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這一番話,旱魃又道:“好。”這讓我鬆了口氣,雖然這一切,和我預想中的有些不一樣,但只要我們事務所的四個人安然無恙就好了。
經歷了這麼多,若我還不懂得取捨之道,那未免也太蠢了。
有了這一承諾,我便不再阻攔,而那旱魃原本要往外跳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相反的,他轉身對着在甲板上瞎轉悠的那羣人,猛的一張嘴,吐出一股黑氣。
那黑氣並不多,但罩過去後,迅速便在人羣中消散了,那些原本瞎轉悠的人,一個個跟被冷水潑了一樣,渾身一抖,頓時清醒過來。
與此同時,那個還泡在海里的女人,在黑暗不停的呼喊:“停船、停船,拉我上去。”事實上這船一直在往前航行,和那女人的距離已經拉的很開了,黑茫茫的海域,我都看不見她在哪兒。
一但船真的離開,她漂浮在海上,就完全死定了。
這一刻,我想起自己很久之前不知在哪兒看到過的一句話:人心都是肉長的,但再柔軟的心,也會在現實中一點點變硬。即便這個不久前朝我開槍的女人,真的淹死在海里,我心裡也很難再有什麼波動。
所以,這會兒聽到她的呼救聲,才讓我想起了水裡面還有一個人。
甲板上的那幫人,被旱魃一口氣就給吹清醒了,一個個看我的眼神,彷彿恨不得將人千刀萬剮。而這時,旱魃則命令他們將船調頭。
我詫異道:“你不是打算跳過去嗎?”
旱魃道:“遠。”
我道:“不是說你們可以飛天遁地嗎?”
旱魃冰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說:“如果能夠飛天遁地,我還坐船幹什麼。”這……說的也是。
我懵了,道:“那你剛纔擺出一副要跳過去的架勢是要幹嘛?”
旱魃道:“救她。”他指了指還在海里掙扎的那女人。很快,我們的船航行到了那女人的旁邊,她抓着懸梯爬了上來,狼狽不堪,估計力氣也耗得差不多了,雖然看我的神情彷彿要吃肉喝血一樣,但也鬧騰不出什麼動靜。
這船朝着我們隱藏在黑暗中的船隻航行過去,估計我們的船也已經注意到異常了,但那邊還沒什麼動靜。
旱魃的雙手,依舊是密密麻麻布滿鱗片的,看起來分外可怖。我悄悄問道:“兄弟,這船上的人,是你的幫手?”
估摸這是人和屍的思想還是有差距的,雖然看起來這旱魃是臺人形絞肉機,但跟他說話,到是可以直來直去,根本不用耍心眼,更不用擔心他會說謊。
因此,我問完,他便道:“合作者。”
“合作者?合作什麼?難道他們也是j組織的人?”j組織雖然大,但支持者卻不同,研究人員和項目也不同,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強大和統一。這好像顓瑞的人和kb計劃的人,不就互相鬥上了,甚至到了要處之而後快的地步嗎?
那麼,再來一個合作者,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只是,這旱魃怎麼出了研究所兩天,就找到了這麼一幫合作者?這合作者的背後,又是誰?
我不禁看向那個女人,此刻,她被人很狗腿的扶了起來,但她氣的不輕,將氣撒在了自己人身上:“滾!”
那人道;“阿紫,你衝我發什麼火啊。”
叫阿紫的女人指着我道;“他要淹死我!你們居然沒有一個來救我的!”
那人一臉冤枉,道:“哎喲喂,他養了小鬼,我們是被小鬼兒給迷住了。”緊接着又附到那女人耳邊,似乎說了一句什麼,阿紫臉上的神情就變了一下,打量我的目光沒有那麼惡狠狠了,但卻透着一股懷疑,在我和旱魃之間轉來轉去。
但我此刻沒有興趣去關注她,而是將目光轉向黑暗處,也就是我們的船隻所在的方位,一邊看一邊道:“一會兒上船,我先把我的朋友指認出來,然後你再動手。”
旱魃估摸着還記得我之前阻攔他屠殺f1的事,冷冷道:“不阻止我殺你的同類嗎。”他說話,沒有之前那種極低極低的氣音,所以也沒有那種讓人一聽就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了,乍一聽,只有些像是個嗓子受過傷的人在說話。
我道:”第一,我阻止不了你;第二,作爲人,同類間的屠殺還少嗎?用得着我去當救世主?第三……他們也是我的敵人。”
旱魃聞言,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特別的僵硬,像是生拉硬拽出來的,頗有恐怖色彩。說真的,至今爲止,我們都見面好幾次了,但他這一張平凡的臉,實在太有特色了,一眼能讓人認出來,但你閉上眼去回憶他的面貌時,卻很難回憶出具體形象。
這樣的一張臉,配上這樣古怪僵硬的笑容,有些驚悚,但與此同時,也勾起了我的另一個疑惑:“兄弟,有個問題我想問問你。據我所知,旱魃是沒有意識的,爲什麼你會有意識?還有,你身上爲什麼會有鬼氣?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不是旱魃,對嗎?”
他臉上那個驚悚的笑容突然沒了,整個人恢復了之前的模樣,但那雙眼睛,卻變得極其冰冷。緊接着,他低頭看着自己怪物一樣的雙手,用那種嘶啞的聲音說道:“我是旱魃,我也是鬼,但我不是人,沒有人把我當人看過。嘿嘿嘿嘿……”說到最後,他居然從喉嚨裡發出了一陣奇怪的笑聲,陰測測的。
我嚇了一大跳,正要開口,旱魃便道:“但是沒關係,害我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人,我遲早會找到他們的。”
他這兩段話模棱兩可,對於我提出的那一連串問題,他也只回答了一點:他是旱魃。
想來也是,如果不是旱魃,又怎麼能影響天上的雲氣?又怎麼能被周玄業用這個方法定位?
船隻一路航行,很快,兩艘船接近了,而對面船上的人,也看清了我們的狀況。
我想了想,提醒他;“船上有重武器、有魚槍,還有之前那種網你的大網,你要小心。”
那邊船上的人已經發現了我們這邊的情況,他們也不傻,一見這模樣,立刻將事先準備的防護網給撐開。那網上也不知塗抹了什麼材質,有一種難以言明的臭味兒,黑漆漆的,但四個角的人拉起來一罩,就會形成一道對於旱魃來說堅不可摧的屏障。
我剛提醒完,那邊就巡視把防護網撐了起來,我有些遺憾,道:“看來我提醒晚了。”
旱魃冷冷道:“不晚。”然後他又問了一句:“誰是你的朋友。”
天太黑,那邊的船上已經亮起了燈,我一眼掃過去,便看到了站在一起的唐琳琳三人,當即手一指,道;“就他們三個!不過現在起網了,你打算怎麼辦?”
戴維斯那邊的人不是傻子,一見這情況,戴維斯便道:“sir蘇,你的任務失敗了?”
不等我回話,阿紫便站了出來,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一幫來送死的。”
我聳了聳肩,隨口瞎說道:“我都說你們這個計劃不行,旱魃太聰明瞭,哪裡這麼好糊弄。”
戴維斯狠狠的皺眉,道:“不可能,他的意識應該……”話沒說完,我旁邊的旱魃,整個兒如同一道利箭,猛地射了出去。
但他不是朝甲板而去的,而是直接朝水底去,濺起一串巨大的水花。
雖然開着燈,但燈光並不能透水太深,所以他一下水,幾乎就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
然而下一刻,便聽砰的一聲巨響,戴維斯等人所處的那艘船,便劇烈的搖晃起來。
大鬍子驚道:“他想弄翻我們的船。”
我大驚,這麼大的船,如果倒翻下去,船上的人會直接被反扣住,根本沒有游泳逃生的機會。如果旱魃是打的這個算盤,豈不是把周玄業他們也算進去了?
頓時,我大叫道:“住手!不能把船弄翻!”
幾乎就在我喊出這句話的一瞬間,便見那艘漁船的底部,竟然如同爆破般,突然炸裂開來。伴隨着這情景,還有巨大的吱呀聲,就像橫樑斷裂時的聲音。
我立刻明白過來,這船不會翻,也不會倒扣,而是被旱魃,直接從底部給搗爛了,不出所料,這船底的龍骨部分,絕對是一分爲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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