衣一樣仔細,編完一層後,又在外面包了一層,直至內外兩層厚才安心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身爲二十一世紀的人,見慣了遊輪,第一眼看到古船難免會覺得它不靠譜,林大雄看順眼了以後,覺得它也不是想象中的殘破。
到得深夜的時候,爲了測試船體是否存在裂痕,林大雄讓老虎試着把船錨鬆開,讓漁船遠離海岸一些,後來才發現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歲月侵蝕,船體竟然保存得完好,行出了五十多米都沒有出現問題。
回到岸邊以後,繫緊了船錨,林大雄坐在一塊礁石上看着老虎在淺灘上扎魚,不由得又將心思引向了那兩串數字上。這次仍然是想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答案,正當他打算放棄的時候,突然想起幾年前李盛用過的一個離譜的方法。
他將那首藏頭詩按照漢字的四個單音節排列開來,依次以數字1、2、3、4來代替,然後利用四進制的電碼破譯,最終還猜想出了“林大昆”這個名字,雖然到今天爲止也無法確定這個名字的真實性,但是當時無疑是解開了心中的結,讓自己不再去思考這個問題。
比如:藏頭詩開頭的第一句是:“二妃怨處云云沉”,可以變成數字“4144111”,可是這個方法不管怎麼嘗試,都和“2144”、“33414”這兩串數字對不上號。
無奈之下,只好放棄眼下對數字的猜想。林大雄從礁石上跳到岸邊,瞧着老虎已經將扎到的魚放在篝火上燒烤,於是心裡琢磨着或許只是自己太過敏感,這兩串數字跟自己壓根不搭邊,走過去聞着魚肉的香味,不覺吞了口唾沫。
“這魚是不是新鮮的?”葉芷柳突然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
老虎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是新鮮的,你放心吃吧!”
“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白青坐在一旁,小臉被火烘烤得通紅。
林大雄挑了條烤的焦黃的魚肉,放在鼻邊聞了聞,古怪的說道:“有什麼奇怪?”
白青頓了頓,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葉芷柳搶先道:“之前的水質有股酸味,現在卻恢復正常了,而且漂浮在水面的那層死魚也不見了。”
經她這麼一說,林大雄下意識的朝水面上瞧了瞧,確實如她所說,水面的死魚此刻莫名其妙的全都消失了,而且老虎紮上來的魚也沒有什麼怪味,肉質很鮮嫩,“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水是流動的,可能漲過潮,酸水流走了。”
“林大哥,不知你有沒有思考過,酸水何來的?”白青也挑了串魚肉,放在嘴邊咬了一小口道。
這個問題剛一提出來,衆人就陷入一陣沉思當中,然而最終也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案。大家吃完了烤魚,老虎留下兩條給李三送去,而後跟着大雄進了其中一間房屋。
房間一共只有四間,李三先入爲主進了最大的一間,餘下三間林大雄也不好跟小姑娘搶,只能與老虎睡到了一張牀上。
這裡的被褥已經發黴生蟲,被老虎整理房間時仍了出去,所以沒有東西取暖,包囊裡的換洗衣物此時派上了用場,林大雄裡三層外三層的套了三件馬褂,夜間時與老虎合睡倒也不冷。
第二天一大早,老虎早早的就起了牀,將事先編織好的風帆豎了起,原本是打算再扎幾條魚當作早飯,誰料水質又發生了變化,這次水面漂浮的死魚比先前還多,幾乎距離岸邊十丈以內的地方全是死魚。
林大雄起牀後站在甲板上遠眺,突然發現之前自己坐的礁石竟然升高了,原本離水面只有一米不到,現在竟然有兩丈多高。
“他孃的,果然不對頭!”大雄嘖嘖的叫了一聲,等到白青和葉芷柳盡數起了牀,他也沒有廢話直接讓老虎鬆開了船錨,開始正式啓程。
漁船隨着風勢漸漸遠離岸邊,衆人齊聲倒吸了口涼氣,這船錨一拋,接下來就是考驗船體和風帆的時候了,不管這中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進到水面上就一點保障都沒有了。
林大雄心知此行可能會經歷臆想不到的危險,事先就向李三借來了符紙,在自己的房間中繪好了各種符籙,以備不時。此時此刻眼看着山峰的模樣漸行漸遠,大雄心裡是一點底都沒有。
“哥們,你一定要挺住啊,大家的命都在你的手裡。”林大雄伸手摸了把豎風帆的木樁,苦笑着說道。
這句話倒是讓白青他們放鬆不少,瞬時間那份不安就轉化成了興奮,因爲在場的每個人都是第一次出海,對眼底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
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李三也仍躺在自己的房間裡沒有出來。林大雄瞅着現在一切正常,就招呼着其它人回了船艙,“行了進去吧,外面風大。”說着就打算往木門的方向走去,剛剛邁了一步,突然感覺有人從背後戳了自己一下。
回頭一看,原來是老虎,林大雄皺着眉頭問道:“怎麼了?”
老虎鬼鬼祟祟的瞅了眼白青和葉芷柳,湊過來小聲說道:“主人,你有沒有發現這艘船怪怪的?”
林大雄聞言暗靠一聲,陰沉道:“這他孃的船都走了,你才說怪!剛纔怎麼不說?”
“小點聲……小點聲。”老虎衝大雄擠了擠眼,示意旁邊有白青二人在場,跟着就拉着大雄走回甲板上,等到她倆進了木屋才緩緩道:“船沒有問題,我是說船艙。”
“船艙?”林大雄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就問道:“船艙有什麼問題?”
老虎左右看了一眼,正打算貼在大雄的耳邊說話,被林大雄推搡了一把,“這裡又沒有別人,你大大方方的說了就是。”
“您不喜歡俺叫您主人,那俺以後叫您主人好吧?”老虎憨笑一下,淡淡的說道。
聽到這句文不對題的話,再結合老虎的大臉龐,林大雄真想抽他一巴掌,可還是咬牙忍住了,“你愛怎麼叫怎麼叫吧。你先說說船艙有什麼問題。”
“是,主子!”老虎咧嘴一笑,突然又表情嚴肅的說道:“據俺所知,這裡的年代,和俺前世存在的那個年代,僅僅相差了一百年,可是船塢的手藝應該不會進步這麼快。”
林大雄微微的點了下頭沒有吭聲,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意思,於是只好靜靜的聽他道:“這麼大面積的船艙,俺還是頭一次見,俺的意思是……聽說主子的那個時代,已經有了大遊艇什麼的,俺覺得這漁船有些脫離現在的科學。”
“大遊艇?”林大雄怔了一下,旋即反應了過來,老虎和朱三他們相處了這麼久,聽到些新名詞也是有可能的。
“主子……”老虎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嚥了下去。
“你想到什麼說什麼就是,大男人怎麼扭扭捏捏的?”
老虎看着大雄,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壓低了聲音道:“我覺得,鬼域有可能是個現代化大都市!”
冷不丁的聽到這句話,林大雄心中猛地一駭,環視一圈水面罵道:“你他孃的怎麼會這麼想?你到底發現什麼了?”
“其實昨天晚上的時候,從白姑娘說水質有問題,我就覺察到了問題。”老虎一反常態的當起了智囊,用手託着下巴道:“以前朱道長告訴過我很多你那個年代的事情,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會影響水質變化的東西叫做化學工廠,您再想想這船艙的重量有多大,如此大的規模竟然能漂浮在水面上,這種科學是我聞所未聞的!”
看着老虎的表情,他非常認真,很明顯是留意這個細節很久了。林大雄聽得一楞一楞的,細想一下也不無道理。
這艘漁船停靠在這裡,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首先,普通的漁民根本不會到達這個地方來,其次,走在自己一行人前面的那羣人沒有時間跟精力弄到這麼一艘龐然大物。故此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這附近生存着一羣精通造船科技的人,他們是依靠打漁爲生,而且很有可能擁有自己的船塢。
而老虎所說的船艙規模過大這個問題,其實可以忽略,因爲民國時期的科技完全可以達到這種地步,反倒是化學工廠引人深思,林大雄細細琢磨了一下,正準備開口說話,只見遠遠的水平線上,一條碩大的黑影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