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離的很近了。”摸瞎走了大約一個鐘頭,法眼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讓我瞬間鬆了口氣。這種當盲人的感覺相當不妙,再不看到點兒希望,我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又陷入什麼精神世界了。
緊接着,火雲又道:“把探測儀拿出來,進行定位。”
伴隨着一陣裝備包翻動的聲音,我前方突然響起一陣嘀嘀聲,緊接着便模模糊糊亮起一陣微弱的紅光。說真的,在這地方看見紅光,對我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上一次的經歷還深深的印在腦海中,但緊接着我便發現,發光的是一個四角形的顯示屏,像一個平板電腦,但材質是金屬,造型冷硬。
此刻那屏幕上有很多紅色的格子線,紅色的屏幕光上,有幾個綠色的點。
其中五個綠色的點是在一起的,而在這五個綠色點的對面,則還有一個綠點。
“這五個綠點是我們?那對面那個綠點是誰?”
石頭道:“這是高頻生命體探測儀,比例是一千,對方離我們有2.28公里,但只有一個生命點,也就是說只剩下一個活人。”
我有些吃驚,雖然彼此的身形和容貌看起來都很模糊,但這並不妨礙我在如此近的距離觀察到石頭凝重的神情,他接着道:“難道只有一個人活下來了?”龍組的每個人都是罕見的,一下子損失四個人,對他們來說不是一件小事,因而此刻,連石頭這樣的急脾氣,也變得面色深沉。
在來之前,法眼就說過一句話,他說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天,其餘人的生死不敢保證,但哈士奇肯定還活着,因爲他是薩滿巫師。
現如今,這探測儀上,果真只剩下一個生命點,莫非這個生命點,真的是哈士奇?這是不是意味着其餘人都死了?
這地方雖然沒有實體的攻擊,但時隔五天,食物和水源恐怕都不足,再加上精神刺激,活活困死個把人完全不成問題。火雲看了看屏幕,也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法眼兩人,聲音嘶啞的說道:“這探測儀,探測範圍只有三公里,或許他們在其它地方。”
石頭道:“希望這樣吧,如果咱們的人真的折了,老子回頭就放火把這兒燒了。”
法眼示意二人別多說,先跟發現的第一個生命點匯合。
兩公里的路並不遠,沒多久我們便到了,然而,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我幾乎驚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因爲這地方,我赫然是來過的!
前方的地面,凸出了一片巨蟒般的黑石,左右看不見頭,異常的醒目。而此時,一個紅頭髮的人影,赫然背對着我們,面朝着前方的黑石。
這一幕何其相似,我當初從精神世界裡‘醒’過來時,不也和他一樣嗎?不僅是地方一樣,連面朝着石壁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這一瞬間,我整個人都混亂了,心臟的跳動驟然加快,渾身的血液迅速流竄起來。
爲什麼會這樣?
我怎麼又跑到這個地方來了?
難道又是精神世界?
不,不,這些煞氣根本沒有近身。
又或者,我其實原本就在精神世界裡?
難道我一直就沒有醒來過?
難道這一週多經歷的種種事情,都是假的?
我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後背卻猛地遞上一個東西,緊接着,一隻戴着手套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扭頭一看,是譚刃的臉。
他的臉被頭箍天下的綠色指示燈,映照的蒙上了一層青綠色的光,面無表情,看起來還挺有驚悚感的.
“怎麼了?”他似乎看出我的不對勁,手按住了我的肩膀,用力一捏,讓我頓時清醒了不少。
“老闆,這個地方,我來過。”
譚刃很聰明,他迅速反應過來,道:“精神世界?”
我點了點頭,他沉默片刻,道:“你信我嗎?”無錯不跳字。
這話怎麼講?
我用眼神示意他什麼意思。
譚刃道:“如果你信我,那我告訴你,這不是精神世界,之前的經歷,也不是精神世界。”
我道;“那怎麼解釋現在這一切?”問這句話時,我心裡隱約冒出一個猜測,而譚刃接下來的話,也讓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大大的提高。
他道:“或許,你真的擁有了預知未來的能力。”
我忍不住抓了把頭髮,道:“老闆,這太扯淡了,當年周玄業進來就人格分裂了,也沒見他被刺激出什麼特異功能,怎麼我一進來,就預知未來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譚刃道:“或許和你的特殊體質有關……”
我們的話沒繼續往下說,因爲法眼等人陰朝着紅毛走了過去。
用法眼的話來說,這裡是陰煞之氣最強的區域,但事實上,一走進這片區域,周圍霧霾似的東西,就完全消失了。我們的視線變得清明起來,而十來米開外的地方,則依舊是灰濛濛一片,彷彿被隔成了兩個世界,又彷彿,我們是被一個灰色的大繭包裹在了其中。
法眼站在紅毛哈士奇的背後,以一種有些奇特的腔調喊道:“該醒了。”一邊說,他的手,猛地往哈士奇的頭頂拍去。也就在這一瞬間,哈士奇突然轉過身,舉着手裡那根法杖一擋,便擋住了法眼拍下去的手。
在看見哈士奇,我嚇了一大跳,因爲他的臉十分蒼白,嘴脣乾的氣泡,雙目無神,直到擋下法眼那一擊,他的眼中才慢慢有了焦距,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麼,但沒等發出一點兒聲音,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法眼順手接住了他,立刻對其餘人說道:“脫水,要急救。”這種情形,是法眼等人事先預想過的,所以我們的裝備準備的很充分。當下便就近將哈士奇放倒,火雲和石頭給哈士奇檢查身體,法眼則準備吊水。
哈士奇的情況刻不容緩,半隻腳已經跨入鬼門關了,現在救他纔是首要任務。
而與此同時,譚刃則走到了那塊凸起的石頭邊上靜靜的觀察着。我覺得這石頭很不對勁,勸他不要靠近,他搖頭,道:“這石頭的材質,和周玄禮身上陰珠的材質是一樣的,周玄禮當年也來過這兒。”
其實之前我就有過這個猜測,只不過那陰珠我當時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連摸都沒有摸過,因而不能確定材質,如今譚刃也這麼說,想來便是真的了。
看了片刻,譚刃說這地方有玉牀,而這條凸出來的石脈,是陰氣侵蝕下而裸露出來的玉牀,連表面的原石層都全部剝離了。
譚刃喜歡玩石頭,所以是這方面的行家,他說這不是什麼‘好牀’,質地一般,但由於受陰煞之氣的洗滌,所以外形質地發生了改變,不能算作現今發現的任何一種玉種。
如果用專業的玉石儀器來鑑定,這玩意兒可能連玉都算不上,因爲結構分佈已經被改變了。
我道;“法眼說這裡是陰煞之氣的源頭,源頭是這些石頭?”
譚刃搖頭,淡淡道:“氣行地走,地氣生髮於內,煞氣發於外。陰煞之氣,並非天生的地氣,所以要尋找託身的地方。”我有些明白過來,道;“就像鬼物寄生於靈堂一樣?”
“對。”他微微額首:“所以,陰煞之氣的本源不是在這裡,但這片玉牀適合凝煞,所以煞氣最終全部聚聚在了此處,這些玉石,也成爲了陰石。它們將衝煞的活物引到此處困死,血肉再爲滋養。”說話間,譚龜毛示意我扒拉一下週圍的落葉。
我試着用匕首深挖了幾下,果然,很快便在層層落葉下,看到了許多屍骨,但大多是獸骨。
這地方近年來是沒有人的,因此表層的都是獸骨,想來人骨,恐怕還在這些獸骨下面。
而這時,那邊哈士奇已經掛上了水,躺在一邊,法眼跟着走了過來,似乎是聽到了我倆的對話,他點了點頭,道:“譚先生說的沒錯,其餘的四人,應該也在這條玉牀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