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天黑之前一定要趕到驛站,不然就要在這荒野裡過夜了!”李盛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後,帶着文祥和張正明走在前方帶路。
朱三喪氣道:“趕到又能怎樣,我們身上都沒有錢財,驛站的人又怎能讓我們住下?”
經他這麼一說,衆人傻了眼,確實如他所說,除了這身衣服,便不剩其它的東西了。林大雄從懷裡掏出一個金元寶來,笑道:“那他們認得這個不?”
“金元寶?!主子是從哪弄的?”老虎搭眼一瞧,驚喜的說道。
“我也沒想到,可能由於我是陽界的人,本就是肉身,所以隨身帶的東西並沒有落下。”林大雄苦笑了一下,解釋道:“奇怪的是,這元寶經過陰界與陽界的變化後,居然也沒有恢復成紙做的。”
“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凡是紙紮的東西,經過陰界的時空辨識,都會發生質的改變,而陽間卻是沒有變回來的功能。”朱三瞥眼道:“在以前,還有一種門派叫‘走陰派’,專門利用這個法子,走陰發橫財。”
朱三剛剛把話說完,老虎突然指着一個方向,大叫道:“快看!那是什麼?”
衆人聞言急忙回頭一看,只見正前方的土道上,有一雙雙綠幽幽的小眼睛,以一種詭異的速度移動着
!林大雄以爲自己看錯了,便揉了揉眼眶,再仔細一看,一隻體型巨大的黑毛老鼠正蹲在土道上,後面還跟着五六隻幼崽,排着整齊的隊伍過道。
老虎驚道:“哎呦!原來是鼠仙兒!是鼠仙兒!”
“什麼狗屁鼠仙,明明就是一隻鼠精!”李盛頓時拉開了防備姿勢,大叫道。
林大雄心中一駭,見那老鼠長得比灰熊還要壯碩,體型肥大得離譜,身後跟着的幼崽也如同野狗一樣,眼睛裡透着一股滲人的綠光,尖利的獠牙從嘴裡顯露出來,駭人之極!
“這是……老鼠?”路鳳仙驚異的叫道,可是除了大雄以外,其餘幾人並沒有表露出過多的吃驚,更多的是防備,他們好像見到過這種東西。
“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是一隻鼠精,陰間多了去!”朱三忿忿道。
林大雄一聽這話,瞧着對面嚥了口唾沫,問道:“陰間有妖魔鬼怪?我怎麼沒有碰到過?”
“陰間的時空裂縫不似陽間……不對!”朱三的話說了一半,似乎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他驚呼道:“這不是我們的那個時空,要不然怎麼會有妖魔出現!”
這時,容不得衆人過多的交流,那鼠精似乎發現了什麼,發出一聲像猴子一樣的桀桀叫聲,跟着搖頭擺尾的朝着幾人走來。
“大家不要輕舉妄動,我們不惹它,它自然也不會主動攻擊人!”李盛站在前面吼了一嗓子,文祥和張正明彎腰掐起一塊大石頭,緊緊攥在手中,謹慎的看着對面。
此時老虎屈身擋在了林大雄身前。看着這副魁梧的身軀,恍惚間,大雄想起了曾經在鳳仙菜館,面對老鬼的槍口時,李盛也是這麼擋在前面的,如今他依舊站在最靠前的位置,保護的卻是所有人。
行約有幾十秒,那幾只肥大的鼠精才慢悠悠的走來,近距離的觀看,這些老鼠的模樣非常嚇人,眼珠子瞪得比牛眼還大,嘴裡時刻發着一種嗚嗚的聲音。
衆人看得雞皮疙瘩起了一層,相互望了望,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
體型最大的鼠精昂起腦袋朝這邊瞧了瞧,衝身後的幼崽發出一聲怪叫,而後那些幼崽也是怪叫着迴應,彼此之間似乎在交流着什麼。林大雄私底下壓低了聲音衝路鳳仙說道:“一會有不對,你先往後面退,我們幾個頂在前面!”
身上的冷汗一下子流到脖頸上,路鳳仙咬着嘴脣點了下頭,卻見那幾只老鼠又發生了移動,粗壯的四肢貼在地上,慢慢從衆人身邊走過,母鼠精時刻的盯着李盛,好像也從他的身上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林大雄的心裡捏了把汗,看來真讓李盛說準了,人不犯妖,妖不犯人,雙方是各有忌憚。
衆人屏住呼吸緊盯着這羣不速之客,直到對方徹底走遠時,壓在心口的大石頭纔算是落下,紛紛心有餘悸的回望一眼,正要繼續上路,前面的李盛突然叫道:“別慌!好像還有古怪!”
嗚嗚嗚……
前方若有若無的傳來一串低迷的嚎哭聲,聽得衆人又繃住了神經,林大雄閉上眼睛聆聽了一會兒,叫道:“是有人上路!”
“你怎麼知道?”其他人立即投來一個疑惑的神色,朱三掐指一算道:“確實是有人出殯,聽聲音離我們不遠,跟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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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路的活兒,我去看了就是!”老虎晃悠着身子躥到前面,衝大雄說道,此舉明顯是想徵求他的同意。
林大雄點頭道:“去吧,小心一點,不要太靠近!”
“是!主子。”老虎迴應了一句,腳下運足力氣,疾步循着聲源跑去。他的腳力比尋常人穩健,跑起路來有條不紊,會自己調整呼吸,均勻順暢。
大雄擡頭看了看天色,折騰到現在已經是半下午了,到了一天之中最困的時刻,他連打了幾個哈欠,加上昨晚沒有睡好,這時難免有些犯困。
不一會兒,老虎跑了回來,微喘着粗氣說道:“主子,前面有一隊人馬,押着一口很大的棺材,看上去像有錢人家,有道士隨行。”
“道士?”林大雄一聽來了興趣,詢問道:“距離我們這兒有多遠?”
老虎暗自盤算了一下,說道:“大概有半里路的腳程,也是朝驛站的方向去的
。”
“時候不早了,趕快上路吧,再耽誤天黑之前到不了。”朱三聽到話後,推搡了一下李盛,示意他繼續帶路。
其餘人見狀不再言語,低頭趕路。憑大雄敏銳的聽覺上判斷,對方應該是有馬車的,自然比自己一行人走路來得快,他豎起耳朵去聽,發現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聽不到聲響才收起了心思,專心走路。
臨近傍晚,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西落的太陽印出一片紅暈。
走了整整一天,林大雄的腳上磨出了不少泡,渾身流出的汗水被蕭瑟的風吹打着,有些稍冷,他擡頭看了眼身邊的人,大家也是累得不行,眼神飄忽不定。
“我們會不會是被騙了?走了這麼久也見不到驛站!”張正明不耐煩的說道。
文祥倒不這麼認爲,他搖頭道:“那女子看起來挺善良,不像是戲弄人,再者說了,騙我們她也沒什麼好處。”
張正明臉色一變,不知哪來的煩躁情緒,嗤之以鼻道:“你就是看人家長得漂亮,故意替她說話吧!”
“你們兩個,有心情擡槓,不如留着力氣趕路!”李盛嚷嚷道,擡頭一看,頓時看見前面好像出現一片黑乎乎的土屋,周邊還停着幾輛馬車模樣的物事。
衆人放眼望去,立即來了精神,腳下加快步伐行去,靠近一些的時候,耳邊又響起那種嚎哭聲。
過了這麼長時間,這哭聲也不見停止,林大雄不由佩服起這羣人的戰鬥力,哭了一路上還嫌不夠,到了驛站也不換口氣。
土屋旁的一輛馬車上,放着一口厚重大棺材。旁邊站着幾個披麻戴孝的人,手扶着棺材哭哭啼啼的。趕車的是一個瘦高的男子,手裡扛着一面碩大的引魂幡,穿的是極爲常見的黃色道衣,也是眼睛通紅,嘴裡一張一合似是念叨着什麼。
“死者爲大,一會過去注意不要嬉笑,免得惹事生非。”朱三見到這種情形,小聲提醒道。
瞧見有人走來,瘦高的男子朝後面看了看,突然迎上,衝着最前面的李盛說道:“敢問兄臺是不是住店打尖?”
“嗯?”李盛眉頭一皺,心想這傢伙不是過路的出殯人嗎?怎麼一副店主的口氣?
“我們是來住店的,不知道價錢怎麼算?”林大雄手中攥着金元寶,走了上前說道
。
瘦高男子將手中的引魂幡交給其中一名披孝的人,笑着說道:“你們七個人,住幾間房?”
林大雄想了一下,問道:“一間房怎麼算?”
“一間房,五十塊大洋!”瘦高男子伸出了五個指頭,淡淡的說道。
他孃的!這不是坑人麼?大雄心裡暗罵道。一塊大洋在此時的購買力,折算下來差不多是二十一世紀的一百五十塊左右,這五十塊大洋就是七千多塊,敢情這時候的人也這麼喜歡坐地起價?
“嫌貴沒讓你住!看你們這羣寒酸模樣,也是沒那錢!”瘦高男子冷冷的仍下一句話,轉身向痛哭的家眷們吆喝一聲,幾個人跳上了裝有棺材的馬車,跟着他頭也不回地跳上馬,雙腿夾着馬肚,高喝一聲:“駕!”
“這傢伙要幹嘛?他的店不要了?”林大雄心裡一陣嘀咕,探頭看去時,卻見那輛馬車突然消失了!
再回頭一看,光凸凸的土道上哪還有什麼屋子!
“哈哈哈哈……”一陣狂笑聲在這空蕩蕩的環境下回響,林大雄渾身就是一個激靈,暗歎一聲不好,一旁的朱三驚道:“糟了!我們一定是被那老鼠精給迷了……”
“鼠精?”文祥和張正明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聽到這話,李盛也緩過神來,猛地拍了一把大腿,嚷道:“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剛纔那棺材旁的家眷個個是小孩,一定是那幼崽變的!”
老虎探頭向四周瞧了瞧,衝大雄問道:“主子,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林大雄護了一下路鳳仙,謹慎的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