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昏迷時,大腦處於一片混沌,無序的將腦內信息鏈接而成,即使是早已忘記的部分,也會被調用串聯,從而形成無數個詭異的畫面。
林大雄萬沒有想到如今的他們,會落入平行異時空,更不會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會遇上妖怪。這一天的經歷,如同看了一部玄幻大片般觸目驚心。這一切發生的太過離奇,離奇得讓人來不及作出反應。
睡夢中,大雄的腦子裡出現無數張蒼白的死人臉,轉眼間又變成了李盛坐在潮溼的出租屋裡,揮汗敲打着鍵盤。一封封密密麻麻的郵件佔據了屏幕,那張照片頃刻間放大了無數倍,古老的茶館,那一張長得與自己相差無幾的臉,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恐懼似乎像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將他拼命的扯向深淵。
痛苦,壓抑,折磨,無數種負面情緒接憧而至。
“主子,你醒了?”老虎激動的說道。
“大雄,你好些了嗎?”路鳳仙趴在牀頭,焦急的問道。
林大雄努力的睜開雙眼,瞧了瞧身邊,此時正身在石屋中,其他人也都在身邊守護着,他用手撐着身子,從冰冷的石牀上坐起來,目光掃過老虎時,遲疑了一下,想問什麼卻沒有開口。
“多謝你出手相救……”
這時,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大雄側頭一看,原來是那趕馬車的女子,她的臉上仍舊戴着一層絲質面紗,看不清樣貌。
林大雄忽地想到她是狐妖變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聽後略加思索了一陣,搖頭說道:“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順水推舟。”
那女子低頭擺弄着手指,小聲說道:“總之,還是要謝謝你……”
“少來了!明明是你心懷不軌,要不然會引我們過來幫你除鼠妖?”朱三冷哼一聲,揮了揮衣袖說道。
女子頓了頓,並沒有理會朱三的說辭,扭頭衝衆人說道:“這鬼落常年有妖氣久聚不散,害死了太多過往旅客,眼看着那老鼠精在這裡造孽,我們卻尋不到人幫忙……後來高譚山有高人說你們中有人能降伏此妖,我這才趕着馬車來找你們,我承認使計謀不對,可是出發點是好的……”
衆人聽後驚訝不已!
“高人?是誰?”林大雄噌的一下從牀上跳下來,驚駭道。
到了這個時候,女子便不再遮掩,取下面紗,一張嫵媚的面孔出現在大家面前。她肌膚透白,雙目好比一泓清水,高挺的鼻樑環姿豔逸,嬌柔婉轉之際,美豔不可方物,生得一張傾國傾城的美貌,看得衆人心中一漾。
如果拿她和路鳳仙相比,一個是千嬌百媚儀態萬千的外放,一個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內斂,各有千秋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狐狸精,你少妖怪前妖怪後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玩意兒……”朱三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說話時口無遮攔,瞬間引起了文祥和張正明的“民憤”,二人用惡狠狠的目光盯了過去。
先前的一番搏鬥,林大雄竭盡了靈氣,這時雖然已經醒來,但身體仍有些發虛,聽到朱三言語粗鄙,還是忍不住探頭道:“我說三叔,你能不能少說兩句,讓人把話說完行不行?”
“你們慢慢問吧,李盛還在昏迷當中,我過去看看……”路鳳仙突然插出一句話,說時轉身向屋外走去。
經她這麼一說,林大雄猛地想起昏迷前,李盛曾被那老鼠精施的妖雷劈中,這會兒恐怕是生死未卜,眼下他哪還有什麼心思糾結高人是誰,當即隨着路鳳仙走出了石屋。
鼠妖臨死前的反撲,旨在要人性命,妖雷命中在要害部位天靈蓋上。李盛縱有“丈八”親授武學護身,也難擋這勢如破竹的一擊。此時他整個人癱瘓在牀,臉色蒼白如紙,意識飄忽,用一種迷茫的眼神盯着角落的棺材,見不得其它反應。
“他這是怎麼了?”林大雄嘀咕了一句,走上前用手在李盛的面前晃了兩下,卻發現他連眼晴都不眨一下,目光呆滯的看着前方。
“閃電破壞了大腦神經,恐怕……”路鳳仙垂喪着腦袋,並沒有接着說下去。
林大雄有些急了,大喝道:“恐怕怎麼樣?你倒是說啊!”
路鳳仙一跺腳,臉色脹得通紅,粗着脖子說道:“你嚷嚷什麼?我們都不想他這樣,可又有什麼辦法?”
從大雄這個角度,能看見李盛的嘴巴縫隙中,隱約有着一絲口水溢出,這副模樣好像之前在精神病院遇到的那羣人,“他孃的!剛剛還陽就搞成這樣!”林大雄一拳砸在了牆壁上,發出“嘭”的一聲震響。朱三等人也從屋外跟了進來,看見大雄的反應,也不急着上去勸說,紛紛站在原地等他宣泄完情緒。
“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其魂有三,一爲天魂,二爲地魂,三爲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爲氣,四魄爲力,五魄中樞,六魄爲精,七魄爲英。”
女子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走上前瞧了李盛一眼,緩緩道:“你們的朋友四肢有力,呼吸勻暢,六感俱在。七魄中的天衝靈慧二魄主思想,主智慧,若是把丟了的東西找回來,自然就能恢復心智。”
“哦?你有救他的辦法?”林大雄聽後頓時來了精神,雙手抱拳道:“還請姑娘能施展法術,出手救我兄弟一命!”
“你不必緊張,他本就無性命之憂,只是七魄丟了兩魄罷了……”女子嘖嘖道,“可是我對醫術並無半點涉獵……”
話還未說完,就聽見朱三在一旁說道:“你不會就不會,裝什麼高人!”
“你能閉嘴?”林大雄強壓着心底的怒火,正想繼續詢問,朱三再一次搶在了他的前面:“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常言道人和妖不能共處,時間久了會被吸走陽氣,我勸你們好自爲之!”
說罷,朱三冷哼一聲,揚着袖子走出了石屋。看着這個背影,林大雄真有種想衝上去痛扁他一頓的衝動,可是現在李盛神智不清,大事當前懶得和他計較那麼多。
文祥倒是沒有什麼顧慮,走過去衝那女子說道:“請問姑娘怎麼稱呼?”
“我姓白,單名一個青字。”
“白姑娘,你看怎麼才能找回這丟失了的二魄?”文祥學着大雄的樣子,雙手抱拳說道。
這名叫白青的女子低着頭思忖片刻,看了一眼屋外的朱三,笑着說道:“你們和我去一趟高譚山吧,我想有人能救的了他!”
“高譚山?”林大雄緊縮着眉頭,沉聲說道:“這個人,是不是你口中的那個‘高人’?”
“正是!”白青在屋子裡踱着步子,幽幽道:“只是這個人性格非常古怪,身居綠林之中,足不出戶,我們請了他很久,他都不願意出山。”
林大雄定定的看着她沒有吭聲,一般的武俠片老套路,有本事的人總是脾氣古怪,便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只是這女子身上佩戴的袖章,卻引起了他的好奇心,這枚袖章背後代表的是小刀會,可是她本人又是狐妖出身,不免讓人懷疑起她的身份。
仔細想想,朱三說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此時久久沒有開口說話的路鳳仙,卻突然說道:“我們憑什麼要跟你過去?”
“憑什麼?”白青一楞,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林大雄也是一楞,不過瞬間又反應過來,自己一行人當中只有路鳳仙一名女子,現在平白無故又多出一位,而且在樣貌上比她不差,難免讓她心生敵意,這個是女人的天性,倒也無可厚非。
老虎晃悠着走到大雄身邊,縮頭縮尾的悄聲問道:“主子,我能不能插一句話?”
大雄沉思着,掃了眼牆角的棺材,淡淡的說道:“說來聽聽。”
“別怪我一個下人多嘴,妖和人其實是一樣的,你看我就沒什麼壞心眼兒。”老虎憨厚的一笑,指着李盛繼續說道:“經過這些天的接觸,我發現主子對這個人很看重,如果白姑娘有辦法救他,倒不妨一試。”
聽到“妖”字時,林大雄擡頭看了眼老虎,妖怪這種事情太過離譜,若非親眼見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陰魂還要讓人難以置信,可是此時此刻,站在自己身邊的就有兩個,每每想及此處,他就感覺心底發毛。
林大雄又將目光移到張正明和文祥的身上,卻發現這倆人正看着自己,明顯是在徵求自己的意見,思量再三之後,他苦笑道:“老實說,你我不過萍水相逢,本來就沒有什麼交情,但是兄弟有難,我不能坐視不管,姑且信你一次,說吧,怎麼去?”
“大雄!你真的想好了嗎?”路鳳仙一臉詫異的看着大雄,嘴裡還想說些什麼,又硬吞了過去。
大雄咬着牙點了下頭,然而白青卻盯着角落的棺材,話鋒一轉,說道:“這鬼落有寺廟鎮壓,陰魂出不去,所以你兄弟的魂魄應該還在這裡,如果你們不放心的話,可以留人在這裡看守,若那人願意出手相助,定會賜予收魂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