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見到屋中站着兩位美人,一頭闖進來的人顯得有點尷尬。可是,當他的目光掠過歪歪時,卻變得直勾勾起來。
沈日鳴的臉色隨即變得不好看,什麼時候,黃赫也成這副模樣了?她冷笑一聲。
這一聲冷笑立刻驚醒了黃赫。
他收回目光,看向沈日鳴:“敢問這位娘子是?”
見到有人闖入,歪歪本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躲在沈日鳴身後,可是,當黃赫目光直勾勾盯在她身上,又加上沈日鳴拉下臉來冷笑,她便也跟着冷哼出聲,玲瓏玉鼻朝天。
這一聲冷哼,倒是讓黃赫聽出了什麼,旋即釋然:“原來歪歪娘子的真容竟是這般美麗,本官從前瞎眼了。”
這還差不多,算你會說話。
歪歪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
沈日鳴見歪歪本人沒有什麼,自己也不好太過。畢竟這次救了大家性命的是黃赫,於是朝黃赫抱拳施禮,行的卻是江湖之禮:“多謝大人相救。”
黃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歪歪身上,這時才恍如發現了沈日鳴,他朝沈日鳴瞥來,目光之中還沒有完全回神過來,“可否請三娘子告知歪歪的來歷?”
沈日鳴心裡有些不自在,她忍了忍,剛要說話。
歪歪已經開口,好奇地瞪着黃赫:“咦,你這人可真奇怪,想知道我的來歷,直接問我就是,你問三娘子作甚?”
黃赫不言,只是看着沈日鳴。
沈日鳴深吸一口氣,以調整自己心裡突然涌起的不自在感,“歪歪她,是我從小就在長安城中認識的乞丐,無父無母,靠乞討爲生……”
聽她說到自己無父無母,歪歪的雙眼變得亮閃閃,伸手攀住了沈日鳴的胳膊,靠着她,嘴角噙着一絲苦澀。
沈日鳴繼續說道:“歪歪她有一個心願,就是長大以後,要長成像她爹孃樣子的人,這樣,她就有機會去找到她的爹孃。歪歪之所以打扮成現在這個樣子……”
說到這裡,沈日鳴忽然不想繼續說下去了。她低眉看向依着自己的歪歪。
黃赫靜默了一
陣,目光盯着歪歪,緩緩而又輕輕說道:“或許,我已經找到了她的父母。”
兩女乍然一驚,同時擡眼望向黃赫。
這個永遠在人前那樣風神俊秀、宛若天上降下的神仙般的男子,他所言可能當真?
就見黃赫朝他們輕輕點頭。
歪歪瞪着黃赫,瞪着瞪着,忽然雙眼涌出淚水,她哇的一聲大哭,隨即衝出屋去。
良久,黃赫輕皺眉頭,問:“她不會有事吧?”
沈日鳴答:“她只是太高興了,”然後問黃赫,“你什麼時候找到歪歪的爹孃的?他們人在哪裡?姓甚名誰?”剛纔,事情太過突然,竟都未來得及詢問,歪歪就已激動得跑掉。
慎王府中,聽說已經找到了畫中人懷裡抱着的嬰孩,慎王激動得當即砸掉了手上一隻茶杯。
清脆的杯子碰地聲響起。
噼啪的鞭炮聲響起。
嗶嗶叭叭的吹奏聲響起。
八擡大轎已經停靠在門前,歪歪回頭望向一臉含笑的沈日鳴。兩個人的眼睛都有些紅腫。
沈日鳴朝她點點頭,說:“去吧,有空我會去慎王府看你的。”
歪歪腳步遲疑,她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可是,我還是覺得我沒有那樣的好命!我怎麼可能是他的女兒?”
站在旁邊的黃赫嚴肅的道:“郡主就是郡主,這種事情豈能兒戲?時候不早了,請郡主上轎吧!王爺還在府中等着呢。”
歪歪不理黃赫,朝沈日鳴擠眉弄眼的,聲音壓低了不讓其他人聽見:“可跟你說定了啊,要是哪天我不想混了,就來找你。”
沈日鳴點頭說好。
歪歪又道:“你可不許不要我。”
沈日鳴點頭說:“我怎麼敢?”
歪歪又忍不住哭,邊哭還邊笑:“你怎麼會不敢?連陛下你都敢趕回長安去,你還有什麼是不敢的?”
沈日鳴聞言就笑了,說的也是。睿景帝經歷了這一趟驚險後,還真的帶人回長安去了。連句道謝的話都沒說。不,確切來講,好像連鏢費都沒有付給她
,就慌慌張張地跑了。
想到這裡,沈日鳴又忍不住皺起眉頭,這是什麼世道啊,居然連金口玉言的皇帝陛下都要賴賬……
歪歪見不得她皺眉,就強顏歡笑道:“也罷,去看看又不會少一塊肉,說不定,那個什麼王爺是個好說話的,就留我住下來了。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供着,可不比我在外頭乞討、風餐露宿的強?”
知道她是掩飾內心的緊張和害怕,沈日鳴便朝她笑了下,“別緊張,有黃大人呢。”說着,朝黃赫努努嘴。
歪歪於是笑了,糾結了一會,“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
“不了,”沈日鳴搖搖頭,“我會在這裡等你好消息。”
歪歪哇的一聲哭出來,一頭鑽進轎子裡。
“起轎——”
隨着一聲吆喝,敲鑼打鼓的隊列浩浩蕩蕩地遠去,漸漸地聲消影熄。
翌日沈日鳴從客棧中醒來,驀然見牀榻對面貓着一個黑影,心裡一跳,正要呼喊之時,卻認出那人竟是歪歪,頓時又驚又喜,她兩步走過去,將昏睡的歪歪抱着欲將她扶到榻上,歪歪卻已醒來。
“你怎麼過來了?你爹孃怎麼辦?”沈日鳴給她打來一盆水洗臉。
歪歪一面洗臉一面說道:“嗨,別提了。我後悔死了。”
沈日鳴愕然,“怎麼了?不是你親爹孃嗎?還是,他們不認你?”她頓了頓,又道,“也是,都這麼多年了,又沒有任何信物,只憑着一張臉過去,是難叫人信服的,何況,那又是皇親國戚,人家還怕冒充的呢……”
歪歪終於聽得急了,搖搖手阻止沈日鳴繼續說下去:“不是這樣。”
沈日鳴也急了:“不是這樣?不是這樣是哪樣?你倒是乾脆點說出來啊。”
歪歪長嘆一聲道:“哎,三娘子,你恭喜我吧!我找到爹孃了——”她撲通一聲往榻上倒去。沈日鳴聽到這裡正要道聲恭喜,不料歪歪陡然話鋒一轉,“可是你知道嗎?我剛剛,好不容易,認了爹爹,卻發現,我沒了親孃。”
沈日鳴不由瞪眼:“沒了親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