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來,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爬到什麼地方了,因爲蛇洞的走勢太過於古怪,深處已經,已經讓人連方向都模糊了,唯一的好處是,我此刻所處的蛇洞已經變得比較寬,人在其中不用再全身貼地的爬行,可以屈膝爬行,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直接掉頭。
爬的久了,四肢的關節屈太久,都跟僵了似的,就在我有些支持不住,想停下來喘口氣的時候,忽然間,我聽到了一陣很細微的動靜。
我說過,自己的耳朵很靈,那動靜很小,如果是王澤海等人處在這個環境中,肯定是聽不見的,可卻沒能逃過我的耳朵。
細細聽了一會兒,我驚詫的發現,那居然是水的聲音!
這蛇洞裡,怎麼會有水聲?
我驚了一下,一時間也別忘記了疲憊,立刻順着洞口繼續往前爬,越往前蛇洞越寬,最後,整個蛇洞忽然擴展到了足足有一人高,與此同時,我感到腳下的泥土,變得十分堅硬,由於是爬着的,所以這種堅硬的感覺很明顯,膝蓋跪趴在上面很疼。
我用手扒拉了一下地面,一層薄土被扒開,露出了下面的岩石。
我愣了一下,我知道,沙漠的黃沙只是岩石風化後的表層,一般來說,沙漠下面是少量的土層,然後是岩石圈,深一些的地方,據說還有‘古地下水道’,但我沒想到,自己居然已經爬到了岩石圈上?
而這時,我也發現了水聲的來源。
蛇洞的盡頭處終於到了,盡頭處是一個圓形的洞穴,直徑約有三米左右,全是岩石的結構,最主要的是,這個洞穴,已經可以看到很明顯的人工痕跡,因爲上面有很多刻出來的壁畫。
洞穴中央的地面,還有一個洞口,直上直下,燈光打下去看不到底,而我之前聽到的水聲,就是從這個直上直下的豎洞裡傳出來的。
除了眼前的豎洞,周圍再沒有別的洞口,連那條巨蟒也不見了蹤影。
我一時愣住了,心想:難道那巨蟒還在這豎洞下面?這豎洞莫非連接着地下水?譚刃他們呢?難道也在這下面?這個‘蛇洞’是什麼人弄出來的?
我滿腦子霧水,只覺得這事兒古怪至極,目光掃過那岩石上刻的圖案,便忍不住細細觀摩起來。或許從這些圖案上,能夠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這岩石上的圖案看上去極其古老,因爲線條和畫法很簡單原始,感覺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由於這個原因,上面刻畫的很多東西,我都認不出來,連猜帶蒙,才大致蒙出了其上的內容。
這應該是記錄性質的巖畫,具體的時間沒有顯示,但根據上面的內容透露出,這片綠洲,包括綠洲周圍的很大一片面積,曾經是某個文明古國的領土,由於一次非常嚴重的災害,所以在當時開展過一次‘打水’運動。說白了,就是挖掘地下水。
古爾班通古特,屬於半固定半流動型的沙漠,它不像塔克拉瑪干沙漠一樣全是寸草不生的沙海,相反,地面還是有很多諸如梭梭一類的植物,含沙量的深度遠遠不及塔克拉瑪干,也就是說,它的實際形成時間,其實並不長,因此沙漠地下的各種資源還很豐富。
韓梓桐是搞地質研究的,一路上我聽她說過這個沙漠的狀況,其實對於古爾班的考察,在1949之前就開始了,但不知爲什麼,突然中斷了一段時期,而王澤海的父親王愛國當時所做的考察,就是沙漠考察復甦的初期。
現在的古爾班通特,擁有一大片石油田,防沙護林也在積極展開,效果很顯著。但在衆多的考察結果中,關於古地下水的資料是很少的。韓梓桐當時並沒有提起過這方面的事,想不到在古時候,竟然已經有人開始打古地下水的主意了。
我不由揣測,莫非那些地洞,其實都是古人‘打水’的產物?
可這巖畫看上去已經年代久遠,如果地洞是古人的產物,爲什麼至今還沒有坍塌?要知道,我現在所處的位置,其實並不深,因此表面沙土結構鬆軟,即便打了地洞,再不加固的情況下,地洞也不可能維持太長的時間。
難道,我所看到的這些地洞,並非是古人挖掘的?如果是今人挖掘的,那麼又是誰搞出了這麼大的工程?
此刻我所處的洞穴,和我來時所爬的‘蛇洞’,顯然是兩種風格,這讓我更加確定了這個猜測:蛇洞和現在這個洞穴,並非是同一撥人挖掘出來的。我現在所處的洞穴,應該是古人挖掘出的一個‘打水’洞穴,而來時的蛇洞,則很可能是近些年由其他人挖掘出來的。
這樣一來,這條‘蛇洞’古怪的結構也就能解釋了,運用現代技術,挖掘這樣一條地洞並不是太難,甚至也不需要用太長的時間。
現在眼前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
究竟是什麼人,會挖掘這樣一條地洞?而這條地洞,又恰好連着着古人所挖的‘打水口’,這顯然不是一種巧合。
難道挖這地洞的人,真正的目標是這個‘打水口’?
我不敢再耽誤時間,將視線從巖畫上移開,爬到了豎洞處,將燈光往下打。
依舊是黑洞洞的,看不見東西,只能聽見水流聲,從聲音判斷,這豎洞下面連接着的地下水,水量應該很是充沛。這地方沒有別的出入口,巨蟒和譚刃兩人都不見了蹤影,顯而易見,他們肯定都下到了這豎洞下方。
下面是個什麼情況?
我不知道,但既然來了,不可能就這麼回去,人還沒看到影兒呢。
索性進來的時候裝備帶的充足,我解下來腰間的繩索,在繩索的末端,綁上了照明用的便攜探燈,然後將繩索放入了豎洞裡。
這繩索的長度約在十二米左右,而使用的小探照燈,是聚光型,雖然因爲體型的原因打了折扣,但照明距離,比起普通的手電那也是高了好幾個等級,燈光打出去,一小簇筆直的光線,可以照到三十米開外。
但剛纔,我用這小探照燈往下打,都沒能看到頭,所以現在只能再加十米的繩索,探一探下方的情況。
很快,繩索放到了底,探照燈已經接近地下四十米。
這個深度是非常驚人的。
越靠近地殼內部的岩層越是堅硬,同樣,越深的地下水,質量也越高,而目前爲止,這麼深的地下水,即便是現代,也還沒有進行過資源開採。但古時候的人,竟然挖出了一個這麼深的洞去開採地下水對抗旱災。
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豎洞的直徑,約莫有一米左右,直上直下,人如果下去,必須要藉助繩索或吊籃一類的東西。我覺得很奇怪,如果是爲了打水,那麼這豎洞的結構,根本不方便取水,古人既然有能力開鑿出這個打水口,爲什麼不乾脆弄出石階或者水軲轆一類的東西?
四十多米的深度,從我所處的位置看下去,細節一類的東西都已經看不清了,可依舊沒有到底。
我的心涼了一下。
這麼深的打水口,譚刃他們如果掉下去,肯定是掉進地下水裡了。
地下水如果是流動的,那麼他們就很可能被衝向更深的地層。
天吶。
我忽然覺得,他們生還的可能性太低了。
這個極大的可能性,如同一盆涼水潑下來,讓我從頭冷到了腳。
現在該怎麼辦?
下去看一看?
可這打水口到底有多深?
我現在的繩索明顯是不夠用的。
如果要下去一探,就必須得出去取繩索,這個念頭剛一動,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兒,那就是,即便我們所有的繩索加起來,恐怕都不夠用。因爲我們是進沙漠,不是登山探險什麼的,所以攜帶的繩索,並不是那種很長的專業登山索,而是那種綁東西扎釦子的繩索。即便我現在出去一趟,把剩下的一起扣起來也湊不齊四十米。
更何況,這豎洞顯然不止四十米。
我焦躁起來,忍不住抓頭髮,感到一陣無力和狂躁。
該怎麼救人?
這五個字在我腦海裡打轉。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思考一個對策,而就在這個空檔裡,卻忽然響起了一陣刺耳的聲音。
這聲音突兀的響起,讓我一個激靈。
聲音同樣是從豎洞裡傳來的,但這不同於水聲,這是哨子聲,也就是我們每個人脖子上都掛着的那個信號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