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一夥兒初發現這條密道時,並不知道它通往何處,但密道的規格很大,看樣子是通向什麼極其重要的地方,一行人是幹考古的,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下便順着這條密道前進,緊接着,便進入了地下神宮。
之所以稱它爲地下神宮,原因無它,因爲那地方是一片古黃巢國的遺址,也就是當初蛇摩女神所在的地底。至於黃巢古國的人,爲什麼會尊那大蛇爲神,並且修神像祭祀,這就不得而知了。
當時衆人雖然知道蛇魔女神的事,但同我們一樣,也只以爲是個傳說,並沒有想到,竟然會有本尊。
地下神宮是一個大面積坍塌的地下宮殿,在其間行走,就跟走迷宮似的,時不時便會斷路。在其中繞了也不知多久,衆人竟然發現了一些乾屍。不是一具,而是一些,分佈在不同的地方,最爲古怪的是,這些乾屍身上穿着的衣服,竟然是現代的。
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會兒他們所見的乾屍,還是那種比較新鮮的乾屍,身上沒什麼屍油,衣服什麼的也乾乾淨淨的,可以完整的朝看他們所攜帶的所有物品。
很快,考古隊驚愕的發現,這竟然是一支沙漠地質考察小組。
地質和考古,某些方面來說是共通的,相互的工作,有時候也經常需要對方的幫助,因此柴寬對於地質方面的動態還是知道一些的。他想起來,以前似乎聽說過,曾經有一支地質考察組在古爾班通古特失蹤了。
莫非就是他們?
他們竟然是死在這個地方?
而柴寬身上的海象牙,就是在其中一具屍體的身上找到的。
聽到這兒時,我不由得打斷了柴寬老人的話,忍不住道:“確定是從一具屍體身上找到的?”譚刃的兩次推演結果,都指向一個方向,那就是人還活着。
難道他的推演結果弄錯了?
即便是弄錯了,也未免錯的太巧合了?
柴寬點了點頭,看起來神智清明,不像是記錯了的樣子。
這下別說我,連譚刃都皺了皺眉,露出不解之色,旋即,便見譚刃思索一陣,問柴寬:“你回憶一下,你撿到海象牙時,這東西是掛在對方脖子上的,還是放在其他地方?”
柴寬卻根本沒有回憶,一口道:“是捏在手上的,我記得很清楚,發現那具屍體的時候,他很奇怪,蜷縮着,像是在躲避什麼東西。左手撐在地上,右手擋住胸口前面,手裡就抓着這麼個東西。”
他所形容的那個場景,不由自主的在我腦海裡出現,我覺得有些熟悉,猛地想到,我發現的那那具乾屍,死的時候,動作不也差不多嗎?唯一不同的,大約是一個坐着一個躺着而已。
這麼一想,我忍不住猜測:莫非那幫人的死,也是遇到了那種不滿鱗片的怪物?這麼一想,我便直接問了出來。柴寬微微低着頭,大半張臉都被頭髮和鬍子遮住了,他突然撓了撓頭,說:“有沒有刀片,我剃一下頭,身上全是蝨子。”
話題轉的有些快,我看了看,蝨子還真多,光是看一看我就覺得渾身發癢了,便摸了摸鼻子,去拿刮鬍刀。大半夜的幫人刮頭發、剃鬍子,這種經歷大概一輩子也就一次了,等給柴寬刮完後,我不由得刮目相看。
只見他膚色古銅,身材肌肉勻稱,不看那張臉,還真的很難想象他是個老頭子,即便是個老頭子,也絕對是個很有魅力的老人家,街上的老太太看了都要臉紅的那一種。
弄完之後,他大概覺得舒服多了,摸着自己的光頭嘆了口氣,道:“我之前在路上聽你們說,今年……是2012年了?一轉眼,竟然二十年多年了……”事實上,我們都誤會柴寬了。
柴寬並不老,他進入古爾班通古特時,還是隨隊的一名學生,他的老師,恰好也就是被我帶出來的那具乾屍。也就是說,柴寬實際上才四十來歲,比王澤海還稍微年輕幾歲,只不過這二十年嚴酷的生存環境,讓他的面容,顯得太過衰老了。
他開始回答我之前所提出的那個問題,並且用一種非常嚴肅的態度,說:“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被那種綠色的怪物殺死的,但我知道那種長滿鱗片的怪物是怎麼來的。”
”是蛇人。”頓了頓,他繼續說道:“那條大蛇弄出來的鬼東西。”他開始跟我們講起了他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一幕。在打探整個地下神宮的時候,最初衆人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根據隊伍領隊人喬教授的指示,他們按照已知的地下神宮結構,測繪出了一份兒完整的結構圖,並且標出了整個神宮的核心部位。
經過一路的觀察,他們隱隱察覺到,這裡很可能就是黃巢古國的某處遺址,而最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流滋國在收復了黃巢古國後,竟然沒有摧毀這個地下神宮,反而是修建了那樣一條直達神宮的密道。
由此可見,這其中必然隱藏着某個秘密。
這個秘密,很可能就隱藏在地下神宮的核心部位。那次考古行動,原本就是奔着黃巢古國去的,如今有了這麼重大的發現,對於考古隊的吸引力,自然是極大的。
因此,一行人,立刻便朝着地下神宮的核心部位而去。
或許是整件事情留給柴寬的印象太深,所以他將每一處細節,都記得很清楚。中間的過程沒什麼值得留意的,真正的變故,是在衆人到達核心部位以後的事。
那地方,有一個神奇的泉眼。
黃金鑄就的泉眼池裡,涌動着無數白浪。
當時柴寬的第一反應時,這下面難道連接着地下水?
那是一副很震撼人心也很奇特的場景。相像一下,在一個廢墟似的地下神殿中,出現了一個圓形的、黃金打造的泉眼,裡面跳躍着清澈的水流。當時一行人都是渾身臭汗,疲憊不堪,乍一看,恨不得能跳下去痛痛快快的喝幾口外加洗個澡。
然而,等到衆人靠近這個黃金打造的泉眼時,才發現,那泉眼下方,竟然還盤庚着一樣東西。
起初,那是一團黑影,看不見具體形象,但很快,那黑影舒展開來,並且開始往水面上遊,瞬間,一顆碩大的青色蛇頭,從水中冒了出來!那絕對是衆人這一生中見到過的最大的蛇,人站在它的面前,都感覺到了渺小。
而那青蛇,赫然還有一對赤紅色的眼睛,蛇頭微微低着,赤紅的雙眼透露出一股邪性,直勾勾的盯着衆人。
其餘人當時是什麼感覺,柴寬沒有看到,反正他自己是嚇的心臟都驟停了,渾身的血液彷彿僵住了一樣,整個人從頭涼到腳,雙腿直打顫。
下一秒,那巨大的蛇便朝着離水邊最近的那個人猛地咬了過去。
離水邊最近的那個人,叫艾永軍,這人也是學生,課業一向不錯,只是爲人有些不討喜,什麼事情都喜歡出風頭,還經常吹說自己是愛新覺羅的後代,只是建國後改了姓而已,大部分改姓金,小部分改姓艾。
不過別說,他還真是個滿族,但是不是真的皇子皇孫,可不清楚了。
這人想來有些瞧不起柴寬,柴寬是那種典型的雞窩裡飛出的鳳凰,一家子人沒一個認識字的,姐姐妹妹都沒讀過書,一家人就送他上學了,後來還做了國內著名考古教授親自帶的學生,那是大大的光宗耀祖了。
可艾永軍瞧不上柴寬這種人,兩人還吵過一次架,他教訓柴寬說:“你這樣的人,不滾回農村種地,出來幹什麼?什麼樣的命過什麼樣的日子,別以爲我不知道,我可是打聽的清清楚楚。你一家老小兄弟姐妹都勒着褲腰帶,就供你這麼個貨出頭,你慚不慚愧啊?好好種地不行嗎,跟我爭什麼?你爭得過我嗎?”那時候,兩人正暗暗較勁兒爭一個考察名額。
當時柴寬被他氣瘋了,兩人打了一架,打的頭破血流的,但怕記過,都沒有讓老師知道。
說到這兒時,柴寬苦笑一聲,道:“現在一轉眼二十年了,我想一想,發現他說的真沒什麼錯。我家五個孩子,兩個哥哥很早出去打工賺錢養家,一個姐姐一個妹妹從沒讀過書,爲了不增加家裡的負擔,早早就嫁人了,嫁的都不好,我姐第二年就難產死了,妹妹嫁了個酒鬼,總是捱揍。他們都在爲我犧牲,可我呢,我沒有回報過他們一分一毫……我失蹤了二十年,二十年!”他眼裡冒出來眼淚,抱着頭壓抑的哭了起來,半晌都沒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