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了駱駝,一行人分散隊形,觀察着周圍的環境,留意着有沒有人的蹤跡。越往裡,由於遺蹟建築的增多,我們的視野被那些牆體擋住,就變得有些狹隘了。
王澤海道:“沒準兒就是這兒,風沙來的時候,就去綠洲躲着,風沙沒了,再回到這裡,奇怪,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地方比綠洲裡還涼快?“
他這麼一提醒,我也有這種感覺,還真是古怪。
韓梓桐道:“既然如此,爲什麼不直接生活在綠洲裡?何必要兩地往返?難道這地方,還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王教授?”她所說的王教授,就是王愛國。
譚刃不冷不熱的說道:“人還沒找到,你們未免想的太遠了。”
這話提醒了我們,衆人收回發散的思緒,決定先搜索一下這片區域再說,一切,都等真正找到了人才能做定論,否則現在再多的猜測也是徒勞。這片古遺蹟的面積很大,越往低處,廢墟越多,將我們的視線牢牢控制住,如果按照現在的速度找,還不知要耽誤多久。
最後周玄業道:“還是分頭找。天顧,你受了傷,就留在原地照看駱駝和裝備,其餘人,我們分成四組找。”韓緒照舊是跟着韓梓桐,衆人都沒什麼意見,便各自分散。
我怕牽着;駱駝,走到一處石牆下方,這會兒日頭偏西,灑下一片陰影,正好可以躲避陽光。駱駝不是什麼暴躁的動物,即便不栓,也很安靜的臥在地上,祖祖輩輩生活在沙漠裡的駱駝,最懂得怎麼樣節省體力,它們不嘶叫、不亂走動、是沙漠裡最爲沉默和可靠的伴侶。
等了約摸二十來分鐘,沒將人等回來,反而是周圍的風沙似乎有些大了起來。我不得不戴上了防風眼睛,最後風沙大的有些異常,直往鼻子裡鑽,我又只好摸出了防沙口罩戴上。
與此同時,我覺得這風沙大的有些不對勁,進入沙漠這幾天,小風沙是頻發的,但達到這種程度的卻很少,而且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此刻刮的是東風,滾地風吹得飛沙走石,天地間被沙塵遮蔽,視野都變得模糊起來。我坐不住了,因爲我發現,這次來的風,很可能是一次小心的風暴。
韓梓桐路上跟我們講過沙漠的環境和地形,此刻,天上沒有一絲雲彩,沙塵被吹的很高,如同大片大片的沙雲壓在人的頭頂。這是沙塵暴典型的特徵。
沙塵暴根據等級的不同,破壞力也不相同,但如果在沙漠裡,遇到稍微大一些的沙塵暴,一定的想辦法找個地方避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此時,那些駱駝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險,原本是臥在地上的,此刻紛紛站了起來。掙扎着想要離開這片地方。
它們的繩索握在我手裡,三隻安靜的駱駝,一齊掙扎起來,這股力道想當大,拽的我一個踉蹌。
我趕緊用手給握緊了,要知道,我們的所有裝備都馱駱駝的身上,它們如果受驚跑丟了,那我們可就完了!我使勁兒拽着繩索,嘴裡嚯嚯的吆喝,盯着風沙四處張望,心裡暗暗着急:譚刃他們怎麼還不回來,被風沙給刮跑了?
不行,還是先找個地方躲一躲。
我舉目四望,發現不遠處就有一個背風口,是個坍了一半的建築,只留下了三角形的半個房間。
我帶着駱駝躲進裡面,駱駝立刻安靜了下來,伸長脖子四下張望,最後乾脆臥在地上,將頭埋進了頸子下面,似乎在僞裝成鴕鳥。我見這三隻傢伙安靜了,擔心譚刃等人回來會找不到我,便裹好外套,頂着風回到之前的地方。
這風果真是越來越大,沙塵中偶爾還夾雜着一些小石子,刮到人臉上生疼,有些打在防風鏡上,更是發出細小的啪啪聲。隨着風力的增大,到最後,天地間昏黃一片,別人人了,我就算把自己的手伸出來,也很難看清。
譚刃幾個又不是傻子,我估計這種情況,他們肯定也找地方躲起來了,便不再多留,趕緊回了避風處。
這風一刮就不知颳了多久,熱倒是不熱了,反而是有些冷。我擠在駱駝堆裡取暖,聽着周圍呼嘯的狂風,琢磨着這風什麼時候纔會停,但等了很久,風勢不僅沒有減小,反而是越拉越大了。周圍兩側堆積起了黃沙,開始順着往我這裡流,無奈,爲了避免被活埋,我只能從駱駝堆裡站起來,將黃沙往外清理。
如此這般,待到風勢漸小,我才又縮回了駱駝羣裡。駱駝羣裡暖洋洋的,由於剛剛進行了體力勞動,有些累,我坐着坐着,竟然一覺睡過去了。索性這一覺睡的並不久,醒來的時候剛好是四點五十多分,而周圍的風沙也已經停了。
這場風沙從開始到結束,大約有一小時四十多分鐘的時間。
我伸了個懶腰,牽着駱駝走出這個避風口,打算去找譚刃等人匯合。
他們五人都是分散的,所以風沙來時,應該也是各自找地方躲着。我不可能挨個挨個的去找,因此便還是回到之前的位置等人。我等了足足二十多分鐘,卻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
這讓我有些意外,心裡隱隱泛起一陣擔憂。
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
不行,原地坐等不是個事兒,我得去找找。
當下,我騎上了駱駝,帶着三隻駱駝開始在這片古遺蹟羣裡尋人。這一個多小時的風沙,刮的整片古遺蹟地區的面貌都發生了變化。有些原本裸露出來的殘埂斷壁,又重新被埋入了黃沙中,而有些原本埋在地下的,卻裸露了出來,整個兒地貌爲之一變。
我不由得琢磨,心說譚刃幾人,該不會被風沙給埋了吧?
當時譚刃去的是東南方,所以我先找的是東南方,原因無它,因爲如果先找到譚刃,那麼找到其餘人的機率就會大很多。再者,相比其餘人,譚刃之前走了一次魂,在體力上要遜色很多,一行人如果遇到什麼危險,那麼譚刃出事的可能性最大,綜合這兩點考量,我決定先找譚刃。
由於是騎在駱駝上,因此視野自然也寬廣許多,再加上有望遠鏡在手,就更顯得方便了。可惜這一片的面積畢竟太大,人處其中,就跟個小螞蟻一樣,再加上許許多多的古遺蹟形成的視線盲區,找起人來還真不容易。
人雖然沒看到,但往前走了百來米,望遠鏡的鏡頭裡,卻出現了一個十分古怪的東西。
在茫茫的黃沙中,那東西十分醒目,是一個非常非常大的圓,彷彿一個巨大的黑洞。
那是什麼東西?
由於之前沒有來過這一片,所以我無法判斷,那東西是原本就存在的,還是風沙刮出來的。它鑲嵌在黃沙裡,就像一隻黑色的眼睛。我立刻趨勢駱駝朝着那隻古怪的眼睛而去,一邊沿途尋找譚刃的蹤跡,一邊兒打算過去看個究竟。
最終我也沒找到譚刃,反倒停在了這隻眼睛的跟前。
我要糾正一下自己的話,走近了看,它並不是一個黑洞,而是一個類似於古羅馬鬥獸場一樣的地方,呈漏斗形,一路往下,碩大的石階,形成了一圈一圈螺旋形的座位。
而它的底部則很深,它的面積沒有古羅馬鬥獸場那麼大,但深度卻很可觀,一眼看去,最底部的地方,是一片佈滿了黃沙的空地。那空地上,或許原本還有些什麼東西,但此刻都已經被黃沙給覆蓋,什麼都看不清了。
這地方,很可能是用來舉行某些大型活動或者表演的地方,看起來古樸渾厚,氣相莊嚴,人站在外圍,頓時生出一種渺小感。
我的目光緩緩掃過這個會場,然而就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卻猛然發現,在會西南角的位置,竟然坐了一個人!
那人背對着我,面朝着會場,身形坐的很端莊,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開來,儼然是個女人!
我的第一反應是韓梓桐,但隨即想到,韓梓桐根本沒有這麼長的頭髮。
她是誰!
這三個字,頓時在我腦海裡打轉。
而就在這時,那個女人忽然站起了身,頭微微一側,似乎發現了我,打算回頭看我,這個動作,讓我的心臟砰的跳了一下。但最終,她卻並沒有回頭,而是一直往前走,饒迷宮似的,但無論怎麼走,她留給我的,始終都只有一個背影。
這個女人個子很高,穿的服飾,也是現代姑娘常見的服飾,如果不是她的這一身打扮,如果不是這會兒太陽還沒有下山,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女鬼了。
而就在這時,那個女人,走到快要接近底部的位置時,卻忽然消失了。
我狠狠的眨了眨眼,再睜開,沒錯,那個女人確實消失了,快的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這一刻,我心裡生出一種猶豫感,因爲這個女人顯得太過於古怪,我反而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下去查看。潛意識告訴我,事情不對頭,如果我跟下去,沒準兒會發生什麼意外。
然而,我的內心,卻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吸引和催促着我,讓我趕緊跟上去。
猶豫中,那個女人又出現了,這時,她擡起頭看了我一眼。
是她!
我腦海裡嗡鳴一聲,猛地擡腳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