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過來北京很快,一個小時的高鐵,因此下午時分,孫邈就到北京了,不過他第一時間找的是黃天,緊接着晚飯時分纔到酒店。
我們三人找了家酒樓,要了個包間吃飯,我問孫邈今天去黃家問着什麼了,他道:“什麼也沒問着。”說罷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說:“你也別指望能從我身上套出多少話來。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個賣藥的,沒什麼權勢,那幫大爺‘不帶我玩兒’,我也沒辦法。”
我爲他這個比喻感到好笑,道:“那他們以前怎麼帶你玩兒?”
孫邈道:“這個說來話長,主要是我長輩和他們有交情,不過現在那點兒交情也沒了。我今天去問,什麼也沒問出來,他讓我哪兒來的回哪兒待着去,媽的。”
其實我今天之所以會給他打電話,並非希望孫邈做些什麼,畢竟在我看來,這事兒和他無關。事實上,我只是想問一些關於陳默確切背景的信息,卻沒想到,這孫邈聽見後,會跟大難臨頭一樣跑到北京來跟我匯合,一時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這姓孫的不是個心機重的人,心直口快,我也不跟他繞彎子,便直接問了出來。
孫邈喝了口酒,似乎在想着怎麼開口,琢磨半晌,才道:“說來話長,你聽我慢慢跟你講。”醞釀半晌,他纔開口:“我祖上一直是赤腳醫生,據說曾經無意間得過一樣寶貝,那樣寶貝,其實是一個寶藏的鑰匙。”
我聽着有些扯淡,跟尋寶電影的情節差不多,我道:“你該不會想說,你後來憑着這寶貝去尋寶了吧?”
孫邈一揮手,說:“嗨,我哪兒有那能耐。這寶藏,據說和起死回生,長生不老有關。這陳家、黃家的人,都盯上了我們家這寶貝,設計、威脅、假意投靠,黃天那小子,甚至還拜了我大伯爲師,跟着我大伯學醫術,想博取他的信任。我和黃家以及陳家的人,就是這麼打上交道的。”
看孫邈這模樣,我知道,他不是在說假話,便道:“那後來怎麼樣了?我猜,那寶藏,估計是誰都沒有得到吧?”
孫邈一瞪眼,衝我豎起大拇指,說:“兄弟,聰明!你咋知道的?”
我有些好笑,道:“這還用猜,他們是j組織小組的支持者,所搞的那些事情,不都是和起死回生,長生不老有關嗎?如果當初,黃天或者陳默已經得到了那個寶藏,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事了。”而黃天和陳家當家人的樑子,估計也就是在那個寶藏上結下的,而且黃天沒準兒還吃了大虧,否則不會一提到陳默就咬牙切齒。
孫邈抓了抓腦袋,道:“對,那寶藏出了些意外,反正陳家和黃家,誰都沒有得到。我上一次,也是因爲你,才知道黃天沒有死心,成了什麼j組織的支持者,當天就跟他鬧翻了,可我沒想到,現在連陳默那王八也攙和了進來。”
我道:“陳默攙和進來,會出現什麼情況?”
孫邈放下酒杯,將臉湊近了一些,道:“我給你舉個例子,如果把黃、顓、陳三家的勢力做一個排列,那麼在明裡,顓家的實力是最強的,打個比方,他要是想弄你,都不需要動用黑道手段,來什麼暗殺一類的,隨便就可以把你整成某個犯罪的嫌疑人,讓你在監獄裡過一輩子。”
我噎了一下,在心裡問候顓瑞的十八代祖宗,道:“黃家呢?”
孫邈道:“黃家在明裡,實力稍弱,但他們是走軍火的,和各地兒的黑道都有來往。”這點我贊同,想當初認識黃天,還是因爲傅楠那混賬販毒而引起的。這姓黃的,軍火毒品一樣不落,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懶散隨意。
“但是……”孫邈豎了個手指,道:“這兩家加起來,都抵不上陳家。”
我大吃一驚,連旁邊的譚刃也微微變色。
我道:“不可能,這陳家這麼厲害?”混進北京的圈子後,對一些大的勢力,我也知道一些,如果陳家真有這麼厲害,我不可能一點兒也不知情。
孫邈道:“這陳家不止紮根於國內,是遍佈全球,他們明面上的勢力沒有多少,但是想對陳家下手很難,你知道爲什麼嗎?”
我道:“你就別賣關子了,我怎麼知道?”
孫邈道:“我以前也不知道,以爲他們就是賣藥的,順便抓抓鬼充當神棍,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內部有一個‘扶持機制’。”
扶持機制?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便示意他繼續往下講。
“老陳家,在以前,那是傳了幾百年的望族,那會兒勢力沒有跑國外,族人主要在國內紮根。後來戰爭的時候,就跑國外去了。”
我道:“這陳家真是一點兒愛國情懷都沒有,一打仗就投靠外國人。”
孫邈道:“就是!我也這麼覺得,一羣縮頭烏龜,國難當頭,他們就跑了!中國,還是要靠你和我這樣的有爲青年去壯大的。”
我心說,我是有爲青年,但你是不是可不一定,這姓孫的說話不太着調,而且帶着強烈的個人情緒,習慣性的給陳家潑髒水,什麼叫國難當頭就跑了?那陳家人,當初離奇失蹤,肯定不是因爲打仗,應該還有別的什麼原因,也不知這姓孫的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瞞着不說。
我道:“壯大中國的事,容後討論,先說陳家的扶持機制。”
孫邈拿着豬蹄啃,說:“對,扶持機制,接着說。”
“其實他們的族人,後來有一批迴國了,而且入仕了。他們入仕,不貪、不腐,唯一做的,就是暗暗安插人手,將之散佈到各個階層中,暗地裡一個扶持一個,表面上,這些人互無來往,實際上,就是一張密密麻麻的關係網。這張關係網大部分的時間是不動的,不過一但動起來,那是相當牛的。”
我聽的肌肉一緊,明白了這個所謂的扶持機制,實際上就是提拔自己的人,這在當官的裡面,情況是很常見的,拉幫結團,但這些當官的,都是當了官之後纔去培養自己的勢力,而且一但出了事,他扶持的人也會遭遇。
但陳家不一樣,他們是在很早之前就開始佈局,這張建立起來的扶持網,一但緊密到一定的程度,就算某個節點出了錯,也會立刻補上去,而且根本不會讓人發現異常。
這太可怕了。
我和譚刃對視一眼,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孫邈道:“聽着是不是挺嚇人的。”
我道:“死人都能被嚇活了。”
孫邈笑了笑,道:“不過這張網,輕易是不會動的,因爲動起來的代價太大了,所以,至今都沒用動過。這是陳家,得以代代相傳,經久不衰的王牌。”
我覺得奇怪:“這既然是陳家的王牌,那你怎麼會知道?”
孫邈聳了聳肩,道:“這不是什麼秘密,我把這些話說出去,誰會信呢?我就是個小市民,我能做什麼?說出去,人家以爲我寫小說,編故事呢。因爲這張王牌,所以陳家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們很低調,不爲人知,但他們想辦的事情,一定會不擇手段。”
我道:“也就是說,黃家和顓家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孫邈點了點頭,旋即又搖頭,道:“可以這麼說,但你覺得,黃天和顓瑞,是那麼輕易放棄的嗎?”我想了想,覺得那二人不像是能被陳默給嚇到的人,便道:“既然陳家的王牌不會輕易動用,那麼在這個範圍內,他們就會盡力和陳家鬥。”
孫邈道:“而且,很可能先合起來和陳家鬥,把陳家鬥出局了,他們再自己窩裡鬥。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我沒有想到,連孫邈都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禁遊戲恩意外。孫邈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聳了聳肩,道:“這是句老話,我以前聽了很多次,都不屑一顧,後來我人生的經歷告訴我,這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