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古怪的沼澤,讓我和周玄業不敢異動,兩人退到了約摸十米開外的地方仔細觀察着。很快,我們便發現了這沼澤活動的規律,約摸三十秒左右,它就會如同心臟似的跳躍一下,簡直就像個活物。
我猛地想到,難不成我們一直追蹤的那個活物就是它?
這黑竹溝的磁場,就是由它發出來的?
這小小一個沼澤,怎麼可能?
便在這時,周玄業側耳傾聽,問我:“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好像有人在叫。”我聞言跟着傾聽片刻,只能聽見叢林中的獸吼鳥鳴,至於人的聲音,卻是半點兒沒聽到。
“你出現幻聽了吧?”我說了一句。
周玄業微微皺眉,道:“聲音好像就是從那沼澤裡傳出來的。”
我吃了一驚,道:“難不成是眼鏡兒?都被沼澤吞了,還能開口喊叫,你聽見的恐怕不是人在叫你,是鬼在叫你。”
周玄業一向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的,別人很難影響他的判斷,因此我這話相當於白說。周玄業根本沒有往心裡去,目光閃爍,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他將目光轉向了小三,並且搖動了幾下屍鈴。
小三聽得響動,立刻就朝着那沼澤走了過去,緊接着在沼澤邊蹲下身,將自己的整隻手臂都伸入了沼澤裡,似乎在打撈些什麼。
按照眼鏡兒跑動的方向,即便是陷入沼澤,也應該就在沼澤邊上,看樣子周玄業是想讓小三打撈眼鏡兒的屍體。也不知這個沼澤,是不是和之前那個沼澤一樣,也會有那麼恐怖的腐蝕能力?
沼澤一般都很深,就靠着手臂的長度,能打撈到嗎?
假如沼澤並沒有那麼深,一隻手臂都能把人給撈出來,那眼鏡兒又怎麼可能被沼澤吞噬了?周玄業這麼做,能有什麼意義?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周玄業的用意了。
他讓小三打撈了一分鐘左右,小三就將手臂給抽了回來。
讓我驚奇的一幕出現了。
小三的手臂沒有被腐蝕的跡象,但同樣的,他的手、連帶着衣服都乾乾淨淨,一點兒淤泥都沒有沾上,就彷彿眼前這個沼澤是不存在的一樣。
我不由得吃驚:“這是怎麼回事?”
周玄業面上卻露出鬆了口氣的神情,道:“不管是怎麼回事,但這是個好消息,或許他還活着。”
說話間,周玄業摸了根繩索,拴在了小三的腰胯間,衝小三示意過後,小三便整個人跨前一步,直接走到了沼澤上。
沼澤粘稠,小三整個人就撲倒下去,下沉的速度也相當快,整個過程,不過三四秒鐘的時間。
小三很顯然還在下沉,因爲周玄業手裡的繩索一直在往沼澤處滑落。
這是一條五十米左右的繩索,滑到一半時,繩索的滑動停止了,周玄業搖了一下屍鈴,沒反應。
他將繩索交給了小四,道:“拉上來。”
小四力大無窮,聞言毫不遲疑的開始執行命令,迅速的收繩索,片刻後,繩索另一端的小三又被拉了上來,隨同小三被一起拉上來的,還有一個裝備包。
裝備包和小三都乾乾淨淨,而小三也毫無異狀,一上岸,它便將裝備包放在地面,我和周玄業一看,不正是眼鏡兒揹着的那臺儀器嗎?
周玄業立刻蹲下身查看,發現這儀器有劇烈碰撞的跡象,但由於結構十分牢固,材質也堅硬,所以沒有大的損壞。
我見過的古怪事情也算多,但眼下這個,卻太古怪了。
則沼澤裡,究竟是什麼東西?
爲什麼小三把裝備包給拿了上來?眼鏡兒呢?
這麼一想,我便問了出來。
小三它們雖然很人性化,但畢竟沒有譚刃那麼高級,所以對話交流起來,並沒有那麼容易,我問一句,它就答一句。
“眼鏡兒呢?”
小三道:“誰是眼鏡?”
我噎了一下,道;“你說是誰!就是這臺儀器的主人啊!”
小三道:“只看到了裝備,沒看到眼鏡。”
我道:“這沼澤裡面是什麼?沒看到眼鏡兒,那屍骨?有沒有看到人骨一類的?”
小三道:“沒有人骨,沼澤下面,是空的,是個很大的地方,很黑。”
我大吃一驚,空的?難道這沼澤下面有個空間?這怎麼可能?
還是周玄業比較有經驗,他插話問小三:“你在下面看見了什麼,全部說出來。”
他這麼一問,小三交代起來就順暢多了:“沼澤有九米深,下面是個很大的洞窟,十多米左右,下面有一灘血跡,血跡被拖出了很長一段距離,我打算過去看看,你們就把我拉上來了。”
沼澤下面……是個洞窟?
這怎麼可能呢?這簡直是在打萬有引力的臉啊。
這時,周玄業說了一句話讓我反應過來,他道:“看樣子……這不是什麼沼澤。”
對,不是沼澤,除了這個,我找不出別的理由了。
可這玩意兒,若不是沼澤,又會是什麼?
小三說下面有血跡,血跡,肯定是眼鏡兒留下的。這沼澤深九米,離開了沼澤,就是十多米的高空。他從十多米的高空摔下去,不吐血纔怪。
只是,這種情況下,他就算不死,也應該傷的很嚴重,肯定是掉在哪兒,就在哪兒趴着纔對。
現如今人不見了,只留下一道血痕……是他自己爬走了,還是被什麼東西給拖走了?
我們此刻所站着的地底之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我問周玄業打算怎麼辦,他看了我一眼,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咱們的數據還沒有完成,還有一天,必須要找到他,只要還有一口氣,你就要把他救回來。”
我道:“要是死了呢?”
周玄業道;“死了也就死了,難不成你還要給他陪葬?”
我乾笑,道:“那咱們現在……要下去?”
周玄業點了點頭,頓了頓,他將拴在煉屍身上的繩索卸了下來,並且扔給我,示意我先穿上。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這丫的,是想讓我去膛雷吧?
煉屍畢竟不是活人,誰知道下面是個什麼情況?空氣質量怎麼樣?會不會有毒氣什麼的?
現如今就我和周玄業兩個活人,他出於保險考慮,自然是讓我先下去了。
大約是我的神情太過明顯,周玄業無奈的攤了一下手,道:“你體質特殊,下面真有什麼,你也沒那麼容易死。”
如果這算是解釋的話……我一點兒也不想接受!
不過怨念歸怨念,我這會兒也反抗不了,便穿上了繩索,走到了沼澤邊,先試探着慢慢伸了一隻腳進去。
一伸進裡面,只覺的冰涼溼滑,如果非要形容的話,感覺自己就像是一腳踩進了一個大型的果凍裡一樣。我又將腳伸出來,果然是一點兒泥也沒沾,當下也不多猶豫了,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直接就跳進了沼澤了。
身體一進去,整個人便立刻往下陷,冰涼中帶了一點兒擠壓的感覺,但並不是太難受,其實還挺舒服的,跟按摩一樣,但這會兒我的心卻是提的很緊,讓我沒有心情來享受這個沼澤按摩。
很快,這種擠壓和冰涼的感覺就猛地停止了,我感覺自己正懸在空中,綁在腰上的繩索,正在將我一寸一寸的往下放。
睜開眼,四下裡一片黑暗,我鬆開憋着的氣,小心翼翼的聞了一口,空氣中沒有什麼怪味兒,看樣子這下面的空氣質量還不錯。
緊接着,我打開了頭燈。
煉屍可以夜視,我卻沒那個能力。
燈光一打出去,我首先看到的便是對面的石壁。
那石壁花花綠綠的,不知是什麼種類的岩石,看起來光滑無比,在燈光下顯得十分詭異,不像石頭,倒像是某種獸皮一樣。
我在空中懸着,轉頭四望,周圍的情形都差不多。擡頭往上看,上方看起來就是泥土,和沼澤的表面差不多,只是沒有那些落葉而已。
這地方太奇怪了。
很快,繩索將我放到了底,底部落腳的地方,果然有一大灘新鮮的血跡,而血跡旁邊,又有一灘血跡,明顯是拖拽出來的。這讓我不禁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莫非這地下洞窟裡,還有什麼野獸,將受傷的眼鏡兒給拖走了?
這地方空氣質量良好,肯定有通向外界的風口,既然如此,那種洞裡有些野獸,也並不奇怪。
若真是野獸到也罷了,萬一又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可咋整?
一個人站在這地方,看着那一條長長的血跡蔓延到黑暗中,彷彿黑暗處正有什麼可怖的東西在盯着我一樣。這種感覺太驚悚了,我立刻按照約定的那樣,扯動繩索給在周玄業發信號,示意下面沒有危險,讓他趕緊下來。
很快,周玄業、小三、小四,便都順着這條繩索攀了下來,我們兩人兩屍在這黑漆漆的洞窟裡匯合,我才覺得膽氣壯了些。
緊接着,我指了指地下的這條血痕,周玄業會意,搖了搖屍鈴,煉屍小三立刻打頭陣在前面開路,煉屍小四則在後面壓陣。
周玄業走在第二個,我走在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