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景帝見了,心中暗暗點頭,深看了一眼那位出主意的大臣。後者似察覺到了,擡起頭來恰好與睿景帝的目光交接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去,在一堂柔靡的歌舞聲中悄然而退。
李珉舜一面觀賞着歌舞,一面心道:原來已經有人想到了解除朝堂這一尷尬局面的法子,大盼朝廷果然人才濟濟,只可惜自己的玄琴技藝不能施展,被人捷足先登了……
樂聲終於還是停了下來。舞姬伶人謝幕退場。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大殿中央的阿達達鼓起了“啪啪啪”巨大的掌聲,嘴角毫不避忌地流淌着一串口水,“好好好!大盼果然歌美人美,就連區區一個唱歌的小舞女,也生得如此美貌!果然麗質天生!麗質天生!”
“啊!”
伴隨着阿達達的掌聲和誇讚,傳來了一道嬌弱卻震動人心的驚呼聲。出人意料。
所有目光,不得不停留在阿達達刻意還是無意亦或是本意弄出來的效果。原來,朝堂下方的中央,身材高大的阿達達一手抓住酒杯,一手抓住一個最後退場的舞姬,此時此刻,他正無所顧忌地要灌那舞姬美酒,並且口中無所顧忌的道:“哎呀你放心!這杯裡可不是毒酒,喝吧!喝完以後你就跟我回突厥去吧!突厥擁有大片大片肥美的草原,還有成羣成羣的牛馬!”
那名貌美如花的舞姬早已嚇得手腳無力,身子發虛,卻仍舊憑藉微弱的抵抗,抗拒着強壓過來的酒杯,怎麼也不願啓齒,但也不敢放聲呼救。因爲她心裡知道,自己在這個偌大的朝堂上,賤如塵泥,無論是誰,都能夠踐踏,只要對方高興。
然而這樣的掙扎實在是太過微弱了,轉瞬之間,一杯濃烈的美酒,就被阿達達強行當衆灌了下去,舞姬立時嗆咳得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青,完全沒有了人色。她的眼裡噙着無助的淚水,但卻一直留在眼眶之中打轉,不敢在這裡流下來。
阿達達笑得越發放肆。“哈哈哈——”笑聲刺得衆人耳膜嗡嗡作響,每個人的心裡
都各有滋味。而這種滋味最最不好受的,自然是大盼朝廷的上下官員和睿景帝了。
突厥,這是赤guo裸的威脅、挑釁!睿景帝的手漸漸握成了結實有力的拳頭。身邊的太監能夠清晰地聽見他拳頭髮出來的“咯咯”的摩擦聲。
下首,朝堂上除了阿達達瘋狂的挑釁聲,其他的聲音彷彿都冬眠去了。
“嗤啦!”
一聲大響。
舞姬身上漂亮精美的舞衣被阿達達用力一扯,頓時被撕成了兩塊。舞姬又羞又怒,當堂暈厥過去。阿達達“哈哈”一聲大笑,趁勢抱起舞姬的嬌軀,大嘴湊到舞姬的臉上一頓狠親,那“咂巴咂巴”的親嘴聲音,立刻響徹整個朝堂!他一面親,一面大肆誇讚大盼王朝的女子,肌膚如何的雪白,眉眼如何的清秀,身軀如何的柔軟。
這無疑,給了大盼王朝一個響亮的大巴掌!
睿景帝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大盼朝堂的官員們,無論私底下他們有多麼的勾心鬥角,此時此刻,卻不約而同,都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其他使團見狀,也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只有突厥使團,保持着原來的樣子,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笑的笑,放肆之極,放浪形骸,對這一切,似乎做到了一個事前的約定:無動於衷、定如泰山。
沈日鳴面紅耳赤,額上一層熱汗。她的手被身旁穩如泰山的李珉舜,死死地拉住,無法動彈。阿達達抓住那名舞姬進行撩撥之初,沈日鳴就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但是李珉舜卻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襟,“不要去,會有人處理好這件事的。”她只得按捺住自己。
當阿達達給舞姬強灌美酒時,沈日鳴再次從座位上欲站起身,李珉舜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沈日鳴不滿地側過頭去狠瞪李珉舜,李珉舜卻用目光阻止她,不要去。沈日鳴無可奈何地坐在座位上,但是一顆心已經不在自己身上。
當阿達達強吻已經暈厥的舞姬時,朝堂
上除了旁觀的目光和心思之外,並沒有任何一個人來處理這件事情時,沈日鳴再也忍無可忍,她義無反顧甩脫了李珉舜,一個鷂子翻身,越到了下面的場子,很快來到事發地點。
“住手!”
這一聲清脆的怒喝,猶如一道轟頂的雷擊,劈在這個容納了數千人之多的朝堂上。
阿達達粗大又長滿了黑毛的手,正遊走在那名舞姬潔白滑膩的肩膀上,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軀壓在上面,猶如底下騎着一匹馬,馳騁原野,肆無忌憚。突然後腚上捱了一下,劇烈的疼痛感令他忍不住“嗷”叫一聲,摸着屁股扭頭來看,卻見一個身着月白色圓領袍衫的英俊少年,殺氣騰騰地站在自己身後,頓時怒氣騰騰:“小子,找死!”揮動雙掌朝沈日鳴撲去。
阿達達天生神力,在突厥王朝中享譽盛名。突厥使者們見了,面露得意神色,心中皆道:這無知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阿達達這雙掌一下去,小子是必死無疑了。儘管適才衆人已見沈日鳴非凡的輕功,動作輕靈,猶如飛鳥掠頂而過,但顯然,他們對自己人阿達達抱持有絕對的信心。
藉助絕妙輕功,沈日鳴冷冷避開,毫不費吹灰之力,同時腳下輕輕一拌,高大魁梧的阿達達登時因爲輕敵而撲了個狗啃屎,慘痛地呼叫出聲。
偌大的金鑾殿上,唏噓聲轟然響起。
沈日鳴見那舞姬身上的衣襟被毀壞得不堪入目,當堂除了穿在自己外頭的月白色袍衫,包在了舞姬的身上,這才從地上把她扶起來,交到躲在旁邊露出怯怕神色的舞姬同伴,說道:“你們先扶她下去歇着!”
鴉雀無聲。
朝堂上寂靜一片,彷彿空無一人。
沈日鳴氣憤之極,早已忘記自己身處何地。此刻見那舞姬已被同伴們攙扶着退下,這才鬆了一口氣,纔想起來,這裡,不是自己所熟識的那塊地盤。然而,當她再次與阿達達相遇,沈日鳴的怒氣再度上揚:“阿達達!”一個箭步,跳到了阿達達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