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深夜,爲警察帶路抓走毅虹後,胡林似乎輕鬆了許多。毅虹已經被警察作爲撬盜保險箱案的要犯,若再舉報自己強姦她誰能相信?胡林覺得最起碼暫時是安全的。
爲了保護舉報人和帶路人,警察抓捕她時,胡林一直沒有露面。也就是說,毅虹壓根就不知道是胡林帶路抓的她。現在既然是安全的,胡林就想從陰暗角落裡走出來回家好好休息。但是潛意識提醒他,不行。向城是多麼機靈的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剛回房間一定會懷疑的。於是他就耐住性子,靜觀向城的動靜。
卡啦卡啦……這是自行車鏈條彈跳撞擊擋鏈板的聲音。胡林探出腦袋,只見向城騎自行車出了門。他知道向城是爲酒店去買菜。也太早了點兒吧,想必向城一定是爲毅虹被捕的事睡不着覺。哎,這個小男人也太癡情了。
胡林大搖大擺地回到房間,一屁股坐在牀幫上。哎喲哎喲,我的娘啊,屁股上的傷口讓他疼得叫出了聲。他連忙站起來,用手輕按傷口。
“傷口,菜刀!”
胡林突然驚叫起來,他感到了危機。即使毅虹暫時報不了案,不等於一直不報案。菜刀、小屋、槽凳,還有自己屁股上的傷痕,這些都是強姦毅虹抹不掉的證據啊。
他沉思片刻,什麼鳥證據,算個球?動一動手腳不就得了嘛。
至於菜刀和屁股上的刀傷,在林子裡僞造個壞人行兇的假現場糊弄警察,這不是小菜一碟?
槽凳劈成木柴,小屋搗毀重蓋,還能成爲強姦的證據?
胡林迅即鑽進林子,實施他的僞造和破壞犯罪現場的計劃。
小屋已經崩塌,槽凳已成木柴。哈哈哈,他高興極了,誰幫的忙?一定是毅虹這個瘋女人失去理智乾的好事,蠢貨,他不禁罵了一聲。
胡林瞅瞅被破壞的現場,便放心地下山去。他邊走邊咕嚕,隨你沈毅虹啥時候報案,不怕!“死不承認”是咱的法寶,警察能拿自己怎麼樣?他得意忘形地晃晃腦袋,嘿嘿一笑,老子在這方面是有經驗可循的。
當年,他從部隊回鄉探親,尚未踏進家門,就聽到屋內有嗲嗲的聲音傳出,他透過窗戶看見未婚妻與表哥正在親熱。
怒髮衝冠的胡林,真想衝進屋內把他們撕了。可是曇花一現的親暱怎能作爲證據?他屈辱地壓下心頭的怒火,咚咚地敲響了家裡的門。
他們一見是胡林,都怔住了,胡林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失態,佯裝若無其事。
表哥連忙打招呼道別,胡林竭力挽留他吃了夜飯再走,他拗不過胡林的好意只得留下。
未婚妻做了一桌好菜,胡林從包中拿出四瓶白酒。先將兩瓶打開平均倒入三個碗中,他自端一碗,還有兩隻酒碗分別推到了表哥和未婚妻的面前。
表哥說他酒量小,喝了心裡發慌。胡林卻說:“我回來,你心裡爲啥發慌?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讓胡林戴了綠帽子,表哥本來就心虛,胡林這麼一說,倒給將住了軍。表哥實在找不出推脫的理由,只得勉爲其難地接受了這碗酒。
未婚妻說:“胡林你剛回來,我倆還要……”她沒有好意思把話說完,臉就紅得像雞冠。胡林似笑非笑地說:“我們還沒有結婚,你還要做什麼?”
未婚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與表哥相好已經習以爲常了,就下意識地說出這樣下作的話,懊悔不已。她故作鎮定地說:“這不是你回來了高興嘛?還要……還要好好陪你喝酒,醉了也喝。”
胡林的頭轉向表哥,說:“你看看,你看看,娘們兒都比你爽快。”
胡林端起酒碗,說:“來,乾了這碗酒,我先喝爲敬。”話音剛落,就把一碗酒倒進了喉嚨。接着,他懸起碗說:“都瞧瞧,我喝乾淨了沒有?”他抖動着倒扣的酒碗,乾淨得竟然沒有一滴酒從碗口上滴下來。論胡林的酒量,這點酒還真算不了什麼。
表哥和未婚妻面面相覷,胡林奇怪地問:“咦,你們倆對看什麼?”
“對看”二字刺激了表哥的神經,他擔心胡林生疑,迅速收回失態的眼神,連忙端起酒碗以掩飾尷尬,說,“不……是,那個那個喝酒,喝酒。”
表哥不說則已,這話一出口,心虛、緊張、膽怯……昭然若揭。未婚妻唯恐胡林看出破綻,連忙附和說:“對對,胡林,陪你喝酒。”
這時,能掩飾失態和尷尬的還有什麼呢?唯有喝酒。表哥和未婚妻都捧起酒碗,遮住了大半個臉。
胡林加油鼓勁地說:“好樣的,真給我面子,一口乾了。”
咕……咚……咕咚咕咚,表哥爲了掩蓋心中的恐慌,艱難地把一碗酒喝了下去。酒壯慫人膽,他把酒碗重重地甩到桌上,說:“表弟,看,我我幹了。”
未婚妻把酒嗆進了氣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咳嗽。
表哥心疼情人,說:“弟妹,我替你喝。”胡林向表哥瞪大了閃爍着兇光的眼睛,他看到胡林凶神惡煞的眼神,就不敢再吭聲了。
未婚妻哪裡捨得情人喝多,既擔心他傷了身體又擔心說出錯話,逞強地說:“我行,我喝。”說着,她屏住氣把一碗酒乾了。
未婚妻的話多了起來,“胡林,你兩年沒回來,你不知道人家夜夜等你多苦。也不來封信招呼一聲,好讓我和表哥去車站接你,怎麼冷不防就回來了?弄得我好被動。”
胡林何嘗不想未婚妻?他回來結婚的事,之所以不事先告訴她,是想玩點浪漫給她個驚喜。可萬萬沒有想到,她已紅杏出牆啊。
表哥的酒意已經上來了,他開始要酒喝,說:“胡胡林……倒酒,一一醉方休。”
未婚妻聽到表哥的聲音,似乎也提起了精神,模模糊糊說:“休,休什麼?休也要喝酒。”
胡林又打開了一瓶酒三一三十一給分了。
表哥和未婚妻脖頸軟得就像沒有了骨頭,頭顱自然地耷拉下來。嘴巴不由自主地流着口水,喃喃說:“喝,喝……”
胡林見他倆糊里糊塗,就把自己碗裡的酒倒在了他倆的碗裡。然後,他舉起碗大聲嚷道:“來啊,幹,喝了這碗酒啊,咱就是好朋友啊。”
喝,喝……表哥說着就把酒乾了。未婚妻雙手捧着碗,像牛飲水一樣,一口氣把碗裡的酒喝光,嘴裡嘮叨:“上牀……上……”不一會兒,他倆都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
胡林把他倆抱到牀上,脫光衣服後,用三條厚厚的棉被蓋在頭部,上面用兩個枕頭壓着。被子裡發出悶雷似的鼾聲。
胡林站在牀踏板上看了一會兒,覺得不過癮,就翻上牀,雙手隔着被子按住他倆的嘴巴和鼻孔,漸漸地被子裡沒了聲音。約莫十來分鐘,累得胡林滿頭大汗。
胡林僞造了兩人喝酒通姦窒息致死的現場後,連夜離開鷺城返回部隊。假期未到怎麼就回部隊的?胡林編造了未婚妻出軌的故事騙過了首長。
過了數日,鷺城警察來到部隊,胡林涉嫌殺人案被遣返回鄉移交地方查辦。
他死不承認,在死無對證、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公安局只能不瞭解了之。十幾年了,該殺人案至今未能告破。
胡林一邊下山一邊回憶着過去殺人的得意作品,再想想強姦毅虹的豔事,他有什麼好害怕的?胸有成竹地說,沈毅虹,還報案嗎?報也白報,死不承認,能怎麼着老子?他哼着小調,爽歪歪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