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毒煙使得我們的視線受到了很大的阻礙,連撬好幾塊磚後,我已經覺得頭暈目眩,有些支持不住了,幸好這玩意兒不是真的一氧化碳,否則這濃度,我和周玄業只怕已經挺屍了。
隨着地磚被撬開,一些隱藏的極深的機括顯露了出來,只見在靠近人俑的部分,地下卡了兩個齒輪,而這如同地線一樣的東西,就拴在那齒輪上,整個齒輪是禁止的,湊近了一看,我不由得大驚:“好高級啊,這麼精細,竟然還是雙層的!”
之間那齒輪分爲內外兩層,內層在下,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此刻,那埋在地下的管道一樣的東西,明顯卡在了內齒裡,使得整個齒輪都停止了運作。
周玄業一手捂着鼻子,沉吟一聲,小心翼翼的用手,將那管道給拉了出來。那玩意兒卡的有些緊,但非常柔韌,周玄業用來很大的勁兒纔將它扯了出來,手上的肌肉都鼓動起來,繃得很緊。
那東西剛一扯出來,齒輪就恢復的運轉,我立刻將目光移向了人俑腳下的地磚,發現那細縫裡沒有再冒毒煙了,頓時大大鬆了口氣。
雖然如此,但之前冒出來的毒煙還是在這地道里打轉,薰得我越來越覺得頭暈腦脹,身上也有些沒勁兒。我知道,再不想個辦法,我們就得被困死了。
便在此次,周玄業猛地拽住了我的手,另一手則握着匕首。我嚇了一跳,道:“周哥,你要幹嘛?”我沒招惹他吧?他這動作。怎麼像是要砍我的手啊?天吶,關鍵時刻,他不會又人格分裂了吧?
我嚇的猛地將手給掙脫了,周玄業面露無奈之色,道:“把你的袖子割一截下來,咱們得把鼻子捂住。”說着下手很快,大半截袖子就被匕首給割了下來。周玄業將那衣袖一分爲二,拿出水打溼了扔給我,當下一人一塊溼布捂着口鼻,雖然沒辦法完全隔絕毒煙,但可以起到一定的緩解作用,爭取更多時間。
做完這一切,周玄業道:“看樣子這地方的機括都是埋在地下的,咱們要想離開這地方,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
我的第一反應是:“難道要把所有的地磚都撬開,把機括復位?”
周玄業嗆了一下,忍不住道:“不等你撬完,咱們估計就毒死了。”說着,他指了指前方,那地方煙霧濛濛的,什麼也看不到,但我卻想起了,那地方,還有一扇一直被我們忽視的石門。
不知道那石門還在不在?
或許,我們可以從那兒出去。
至於譚刃兩人,不管現在情況怎麼樣,總之只要沒再這條充滿毒煙的地道里就行了。
只有先讓自己活下來,才能去救別人。
當下,我和周玄業拔腿就朝之前那扇石門所在的位置而去,謝天謝地,這石門依舊堅挺的立在原處,沒有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堵牆來,我鬆了口氣,試着推了推,但石門紋絲不動。
周玄業道:“這裡既然有毒煙,那麼設計這個機關的人,肯定會將兩條路都堵死,這石門不是那麼容易開的,你讓一讓。”他示意我站到一邊去,緊接着,又拿出了撬子,在石門前的地磚上敲打,說道:“這石門肯定是有相應的機關,我們先找到它的機括再說。”敲打了一圈,都是實心的,周玄業不死心,又去敲打石門兩側的磚牆,卻依舊一無所獲。
不過不得不說,周玄業的心理素質過硬,我都急的額頭冒汗了,他還是不疾不徐的,最後找了一圈沒找着,甚至站在原地發起呆來。我急了,一邊將周圍的石磚摸了個遍,一邊催促他:“周哥你別站着不懂啊,別這麼快放棄,繼續找。”
周玄業道:“我只會煉屍,機關真的不是我在行的東西,我盡力了。”
我道:“那怎麼辦?”事實上,我知道他也沒轍了,說這話,也沒想他能真給一個答案,與其說這句話是在問周玄業,不如說是在問我自己。
誰知我說完,周玄業卻突然笑了一下,這會兒我們的口鼻都捂着,他這一笑,我就只能看到彎下來的眼睛。
一時間我都無語了,心說都死到臨頭了,你怎麼還笑的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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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業笑完就開口,說:“其實,有一個辦法,我們絕對能出的去,就看你願不願意犧牲了。”
需要我犧牲?
我愣了一下,立刻道:“什麼辦法,你說。”
周玄業從自己的包裡摸出了幾樣東西,我一看,整個人都覺得跟潑了盆涼水似的,那玩意兒,赫然是幾枚‘控屍楔’。是了,當初周玄業控屍後的巨大力量,我是看見過的,只要有一具煉屍,這扇石門完全就是小意思,就算推不開,也能一拳頭給它打穿了。
我盯着周玄業手裡的控屍楔,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難道……真的只有這一個辦法?
犧牲我一個人,就可以救所有人。
就在這時,地道里突然傳出一個虛弱的聲音:“大壞蛋,不準傷害我弟弟。”是小安。之前羽門的人將我渾身扒了個精光,東西也不肯還給我,我給綠岫懇求了好半天,她纔將這串手珠還給我。當時我順便借了一捆香供了,看樣子這香是有用的,它總算能說話了。
說話間,一個一歲多大的小娃娃飄在了空中,它的身體沒有之前看起來那麼凝實了,整個兒就是虛的,彷彿隨時都會消散一樣,張着小小的手臂擋在我面前,一臉戒備的盯着周玄業手裡的東西。
我光是看着它那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的身體都覺得發憷了,忙道:“安安你先回神牌裡去。”
“叫哥哥。”
“好吧,哥,你先回去,我不會有事的。”它依舊飄在我身前一動不動。
我道:“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就把你還給傅老頭子了。”
小安聞言扁了扁嘴,露出一副要哭的樣子,說:“大壞蛋,我看錯你了。”說完就鑽進了神位裡,小孩子,其實就是這麼好騙,我在心裡跟他說了聲對不起,緊接着,對周玄業說:“要怎麼做?先殺了我?來吧。”
周玄業一愣,隨即道:“我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在你心裡,你周哥我就是這樣的人?”說話間,他打算將控屍鞋楔收回去。我攔了一下,道:“周哥。沒有人想死,我也不想。但是,這次你、老闆還有琳琳,你們都是爲了救我,才陷入這種險境的。如果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那就動手吧……一條命換三條命,值得。”
周玄業皺眉,道:“胡說八道,這件事不許再提了,接着找。”說完也不搭理我了,開始嘗試各種方法,試圖去打開石門。隨着時間的推移,即便我們用帶水的布捂着口鼻,那種中毒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了。我開始感到眼前發昏,看東西有些模模糊糊的,大腦更是脹痛起來,雙腿軟的跟麪條一樣。
周玄業終於放棄了,順着牆壁靠坐在地上,喃喃道:“陰溝裡翻船了。”
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於是爬到周玄業旁邊,道:“別猶豫了,動手吧。”
“天顧,你再提這件事,下個月的工資就不用領了。”
我道:“如果我們都死在這裡,我一樣也領不了工資。周哥,動手吧,你還要找到老闆和琳琳。”
一向溫和的周玄業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握着司鬼劍,支撐着重新站了起來,聲音有些不穩:“我可以想到辦法出去的。”說話間,揮動起司鬼劍狠狠砍在了石門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這種行爲,幾乎已經是毫無章法了。
我知道,讓周玄業這種人,對我下殺手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說真的,這一刻我心情特別複雜。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可現在的情況是,要麼我死,要麼四個人一起死。
周玄業之前說是玩笑,但如果他心裡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又怎麼會開出這種玩笑?這一點上,我不怪他,他二人明知羽門兇險,還願意爲了我來走這一遭,我心裡已經感激不盡了,更何況,周玄業還爲我損耗了好幾年的壽命。
我雖然不想死,但在這種時候還貪生怕死,未免太沒有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