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對菅原敬介說完麥克阿瑟的聖經之後。
桑德爾·漢普里當即表情一肅,繼續說道:
“好了,菅原先生,我們時間有限,來不及婆婆媽媽了。”
“現在我以聯合艦隊負責人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派出艦艇跟蹤華夏的三艘測量船,務必在第一時間搶到數據艙!”
“如果我們此行順利,回霓虹後我會給你請功的!”
菅原敬介略微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雙腿一併攏,腦袋一低:
“哈依!”
此番霓虹海上自衛隊雖然掛着霓虹國旗,但實質上還是以桑德爾·漢普里代表的第七艦隊爲主,甚至對內的叫法也叫做聯合艦隊。
桑德爾·漢普里在整支艦隊裡擁有最高的決定權,如今他這麼一開口,菅原敬介也只能乖乖照做。
況且菅原敬介的這個想法也只是一種縹緲的預感,沒有任何實質證據支撐,即便是他本人其實也不認爲這個想法能成真。
畢竟這可是洲際導彈呢
洲際導彈精度的測量方式叫做CEP,也就是圓誤差概率的首字母縮寫。
理論上來說。
從一個點發射的彈道導彈會落在另一個點,其距離可以使用彈丸運動的原則來計算,這屬於單純的物理過程,有點類似後世物理題中的‘忽略空氣阻力的自由落體’。
但實際過程中由於各種外部因素,例如普遍的空氣動力學條件等限制,實際着陸點可能與理想着陸點不同。
因此,洲際彈道導彈的目標被定義爲在預定點周圍具有一定半徑的圓形區域,而不是明確的地理座標。
這種定義方式叫做CEP,也就是圓誤差概率的首字母縮寫。
它會在一個理論落地周圍畫出三個同心圓,第一個同心圓半徑爲N,區域顯示紅色,落在這塊區域的概率是50%。
紅色之外則是2N的同心圓,概率一般在90%左右。
2N往外是3N,概率是99.8%——也就是說導彈有接近99%的概率會落在3n爲半徑的圓形範圍內。
而在具體數字上,這個n通常都以公里甚至十公里爲計。
要知道。
這可是後世2024年的“現代洲際導彈”,飛行途中有中繼點可以定位,下落階段有自身制導雷達導航,但它們的落地誤差依舊不小。
所以在菅原敬介想來,華夏想要實現精確出導彈落點,顯然是難如登天。
於是很快。
菅原敬介便離開了指揮室,前去佈置起了追蹤任務。
三分鐘後。
數艘驅逐艦在海中泛起波紋,保護着霓虹自己的測量船向三個方位分散而去。
縱使霓虹和海對面這次派來的艦船不少,兵分三路後也依舊顯得有些分散了——畢竟南太平洋的位置還是太偏了。
在華夏中子彈起爆之前,沒有任何國家相信華夏有能力發射彈道導彈,他們派出艦船的目的更多還是例行監視。
如今各國雖然被中子彈震撼的假牙都快掉下來了,但受限於時間和旅途,真正的“大部隊”都還在路上呢。
所以眼下隨着衆多艦隊一分爲三,整片海域很快也顯得稀疏了起來。
當然了。
衆多指揮艦依舊停在了原處,遙遙與兔子們的101艦對望。
“報告艦長!”
十分鐘後,101艦的情電長趙明快步來到了王安憶的身邊:
“我方的三艘測量船已按照指示向三個不同方位分散,根據哨兵觀察,每艘測量船後方都跟着十艘以上的敵艦。”
“其中跟蹤沈括號的敵艦數量爲13艘,其中可辨身份的有海對面的查爾斯·亞當斯級驅逐艦,孔茨級導彈驅逐艦,以及霓虹的白露級驅逐艦”
“尾隨宋應星號的敵艦數量爲19艘,包括了袋鼠的珀斯級驅逐艦和一艘河級護衛艦,另外我們還發現了奧伯龍級潛艇的身影”
趙明詳細的將觀察到的敵艦情況彙報了一遍,語氣有些凝重。
這次分散的敵艦數量明面上就有44艘,這還不算海下的潛艇以及那些與101艦對峙的指揮艦。
當然了。
這裡的艦艇並不是全是大型艦船,其中包括了一些艦艇甚至救生艇,否則的話那就太嚇人了——中途島海戰拋開航母不談,雙方其餘的戰艦加起來也就300艘不到呢
隨後趙明頓了頓,繼續說道:
“另外.我們還發現了毛熊艦船和潛艇的蹤影,型號爲科特林級驅逐艦。”
王安憶微微點了點頭。
他對毛熊人出現在這裡並不意外,畢竟事關華夏這個他們眼中的小老弟,同時毛熊有一支艦隊不久前還在關島附近和海對面對峙過,分出幾艘船過來不足爲奇。
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
毛熊人出現在這裡,對兔子們是有好處的——毛熊人的存在會讓海對面投鼠忌器,不至於作出一些極端舉動,否則毛熊的宣傳部門可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
尤其是眼下甘蔗國危機尚未完全解除,誰在嘴炮上處在下風,誰就會相當的被動。
當然了。
也別因此就認爲毛熊是啥好人,到時候搶奪數據艙的對手裡必然會有毛熊的身影,頂多就是不會把國旗掛出來罷了。
在如今的這片海域上,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友軍。
要是像菲茨傑爾德那樣願意爲華夏發展付出生命的人多點就好了
王安憶微微嘆了口氣,擡頭看了眼數海里外的他國指揮艦,對趙明說道:
“小趙,你繼續關注一下敵艦的動向,再提醒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雖然組織上認爲這些紙老虎只會暗戳戳的搶數據艙,不會發生什麼明顯衝突,但該有的警惕心還是要有的。”
“況且真到搶時間的那種地步,海上的情況多半會很混亂,要是有哪個孫賊偷偷摸摸的打個黑槍,到時候恐怕連兇手是誰都找不到。”
趙明頓時表情一肅:
“明白!”
待趙明離去後。
王安憶又凝視了一會兒周圍的指揮艦,隨後走到了指揮室通訊員身邊,說道:
“小林,把通訊器給我,另外接入公共頻道。”
名叫小林的通訊員是個比較少見的女兵,腦後綁着一根麻花辮,聞言呆呆的一愣:
“啊?”
王安憶朝她點了點頭:
“嗯,照我說的做。”
小林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猶豫了幾秒鐘,老老實實從面前的操作檯上拿起了一個連着線的通訊器。
接着她又在設備上鼓搗了幾下,很快指着一個示數說道:
“艦長,已經接上公共頻道了。”
王安憶嗯了一聲,接過通訊器,放在嘴邊說道:
“這裡是華夏人民共和國海軍艦艇編隊,我方正在執行重大國家項目,我是編隊長王安憶.”
“諸位停靠在周邊海域的同行,你們從一週前便在跟隨我編隊航行,期間某些行爲更是帶着明顯的挑釁意味,請立刻給予我方一個合理的解釋!”
“.”
通訊器中傳來了一陣沉默,看似無人應答,但王安憶很清楚,此時最少都有15個國家或者地區的艦船在收聽着這個頻道。過了片刻。
通訊器中傳來了一道漢語:
“王桑,我們果然又見面了。”
王安憶眉頭微微一挑,很快聽出了對方的身份:
“哦,原來是微雞咳咳,菅原先生?”
菅原敬介又沉默了幾秒鐘:
“對,正是鄙人。”
王安憶擡頭看了眼101艦的南面,那個方向上停靠的便是霓虹海上自衛隊的指揮艦:
“菅原先生,如果我所記不錯,貴方這次與第七艦隊共計派出了13艘艦船,真是有心了。”
菅原敬介假意沒有聽出王安憶話裡的擠兌,而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王桑,貴方所處的海域是公海範圍,根據國際法以及海洋公約,任何國家地區都有在公海航行的權利。”
“我們在航行過程中與貴方始終保持着足夠安全的距離,也從未對貴方的航路進行干擾,不知所謂的挑釁從何說起。”
“哦?”
王安憶笑了笑,嘴角揚起了一絲嘲諷:
“那可真是夠湊巧的,希望下次我們艦隊經過宗谷海峽或者津輕海峽的‘領海’時,貴方不要作出太失態的舉動。”
菅原敬介頓時臉色一青:
“.”
早先提及過。
各國對於領海的劃定標準都各不相同,不過大多數國家對於領海的劃分都在離岸區域的12海里上下。
但霓虹卻不一樣。
霓虹的主要海峽有五個,分別是宗谷海峽、津輕海峽、大隅海峽、對馬海峽東水道以及對馬海峽西水道。
這五個海峽的領海寬度並非12海里,而是3海里。
至於原因嘛.
自然就是爲了方便海對面爸爸的飛機艦隊通行了。
這件事對於很多有志於驅趕海對面駐軍的霓虹人來說顯然是一大恥辱,菅原敬介作爲池田勇人的左右手之一,這件事自然也是他心中的一大痛點。
想到這裡。
菅原敬介的心中頓時涌起了一口惡氣,語氣也變得凌厲了起來:
“王桑,我承認你的口舌水平很高,但有些事情不是逞口舌之力就能解決的。”
“貴方如此大張旗鼓的進行核試驗,難道不擔心造成國際上的恐慌嗎?”
“呵呵.”
王安憶手指頭饒有興致的在桌上篤篤敲着:
“菅原先生,如今縱觀全球,擁有常規原子彈的國家早已多達四個,如果算上負數的話則有五個。”
“這些國家包括了歐美陣營、紅色陣營和高盧的白色陣營,其中海對面進行的核試驗甚至超過了數十次,試問那些時候國際怎麼不恐慌了?”
“哦,我們華夏爲了自保,爲了不被人欺負,千辛萬苦纔有了今天這麼個機會,你們就破防了?”
“當初對全世界人民的公告書上也白紙黑字的寫了,我們絕不會主動使用核武器——這句話你們可以不信,但歷史會作出一個公論。”
“所以菅原先生,你們沒必要給我們扣帽子,貪圖我們的實驗數據就明說,別和當年一樣啥事都喜歡找個遮羞布自欺欺人。”
“另外你誇我口舌水平高這種話我可擔當不起,別的不說,貴國國內應該就有不少人的口舌水平遠超於我,這點五星上將麥克阿瑟先生和那些駐軍大兵應該可以證明”
“八噶!”
王安憶話沒說完,菅原敬介便暴怒的打斷了他,儘管菅原敬介很快便意識到公共頻道有不少人在旁聽,但此時整個人的狀態依舊有些不穩:
“王桑,有些玩笑是不能亂開的,言語上的討巧或許會用現實作爲代價進行支付。”
“今天的艦船數量可是22艘對58艘,優勢在於我方!”
說到這裡。
菅原敬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盛怒的臉上忽然揚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當然了,王桑,你們也可以如同當年甲午海戰上的致遠號一樣,來撞一撞我們的白露艦。”
“看似壯烈,但最終連屍骨都了無蹤跡,不知何處尋。”
“還有當年的淞滬海戰,據我所知,王桑的好友林尚傑亦是魂歸吳淞口.”
“艹氼嘜的小鬼子!”
就在菅原敬介想用語言刺激王安憶的時候,公共頻道內忽然響起了另一道陌生的怒罵聲:
“龜孫兒,敢不敢和你爺爺來幹一架?還有臉在這提淞滬會戰?嗶嗶嗶嗶.”
菅原敬介被這一陣連珠炮懟的有些發矇,過了一會兒纔回過神道:
“王桑,得虧鄙人還在誇你口舌伶俐,怎麼你的手下會如此粗鄙.”
“手下你嘜個頭!”
那句聲音又一次爆起了粗口:
“老子是對岸的方雨同!他奶奶的,要是知道和你這種龜孫兒一起來盯梢,老子說啥都不接這活!”
菅原敬介:
“?!”
接着他便反應過來了一件事
對哦。
這次跟蹤華夏艦隊的除了歐洲國家之外,還包括了對岸派出來的艦隊
儘管對岸的艦隊數量不多,但算上船員之類的總人數,多多少少也有一兩百號人。
而這些對岸的人中,有相當部分當年也是參加過淞滬會戰的,甚至可以說是會戰中的主力。
換而言之。
自己的最後那句話有沒有讓王安憶破防他不知道,但絕對戳到了對岸那些人的痛點。
而眼下隨着華夏不斷取得科研突破,對岸在此時的海對面心裡,戰略價值是在不斷升高的。
畢竟如今華夏大陸極其封閉,受限於語言問題,只有對岸才能穩定提供可以擔任潛伏者的人選。
想到這裡。
菅原敬介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桑德爾·漢普里,發現這位顧問臉色果然跟吃了死孩子似的不怎麼好看。
而就在菅原敬介瑟瑟發抖之際。
王安憶總算開口了,語氣也不負早先那麼輕鬆:
“菅原先生,如你所說,華夏確實在近代的海戰上輸給了霓虹幾次——這是客觀事實,不可否認。”
“但俗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華夏換了天地,再拿過往的戰果來比較,其實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華夏的發展有目共睹,在今天的核試驗之前,華夏的科研成果便不斷在突破,這點想必諸位也很清楚。”
“另外壯節公雖然以身殉國,但他的精神卻永遠不會消亡,或許在幾十年後,即便是華夏的一艘漁船也敢爲了保衛國家尊嚴,再次義無反顧的撞向你們的巡邏艇!”
“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撞給你看,可是.你敢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