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體,外看骨、肉、表、皮、色,內查熱、寒、剛、柔、氣;人體存宇宙,雙目做日月,七竅應七星,煉屍之法,源於救人,封存死氣偷生…………”
“骨有骨像,皮有皮像,人身五色,對應五行,觀形而望氣,成人骨有二百零六,各有差異,各自組合,又有命格之分,此爲摸骨術……”
“皮色有青、黃、紅、紫、黑,周身經絡肌肉,具顯於五色,五色有定,變而生疾……”
“……選體術,猶如醫術,望聞問切,缺一不可。望形、聞息、問魄、切骨。”
這些東西,都可以說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沒有入門時,只覺得艱深晦澀,不知所云,真正入門後,便如同一個浩瀚的大世界展現在眼前,教授的人娓娓道來,聽學的人入迷忘返。
如此這般一整日,無虛纔將選體術講了一遍,剩下的,便是多看多察,三子觀的屍源,都是一輩一輩傳下來的,根本沒有所謂的新鮮屍源,不像周玄業那個黑心肝的,拿活人去練手,所以在選體上,我只能停留在理論階段。
不過說起來我倒是有些好奇,周玄業當初學煉屍術的時候,莫非也是個理論派?我將這話拿去問無虛,他拿手裡的戒尺在我腦袋上拍了一下,讓我不要分心。就跟菩提老祖打孫悟空似的,拍的我很是鬱悶。
不過無虛對我還真沒有寄予厚望,因爲他自己也說了,選體、集魄、辨穴這三樣,目前都不用我實踐,只要知道理論就行,真要實踐,學的通透,沒個十年八年是不行的。
他現在希望我把重點,放在養屍通靈和控屍上,養屍相當簡單,有時間有耐心就行,譚刃是屍王,時間用的更短,因此這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最主要的就是控屍。
控屍要想控的好,控成周玄業那樣,就我這天分和悟性,還不知要等多少年,所幸我也沒想着這一輩子就煉屍,因此能不能達到最高級別,對我來說沒什麼吸引力,無虛也沒有真正覬覦我繼承衣鉢。
他對我的要求特別簡單,學會基本的控屍術就可以了,至於我還想不想晉級,要不要學習周玄業的努力精神,那就是我自己的事兒了。
這麼一算下來,也就兩三個月的功夫便能出師。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的生活可以說過的相當充實,大致的時間安排如下:
五點半起牀。
六點進行晨課,最初我得耗費兩個小時,現在縮減到一個小時。
七點吃早飯半個小時。
七點半去無虛那兒跟他學控屍,主要以符籙、法訣、法器爲主。
一直學習到中午十二點回竹舍吃午飯。
十二點半午休一小時。
一點半起來自己練習。
四點鐘進行一小時的午課,也就是練輕功。
五點半左右回竹舍,大量的體力消耗,基本已經累癱了。
六點鐘開飯,吃飯半個小時。
六點半消食遛彎。
七點鐘回屋背書,在其它方面下點兒功夫,挽救下我可憐的天賦。
八點鐘左右睡覺。
平日裡八點鐘是睡不着的,現在作息時間一調整過來,基本上到點兒就犯困了。由於白天,腿上身上一直綁着鐵片兒,時間長了,雖然適應,但體力消耗還是很快,飯量大增,每頓三大碗,吃的黃連臉上的肌肉直抽搐。
期間唐琳琳偶爾打來問候電話,得知我出家後,唐琳琳幾乎要哭了,立刻就問我什麼時候還俗。
我道:“你那麼希望我還俗嗎?”
她道:“我們的孩子也希望你還俗。”
我道:“去你媽的!打電話聊天也能聊出孩子來?”
唐琳琳打了個哈欠,說不跟我扯,掛了電話去尋找她的春天,把茶樓交到她手裡,我十分擔心自己的收益是不是都被她拿去包養小白臉了,這女人有前科啊!想到我那流水的鈔票很有可能被她敗光,我決定自己要加緊練習,爭取早日回深圳,如此這般,硬生生的每晚練習到十一點,每天只睡五個小時。
堅持了一個月,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無虛見狀,感動道:“他能有你這麼個好朋友,想來該安息了,爲師欣慰。”
我心道:我不是爲了他,我是爲了我的錢……
等等……錢?
如果我成了譚刃的主子,那他的錢……是不是就等於我的錢呢?
哎喲我去,這種從腳底爽到頭頂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別以爲我不知道,譚龜毛的小金庫可是很豐厚的!
決定了,接手譚刃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他買股票,不能讓我的錢被他敗光了!
想到此處,我真心誠意的盯着無虛,道:“師父,只要能讓大師兄活着,我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好、好,好孩子。”無虛感動之餘,更加賣力,兩個多月後的一天,無虛終於對我說出了那句我一直想聽的話:“去屍洞吧。”
我心裡激動的撲通直跳,忙點頭,跟在無虛身後,朝着屍洞的方向而去。
事實上早在一個多月前,我已經弄清楚了屍洞的位置,就在這大殿所處的山峰後面,繞路十多分鐘就到,只是由於山勢的關係,難以看到面貌而已。
那屍洞的入口呈拱形,被一道石門密封着,門外左右,各盤腿坐了兩個‘人’。
這兩人皆穿着和我一模一樣的道袍,若不是事先知道,我還真拿它們當兩個沒見過的師兄了。
事實上,它們是屍兄,不是師兄。
這便是那兩具守洞的煉屍,雖然不是屍王等級,但也相當厲害,外形和活人無異,面容約莫五十歲左右。
我們剛一到,這二屍便睜開了眼,齊聲道:“師父。”
無虛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這二屍便跟着打開了石門。
我覺得奇怪,道:“他們怎麼叫你師父?”
無虛道:“爲防意外,掩人耳目。”
我心說嚇死我了,還以爲你有把徒弟弄成煉屍的癖好呢。
石門打開後,裡面一股陰沉的晦氣撲面而來,無虛遞了個馬燈給我,示意我自己進去。
一想到這裡面全是屍體,而且都是那種可以活過來的屍體,我就有些慫了:“師父,您不跟着我進去嗎?”
無虛微微一笑,道:“該教你的,都教了,我進去做什麼?”
八成是看出了我心中那點兒慫氣,無虛又道:“人敬鬼神,神鬼不害,怕什麼,去吧。”說罷在我後背輕輕一推,卻有一股綿軟不絕的力道,一下子就將我推進了屍洞中。
沒等我反應過來,這石門砰的一聲就關閉了。
這屍洞裡溫度極低,石門一關閉,那溫度更是寒冷,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馬燈的光芒非常昏暗,我一邊在心裡暗罵,進屍洞就進屍洞,還關門做什麼?故意嚇唬我嗎?一邊又將手裡的馬燈提高了,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就着昏暗的燈光,只見這門後是個明顯休整過的石道,很乾淨,空氣中有股陳舊發黴的味道,但沒有屍氣。煉屍相當於被定格,不會產生腐爛的味道。
順着往前走了沒幾步,空間便豁然開朗,只見周圍有許多石牀,每張石牀都很窄,明顯的單人牀,牀上躺着一具具塵封的煉屍,打扮裝束,幾乎都與外面守門那兩個一模一樣。
這裡越靠外的煉屍,時間和年代越久,它們神態安詳,栩栩如生,沒有絲毫可怖之態,讓我之前因爲陰森的環境而發毛的心,徹底穩定了下來,於是開始鎮定的往前走。
譚刃的屍身,應該在最裡面。
我順着往前走,看見的煉屍越來越多,可見三子觀雖然規模不大,但傳承卻應該很是久遠。最終,在五六十米深度的位置,我總算是看見了譚刃。
他身上穿着規整的道袍,短髮,和周圍其它續發的屍身有明顯的區別,規規矩矩,直手直腳的躺着,面貌就跟睡着了沒什麼兩樣。
我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從挎着的布包裡,取出了筆墨,沾了墨汁,在他臉上寫下來兩個字,左臉奴,右臉才,加起來就是奴才。
讓你丫扣我工資,此時不整你,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