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說打廣告,碧霄像是深有感觸,點了點頭,道:“我們道士比不了那些僧人懂得賺錢,門內物資緊張,實在沒有多餘的資金去打廣告,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這話我頗爲贊同,道士跟和尚的區別是很明顯的,和尚是:你信我,好好修行,積德行善,來生可以有個好輪迴,投胎當富貴人,甚至去往西方極樂世界;道士是:愛信不信,不信拉倒,我沒空來度化你,不要打擾我修煉成仙!
一來二去,自然是入世的佛教更加深入人心,吸引到的信徒香衆也更多,所以稍微大一點的寺廟,僧人都是富得流油的。
在看我眼前這二位,想行善積德,把那麼好的方子拿出來共享,反而被當成騙子。
這時,旁邊的青雲提醒道:“師兄,時間快到了。”
碧霄穿着的是道袍,袖子有些長,他聞言,將袖子往上擼了一下,露出手腕上的電子錶,說:“是快到了。”
我盯着他手腕那隻哆啦a夢的電子錶,頓時覺得心疼,這哥們兒,混的比我還慘,這電子錶最多二十塊錢!小學生在路邊攤上就可以買到的那種。
窮成這樣,他還想來買我們手裡這株五百年的老參,他確定自己有錢嗎?
其實這東西雖然寶貴,但我們確實沒什麼急用。雖然只跟這師兄妹二人說了沒幾句話,但我對他們的印象挺好的,就是這叫青雲的姑娘,脾氣任性了些,不過這並不影響整體好感,於是我給周玄業遞了個眼色,詢問他的意思。
周玄業道:“結個善緣。”於是我將那老山參拿出來,遞給了碧霄二人。
碧霄大喜,說:“多謝多謝,嗯……那個,不知道這個賣多少錢,我們到時候一起出山,我把錢轉給你們。”聽聲音,他底氣有些不足,估計是怕我們把價要太高了。我頓時覺得挺好笑的,這人看上去彬彬有禮,也挺穩重的,但一扯上金錢俗事,就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招架了。
旁邊的青雲高聲道:“喂,你們可別坐地起價啊。”
我懶得跟着小姑娘計較,便道:“我們二哥說了,結個善緣,錢就不必提了。”
碧霄反而沒有高興的情緒,聲音正色道:“無功不受祿,我們怎麼能平白拿你的東西。”
我正要開口,周玄業便道:“也不會白拿,以後有機會我等去三清宮拜訪,製出的丹藥送我們幾丸便是。那可比單獨的老參效果好。”
碧霄一聽,笑道:“如此,那就隨時歡迎。”頓了頓,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道:“對了,等散了市,不如一起走吧。”周玄業沒有意義,於是這師妹二人便跟我們一道上路。
十多分鐘的時間很快就過了,就在到點時,便見周圍懸掛着的燈籠,忽的一點一點滅了,繁華的古村,慢慢的被黑夜給吞沒。再定睛一看,周圍哪裡還有什麼攤販,只剩下一些黑乎乎的獸影,在黑暗中迅速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過片刻後,周圍便徹底陷入了一片介於白天和黑夜的朦朧夜色之中。
我立刻將手電筒打開,藉着燈光,再看周圍時,哪裡還有什麼繁華的古村,只剩下一些林立的古樹,而在這些古樹間,則夾雜着很多殘埂斷壁,被厚厚的青苔和植被遮蔽着,應該是曾經那座古村落留下的痕跡。
誰知我纔剛打開的手電筒,猛地就被一隻手給按下去了,與此同時,那隻手還將手電筒給關閉了。我尚且沒反應過來是誰,便聽人壓低聲音耳語道:“先離開這裡,暫時別開燈。”
是碧霄的聲音,另一邊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很輕的說道:“你真是蠢死了。”是那個刁蠻的師妹青雲。
爲什麼不能開燈?
碧霄壓壓低聲音,自發的解釋道:“來這裡的做交易的,有好有壞,有名門也有宵小,寶市在時他們不能使壞,寶市一散,難免會有不軌之徒,行奪寶之事。咱們先摸黑走,不要暴露自己。”果然是有經驗的人,周玄業也壓低聲音暗道一聲:“好險,我沒想到這一層,多謝了。”
此刻已經接近黎明,天色並非是那種不見五指的黑,而是灰濛濛的,雖然沒有燈,但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些大的輪廓,大樹、大石,而我們這些貓着腰的人,在這龐大的灰暗中,則難以凸顯出來。
除了我剛纔冒冒失失開了一下燈以外,周圍沒有其他人開燈,但就我那一下,也足以暴露出這個方位有外行人了。所幸碧霄事先探查過地形,立刻戴着我們往一邊饒。
一行六人不動聲色的摸黑往前走,約莫二十來分鐘,天色已經徹底亮了起來,周圍也沒再看到其它的身影。我鬆了口氣,向二人道謝,碧霄人挺不錯,罷手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對了,之前用的都是代號,這是我師妹秋櫻,在下左巖柏,幸會。”
我們於是也自報姓名,等到天然呆報完姓名,沒瞅見馮鬼手報名字,我們這才發現,那姓馮的居然不見了。
一時間我都懵了,問天然呆:“他什麼時候消失了?”
天然呆顯然也不清楚,微微搖頭。
周玄業皺眉,道:“周圍沒其他人,看樣子,他是自行離開的。”
我聞言,一想也是,畢竟我們不是同路人,分別是正常的事,只不過他走的無聲無息,也不知想去幹嘛,包裡的轉運石還是他幫忙弄來的,大小是份兒恩情,現在也只能祝他順利了。
當下,我們繞回河道,取了那五具老屍,便開始往回走。從這兒出山,大約還有一天一夜的路程我們白天啓程,晚上露宿,大約得明天下午才能到達小骨村。
多了兩個夥伴,一路上多了不少話題,這對我來說是一扇新世界大門,以前可從來沒意識到,這個世界是如此大,還有各種各樣的門派,就跟穿越了似的。
但這些彷彿電視劇裡的門派,不僅存在,還與現代社會融爲一體,聽着左巖柏講他們三清宮的事,我只覺得極爲嚮往。”
三清宮位於江西,江西曆來市道教發展的重地,更有龍虎山天師府爲道教正一祖庭。
三清宮位於三清山內,三清山沒有什麼大山,但奇峰羅列,高聳挺拔,綿延不絕,是著名的旅遊勝地。站在觀景臺看去,雲煙霧繞、獸吼鶴鳴,山中植被物種繁多,由於山峰高、奇、險,因此又埋藏着很多珍貴的藥材,不爲人所見,絕對是個人間仙境一般的地方。
三清宮正宮所處的位置已然離羣索居,遊客以前想上去極爲艱難,現在開發了一些,遊客稍微增多了一些。內宮則位於深處的山峰間,內外宮之間的距離來往,要狂奔一個白晝才能到達。
也是因爲如此,三清宮內門的人不太喜歡動彈,累。不過,因道家講究入世清靜,即身在紅塵,一心不動,深山鬧市,如坐雲臺,所以內門的人雖然懶的動彈,時不時的還是會去正宮幫忙,接待下香客,再遠的地方,就懶的去了。
這師兄妹二人近幾年爲了尋找入藥的老參,這才天南海北四處跑,剛出山的時候,鬧了不少笑話。就左巖柏這說話的腔調,可想而知,肯定被人當神經病,而且據他自己說,這已經是他改正之後的說話方式了。
剛出山時,街邊沒怎麼讀過書的小販,都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其中一個更誇張,默默收起地攤,決定離這個神經病遠一些。八成是擔心會被神經病突然拔出刀來捅一下。
這二人摘了面具之後,約摸是三清山地靈人傑,長相都不俗,特別是秋櫻,雖然性格有些刁蠻,但長得美豔可人,一顰一怒,分外的有活力。
“喂,你一直盯着我看什麼。”
我實話實說:“你漂亮。”
她冷哼一聲:“庸俗!師兄你看他,色眯眯的,討厭死了。”
我哪有色眯眯的,食色性也,見到漂亮的美女,誰能忍住不多看啊!於是我忍住不看了,不消片刻,她又怒道:“本姑娘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看我,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裡!”
女人真難伺候,你看她,她生氣;你不看她,她也生氣;做人真累,做男人更累,哎!
好在這姑娘挺怕他師兄的,被左巖柏警告了一句,終於消停了。鄰近傍晚時,我們已經走到了當初進山時的山谷裡,在山谷中找了塊乾燥的地方紮營。
周玄業將老屍在周圍圍成一圈,各拍了一張符咒,道:“這是衝陽符,有人和大的獸類靠近,它們會報警。今晚就讓它們守夜,大家好好休息。”
衆人隨意吃了些東西,也不挑食,便鑽進了帳篷裡睡覺。誰知睡下才沒多久,我便覺得身上癢嗖嗖的,睜開眼一看,我靠,蜘蛛!帳篷裡全是蜘蛛!
我驚的趕緊站起來,不等我叫喊,其餘人也被癢醒了,一看這情況,紛紛跑出帳篷外,而帳篷外,赫然也佈滿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品種各異的蜘蛛。
黑暗中,傳來一個女人嬌柔的聲音:“把換的寶物交出來,姐姐饒你們一命。”
緊接着,又傳來第二個女人的聲音:“姐姐,跟他們廢話幹什麼,咬死他們,一了百了。”遠處的黑暗中,走出來兩個人千嬌百媚的人影。我一看,喲,其中一個還是熟人,那不是一年前見過的沈蘭嗎?
沈蘭看見我,笑了笑,道;“小弟弟,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