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飯店的名字怎麼怪怪的?”路鳳仙指着門口的牌匾說道,大雄探頭一瞧,上面寫着“鳳仙菜館”四個金字,在周圍燈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記得上次來到這裡,還是李盛帶自己來的,當時和路鳳仙還不認識,沒想到飯店的名字居然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林大雄眉頭一皺,覺得事有蹊蹺,剛一進門就在服務生的指引下找到了老闆。
老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爲人比較和善,把二人請到一個包間裡,吩咐夥計送上了茶水瓜果,笑着問道:“二位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不用麻煩了,我們一會就走。”林大雄有些受寵若驚,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腹部,尷尬的笑道:“怎麼稱呼?”
“叫我老五就行了,這附近的人都這麼叫我。”老闆憨厚可掬的說道。
林大雄捏了捏鼻子,直言不諱道:“是這樣啊,剛纔我在店門口看到飯店的名字叫鳳仙菜館,爲什麼會想到這個名字?”
老五聞言臉色突然一變,謹慎的問道:“怎麼會想到問這個?”
果然有問題!林大雄的心揪了起來,嘴上卻是處變不驚道:“不是,就隨便問問,你看周圍那些飯店,要麼叫常來飯店啊,要麼就是好客來之類的,鳳仙這個名字怪怪的。”
“真的是隨便問問?”老五的表情越來越詫異,好像企圖從大雄的眼睛裡看出些端倪。
路鳳仙也不知道哪根筋沒有搭好,用筷子在瓜子裡面撥弄了一下,緊緊的盯着老五問道:“這個菜館究竟爲什麼會叫這個名字,我有個朋友的名字就叫路鳳仙!”
這個問題剛一出來,林大雄伸手抓瓜子的動作一下定格,吃驚的瞅着路鳳仙,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這種事情只能旁敲側擊的問,人家和自己非親非故的,幹嘛要說這麼多事情?
本來就有些懷疑的老五,此時身子一顫,指着路鳳仙說道:“我看,那個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嘩啦一聲,瓜子弄灑了一地,林大雄盯着老五的眼睛瞪得溜溜大,這傢伙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連這一點都能看出來!
“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吧!”老五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看法,將頭伸向屋外瞧了一眼,隨口吩咐夥計上一些招牌菜,嘴裡囔囔道:“我看你們還沒有吃飯吧?先吃點東西再慢慢說!”
種種表現都表明老五肯定知道一些事情,林大雄看了他一眼,見對方似乎沒有什麼敵意,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不一會兒,店裡的服務生端着燒肘子和糖醋排骨什麼的送了上來,老五從拐角的架子上撈來一瓶上次的那種燒刀子,先是用開水涮了涮杯子,而後滿上一杯給大雄遞去,這才緩緩道:“我不管是誰叫路鳳仙,反正和你們有關係,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你們的東西什麼時候取走?”
林大雄接過酒杯輕抿了一小口,嘖嘖道:“東西?什麼東西?”
“以爲我貪?”老五這次的語氣沒有剛纔那般唯唯諾諾,目視路鳳仙道:“小姑娘,你到底是不是叫路鳳仙?告訴我,這很重要!”
路鳳仙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老五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非常古怪的說道:“你就是路鳳仙?不像啊,難道是我記錯了?”
聽到這話林大雄心裡一個咯噔,難不成這老五見過以前的路鳳仙,或者是路鳳仙的母親?
“長相實在相差太大了,讓人難以置信!”老五表現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指着林大雄說道:“那這位先生該不會是叫林大雄吧?”
噗!林大雄正想喝一口燒刀子,聽到話後一個不留神灑了一臉,也顧不得擦便指着自己的臉驚叫道:“你認識我?”
“你叫林大雄?”老五眼中有着一絲驚喜,話語中的平淡明顯是強壓下去的,大雄看這陣仗一楞,對路鳳仙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開口了,湊上去問道:“你到底是從誰的嘴裡聽說我和路鳳仙的名字?”
老五嘀咕一聲,瞬間像變了一個人,指着林大雄說道:“二十年了,我都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們兩個除了臉型改變了,年齡居然和當年相差不多!”
“二十年?這……”林大雄止不住的震驚,聽這話裡面的意思,二十年前也有個叫林大雄和路鳳仙的人,而且這老男人還見過!
“你知道麼,前些年有人到店裡問我二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後我不肯說,那人甚至酒後鬧事,因此而引發了一次黑幫火拼,還死了人!”老五非常激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最後纔回過神說道:“等了這麼多年,你倆還知道來!”
“呃……”林大雄捏了捏鼻子,說到“黑幫火拼”,他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不過眼下也顧不上和他解釋那麼多,追問道:“二十年前,是不是也有一個叫林大雄的人來到過這裡,並且吩咐你做了一些事情?”
“那兩個人不是你倆?”老五突然用手在腦門拍了一下叫道:“瞧我這腦袋,看你倆的長相和年齡就應該猜到,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人!”
經他這麼一說,林大雄猶如被電擊中了一般,倚在椅子上很長一段時間才緩過神來,如此說來,應該是有人二十年前就計劃好了一切,冒充自己的名字和路鳳仙的名字,佈下了這麼大一個局,而且那封郵件有可能就是那個人發的!
“對了,我這裡還有那個人的照片,你看看認得不認得?”老五
第一日不落帝國吧
眼前一亮,彷彿想到了什麼,火急火燎的跑出包間,過了好大一會兒懷揣了一個偌大的包囊,從外觀上看像極了燭龍鎮姬十三先前交給大雄的那種包裹。
老五將頭埋進了包裹裡面,翻找了一下,抽出一張泛黃的老舊照片遞了過去,囔囔道:“就是這張照片!”
林大雄攤在桌面上一看,這是一張年代久遠的照片,重點是上面的內容幾乎和郵件裡的那張照片一模一樣。一樣的老舊茶館,一樣的中年男人,一樣的披着金絲的黑色唐裝。
路鳳仙搭眼一瞅,皺着劍眉悄聲問道:“這是阿昆?”
“可是他說這個人叫林大雄!”林大雄苦笑了一下,指着照片上的人,再次向老五重申了一遍,老五認真的點頭道:“這個人就是林大雄。”
不對!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林大雄靜靜的靠在椅背上,腦子裡苦苦琢磨了很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一路走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沒想到今天又回到了原點上。
“另外還有一首詩,如果你能對上來,我就把這個包囊交給你!”老五指了指懷裡的包裹,嘖嘖道。
這個時候林大雄哪還有心思背那什麼狗屁藏頭詩,他猛地跳起來站在桌子上,指着老五叫罵道:“那個人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別告訴我又是中了什麼詛咒之類的屁話!”
“不許你侮辱我的恩人!”老五顯得非常生氣,用力將筷子拍在桌子上。屋外的夥計聽到聲響,一下子全衝進了包間裡,有的甚至手上還拎着菜刀,上面粘着幾片菜花,看上去卻殺氣騰騰的。
路鳳仙從背後扯了大雄一把,林大雄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魯莽,隨之聲音降低了幾分,一字一句道:“二妃怨處云云沉,十年謫宦鬼方人……”
“你們先出去。”老五衝夥計們支喚一聲,領頭的說了句有事情喊我們,而後惡狠狠的瞪了大雄一眼才轉身離去。
或許是見二人有些針鋒相對的味道,路鳳仙急忙打着圓場道:“大雄不要說了,事情已經生出來了,我們沒有辦法躲避,只有去面對!”
說着她回到原來的位子上坐下,大雄見狀也從桌子上跳下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氣說道:“現在不要慌着把包囊交給我,你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我想知道你究竟怎麼認識這個林大雄,這個‘恩’又從何來。”
老五眼神中閃過一道光芒,轉瞬即逝,他的內心似乎也在做着掙扎,最後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順手把包間的門關上後纔將事情娓娓道來。
聽了這麼多人講往事,林大雄早已習以爲常,索性點上一根菸細細品着,嘴上也不插腔,一直低頭抽菸,路鳳仙的臉色卻是一變再變。
那是一個敏感的時期,老五不過是一名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擦鞋匠,每天起早貪黑的爲富人們勞頓,攤位就擺在茶館的對面。後來有一天遇到一名不速之客,這人打扮得光面堂皇,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孩子,可是這人一張嘴,卻是一口不地道的中國話:“小兄弟,我有件事情不太明白。”
“啊,我一個擦鞋的,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呀。”老五埋頭擦拭着鞋,頭也不擡的說道。
對方窮追不捨道:“中日終不能共榮,這世道現在變了,你看誰敢說老毛的不好?”
“啊?”老五有些懵,也有些害怕,“少爺,你……說這個話,我能說啥呀?”
“你看這滿大街的紅wei兵,抓的就是我這種人。”對方竟然直言不諱的說道。
老五的手顫抖了一下,擦鞋布隨之掉落在了地上,當他正要低頭去揀的時候,忽然感覺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跟着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老五才知道自己攤上事兒了,攤上大事了!現在下面的人都在給他開批鬥會,文鬥完了恐怕就是武鬥了。
平時老實巴交的老五哪見過這場面,當時就嚇得尿了一褲子,誰知道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恩人出現了,此人正是茶館的老闆,平日裡大家都叫他阿昆,爲人很和善。
也不知道阿昆何德何能,和臺下的一位領導嘰裡咕嚕的說了一番話,後面居然有人給老五鬆綁,老五趕緊就迎了過去,當時才二十歲剛出頭的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住阿昆說道:“恩人啊,你是我的大恩人!”
“那……恩人交待你一件事情成嗎?”阿昆問道。
老五心存感激,連連點頭,對方滿意的說道:“現在恩人有難,需要你替我管理茶館,我盤算着茶館這生意做不得久,後面你可以把它改成一家菜館,名字就叫‘鳳仙菜館’,記住了嗎?”
“記的住,記的住!”老五抽噎着說道,猛然意識到對方要把茶館拱手相送,當即跪地磕了兩個響頭。
那人不緊不慢的扶老五起身,淡淡的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我不叫阿昆,我叫林大雄。將來會有一男一女,男的叫林大雄,女的叫路鳳仙來找你,到時候你把這個包裹交給他倆,你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老五低頭一看,對方將一個包裹塞進了自己的懷裡,他嘴裡嘟囔着這兩個名字,“林大雄……路鳳仙……”
剛想再次跪謝恩人的時候,卻發現那人早已背過身去。此時一名穿着碎花裙襬的女人走了過來,衝老五一笑,老五當時心裡盪漾了一下,卻看到她挽着恩人的胳膊,嘴裡一口一個大雄的叫着,而恩人則稱呼她爲“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