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彥冷哼一聲,沒有搭腔。
其他的高句麗使者便道:“正是!我們已經查清楚了,他就是刺客的同黨,主要負責接近我們的太子殿下,以麻痹太子,好給同夥充足的刺殺機會和時間。你們大盼朝廷口口聲聲說,會給我們主持公道,但是事情都過去兩天了,你們卻什麼也沒有做!既是主持公道,爲什麼不將天牢裡的沈日鳴斬首示衆、以儆效尤?”
面對高句麗使團咄咄逼人的態度,睿景帝反剪雙手沉默了一陣,沒有立刻做出迴應。在沒有捉到真正的刺客之前,看樣子,單憑高句麗太子的極力辯解,說沈日鳴是清白無辜的,還是無法令人心服口服啊!幾個護衛用自己的身體保護着他,其中一個喊道:“陛下,我們不要與他們再做口舌之爭了!還是快快離開此地再作打算吧!”
但是睿景帝忽然微笑了一下,盯着阿彥問道:“阿彥使者,你憑什麼,說沈日鳴就是刺殺李太子的刺客同黨呢?難道說,所有圍繞在李太子身邊的人,都是刺客的同黨嗎?”
阿彥張了張嘴,無言以對。睿景帝說得在理,這是事實。
睿景帝又頗含深意地掃了他一眼道:“如果是的話,阿彥使者,你的身上,首先就有最大的嫌疑。”
“這……這怎麼可能?”高句麗使者們睜大了雙眼,他們誰不知道這個阿彥對李珉舜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睿景帝目光沉穩緩慢地掃視過衆人,不慌不忙的道:“朕這裡,倒有兩個重要的證據,可以爲沈日鳴洗脫刺客嫌疑。”
阿彥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接口道:“既然有證據,爲何現在纔拿出來?”
睿景帝側身望進被關在內殿裡的李珉舜,看起來,他已經掙扎得有些不行了。可是外面卻還在鬥爭着。“其一,李太子曾用自己的尊嚴和生命起誓說,沈日鳴曾經兩次救過他的性命。第一次,是在長安街頭,當時李太子被一個無賴訛詐,是恰好路過的沈
日鳴出手相助。如果沈日鳴是刺客同黨,那爲何當時她不動手,卻偏偏要選擇在戒備森嚴的皇宮之中呢?”
“這、這個……當然是因爲當時刺客尚未知曉太子的身份!”
睿景帝聞言不禁微微一笑,目光炯炯地盯住發言的高句麗使團首領蘇麻,緩緩地搖了搖頭:“從整個刺殺事件來看,刺殺李太子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策劃和實施的,蘇麻使者,這一點,你同意嗎?”
蘇麻但覺得眼前這個年輕帝王的目光好生灼人,想避開又自知不能退避,只有硬着頭皮頂着,勉強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睿景帝又道:“既然是精心策劃的,那麼他們就一定會在你們出發之前,便掌握了李太子的全部行蹤,這樣,才能夠確保刺殺任務的順利進行和完成不是嗎?即便無法掌握李太子的全部行蹤,但至少,他們一定也瞭解李太子的長相和生活習性。”
說到這裡,睿景帝頓了一頓,目光緩慢地在高句麗使團裡劃過,“朕還記得,李太子是在那日晚宴遇刺的前後,突然被人揭穿了太子的身份。而在此之前,就連朕都不知道,貴使團裡那個面白如雪、安靜寡言的少年,乃是你們高句麗尊貴的太子殿下。照此說來,那默默無聞的沈日鳴又如何知道這一切呢?”
這下,別說是蘇麻,就連阿彥也無言以對了。
睿景帝便接着說道:“其二,據朕的瞭解,沈日鳴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女子。試問,一個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平民女子,她又怎麼可能成爲訓練有素、老練沉穩的刺客呢?”就連這次被宣進宮來,也得益於通天府衙衆位官員和捕快尤其是林捕快的誇讚,這樣一個小小的奇女子,着實讓人耳目一新!是以,興之所致,他纔會心血來潮命那太監徐長福將她宣進宮來。
然而當時國事繁忙,突厥使團出難題忽然發難,又加上高句麗太子宮中遇刺事件,令這位年輕有爲的帝王一時竟無法分she
n與沈日鳴說上幾句話。就這樣,轉眼的功夫,沈日鳴就從皇帝陛下的貴客子民變成了刺殺高句麗太子的刺客同黨,繼而又被押送到了天牢。
高句麗使團的聲音靜了下來。
睿景帝掃了他們一眼,又道:“況且,你們懷疑她是刺殺李太子的刺客同黨,然而,她與李太子無冤無仇,她的刺殺動機又是什麼?”
沈日鳴在深宮之中救過李珉舜一次,這是阿彥親眼見到的;而另外一次,是沈日鳴在通天府衙外偶遇李珉舜時,恰好李珉舜的怪疾發作,又救了一次,最後還親自護送李珉舜回到西市驛站。這樣看來,沈日鳴殺死李珉舜的機會多得是,她的確沒有必要非要選擇在戒備森嚴的皇宮之中,對李珉舜進行刺殺,這樣的勝算一點都不大。
而睿景帝所說的第二條,更是令在場的所有人震驚,誰也沒有想到沈日鳴這個風度翩翩、勇於挫敗氣焰囂張的突厥使團的少年,居然會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這實在是太令人出乎意料了!
高句麗使團瞪大了雙眼,阿彥愣怔了半天正要說些什麼,忽然聽到內殿李珉舜在叫自己,雖然位置隔得不近,而且那聲音甚是微弱,然而機敏的阿彥還是聽見了,他連忙扭頭往內殿望去,只見李珉舜喘着粗氣,一手支撐着案桌穩住身子,面白如雪的臉此刻正看向自己這裡。
阿彥見了立即下令:“開門!”
隨從立即掏出鑰匙“啪”的一聲打開了緊鎖的大門,阿彥和一羣尾隨在後的高句麗使者們匆匆而入。睿景帝的腳下似乎猶豫了一下,旋即也跟了進去,他的身後跟着那羣太醫院的太醫。
看見阿彥進來,李珉舜強打起精神道:“我這病、這病……”
阿彥見狀慌忙搶步上前,欲要將他扶住,奈何心中又謹記着太子這病萬萬碰觸不得,否則隨時都有可能使太子的病情加重,他只好生生住手,焦急地安慰道:“少主,您不會有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