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站,就是去譚玄事務所。
我告訴出租車司機譚玄事務所的地址,司機說沒聽過,我道:“這地址又不偏僻,你怎麼會沒聽過?”
司機讓我別急,接着開始導航,但導航出來,有個相似的地名,和我記憶中事務所的地址,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懵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又指了個大致的方位,讓司機把我送到了那兒。
一個多小時後,我在十字路口停下,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陌生。
非常陌生。
這是深圳,但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深圳。
它同樣的繁華、熱鬧、快節奏,但它的建築、地名,卻和我記憶中有很大的出入。
須臾,我眺望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譚玄事務所的位置背大道,在一片居民商業區裡,小區是很老舊的小區,隔着不遠,是一片兒等待着舊城改造的城中村,住着外來打工人員。
我之前就是住在那個地方,也是在那裡遇到了順手幫忙的周玄業。
眺望到一片老舊的城中村後,確定了一下大致方位沒錯,我立刻又打了一輛車,這次有了明確的目標點,司機很快就將我送到了目的地。
下車後,我直奔記憶中的商業區。
這裡的格局和我記憶中有很大的變化,但小區的商業區大都差不多,房子外面一溜的店鋪,所以雖然有變化,但大體的規格沒有什麼改變。
我記得這條商業街,有賣衣服的,有賣文具的,有賣吃食的,有藥房,緊挨着事務所的,是一家賣花的,店主是個三十歲,保養得宜的漂亮大姐,爲人很和氣。
但我在這條街走了兩圈,也沒看到那位大姐的花店,自然,我也沒看到譚玄事務所。
或許,是我這段時間,記憶太過混亂,所以找錯了?
我開始向周圍的店家打聽譚玄事務所,但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地方。
坐在店鋪的石階上,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對我行着注目禮,一個穿着道袍的道士,身上挎着一個布包,一臉茫然的坐在石階上,看起來估計挺慘的。
有兩家店主主動問我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
我道:“我是來找朋友的,他們的店明明開在這一片,怎麼沒了。”
中年店主道:“你朋友是做什麼生意的?這是老小區,我在這裡做生意十幾年了,周圍的大小鋪子都知道,我幫你想想。”
我明知道他不可能說出什麼有用的話,但還是抱着一種撞運氣的心理,道:“店名是譚玄事務所,主要幫失主尋找一些家裡失蹤的人口,沒有生意的時候,偶爾也幫忙找找走失的貓貓狗狗。”
中年店主一愣,道:“私人偵探嗎?這個……我們周圍,好像沒有做這個的,確實沒有,你可能記錯地方了。”謝過熱心的店主,我深深吸了口氣,振作起來,決定去第二個目標點,包子西施鋪。
讓我驚喜的是,這個鋪子,還在原來的老地方,連店名都沒變,而包子西施,還是那麼的漂亮,一時間,我幾乎要流淚了,猛地奔了上去,拽住她的手:“林姐,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包子西施估計被我嚇到了,啊的叫了一聲,猛地抽回手,盯着我道:“你要幹什麼!”
我道:“林姐不好意思,我太激動嚇到你了。”
林迴雪神色鎮定了一下,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大吃一驚:“先生,你有事?咱們不熟吧?”
先生?平時不都叫我小蘇嗎?什麼叫咱們不熟?要不是譚刃是屍王,你就可以當我老闆娘了啊!我抹了把臉,道:“林姐,你別這樣,別裝作不認識我行不行,我受不了這個刺激。”
林迴雪正要說話,旁邊就出來一個高高大大的中年人,擋在她身前,客氣又不失強硬的說:“你找我老婆有什麼事?”
林迴雪小聲道:“別這麼兇,還有客人呢。”
中年人道:“都是那些多事的人,瞎拍照片往網上傳,最近到處都是些不要臉的人,吃包子就好好吃包子,再有誰敢騷擾我老婆,別怪我不客氣,你可是出家人,別給道士丟臉。”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猛地又想起了一段記憶。
蘇天顧不太老實,是個閒不住的個性,經常偷偷溜到外門上網,兩個月前,有網友上傳了一張包子鋪漂亮老闆娘的照片,取名包子西施,然後這包子鋪就火了。
我腦子裡的細節越來越清楚,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另一段記憶中有林迴雪,莫非是因爲在煞氣入體前,曾經看過關於她的新聞?
如果是這樣,那麼記憶中的其他人,或許也是存在的?
不、不。
我雖然經常去外門上網,到處晃悠,但畢竟很少真正入世,所認識的人相當有限,除非是一些名人,纔會在我腦海裡留下印象。
難道說,我記憶中的那些人,其實,都是我通過網絡接觸的?
搓了搓臉,我不信,看了林迴雪一眼,我沒多說,轉身坐車去了深圳古玩城,直奔我的茶樓。
到地兒一看,這裡果然有間茶樓,而且連名字都一模一樣,但我進去後,問起老闆,卻是個並不熟悉的名字,而且是個男人的名字。
在古玩城轉了一圈,一切既陌生,又熟悉,但卻一無所獲,我沒有見到唐琳琳,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見到。
我開始上網,在百度圖片的分類裡找。
如果那段‘虛構’的記憶,真的是按照現實記憶,虛假參半得來的,那麼記憶中的那些人,也必然是存在的,只是,他們的身份可能跟我記憶中的不太一樣。
然而,沒多久,我便找到了最重要的幾個人。
讓我意外的是,第一個跳出來的是傅楠,是個剛剛有些名氣的小明星。看見資料介紹的一瞬間,我想起來了,不久前他演了部電影,我看了。
再接着,我看到了譚刃,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風水大師,和許多達官貴人都有來往,因爲涉嫌詐騙,不久前被捕了。我的記憶中,之所以他佔了很大比例,是因爲我之前看過這個新聞,只是後來被邪氣入體,忘了而已。
看得越多,我被激發的記憶就越多。
緊接着我看到了周玄業,他是個毒販子,不久前也被捕了,和譚刃的新聞是前後發出來的。
或許,這就是我記憶中他們二人成了師兄弟的原因?
往下,還有唐琳琳,我看完她的介紹,頓時嗆了一下,標題是一女三男車內激情,被交警開罰單,至於唐琳琳這個名字,只是個化名。
我……我去……合着我平時喜歡看這些新聞?
遊魂般的關了電腦,躺在酒店的牀上,我的心裡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記憶中的那些人,和我查出來的資料信息交織在一起,讓我有種可笑卻又想大喊大叫的衝動。
那些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是新聞裡的人呢?怎麼可能是騙子、毒販呢?唐琳琳好色歸好色,但也幹不出在車裡4p這種事啊!
這會兒,我的心情簡直無法形容,胸口的悲痛和鬱悶之氣,如同一個漲大的氣球,彷彿下一秒就會爆開似的。
這種情緒,讓人痛苦,痛苦過後,便是巨大的疲憊,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決定做最後的努力。
我查清了關押譚刃的地方,決定以朋友的名義去探監。
隔着玻璃對坐時,我看着對面剃了光頭,穿着囚服的譚刃一陣無語。
半晌,我道:“你認識我嗎?”
譚刃滿眼狐疑:“你是誰?”他的神情和腔調,都和我記憶中的譚龜毛完全不同,也對,畢竟我知道他,只是根據一段新聞和一張他裝模作樣,故作高人的照片。現實中沒有什麼交集,被煞氣入體後,所產生的性格,自然也是我這邊先入爲主定下的。
他的照片看起來很牛很裝逼,所以我記憶中的譚龜毛就變成了那樣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