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芙淚珠早已滾落,投入沈日鳴懷裡大哭:“雨娘存心讓我瞧見,好讓我死心留在這裡,他們,他們還要強迫我弟弟做龜公……”想到那日雨娘身邊的婢子過來傳話時威脅的話語,青芙越發膽戰心驚。
沈日鳴咬牙切齒,“他們……一定不得好死!”
“誰不得好死了?”卻有人接了她的話,沈日鳴擡眼,雨娘身着華服正站在門口睥睨着自己,身後跟着一衆婢子龜公,如此浩蕩而至,自己竟然事前毫無所覺,實在該死!見她不語,雨娘只清淺笑笑,徑直進來尋座位坐下,旁邊婢子早已奉上好茶伺候。
氣氛忽然有些詭異。
沈日鳴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可是,他們連青芙的弟弟都不肯放過,實在叫人氣憤!叫她如何忍得下去?“你們這裡,一直在做販賣人口的勾當,是不是?”沈日鳴怒目而視,語氣冷硬。她雙拳緊緊攥起,滅了滿庭芳,一個明確的聲音從心底深處傳來,替天行道。
雨娘臉上笑呵呵的,眼底卻透着青幽幽的冷意。目光掃過底下去,隨她來的幾個下人立即識趣地退下守門,不讓閒雜人等靠近。雨娘這才悠悠呷一口茶,放了杯子與一個婢子,“娘子好手段,倒險些讓我看走了眼!”
沈日鳴冷笑一聲,問道:“不知雨娘何出此言?”
雨娘卻沒回答,起了身,拋下一句話:“任你手段如何了得,也不是放在此處,不若留着到王府慢慢施展。”便出了門去,跟她來的人,也落後幾步跟着出去。果然,是知道自己偷偷解毒、恢復體力!恐怕,就連與黃赫的密議也泄露了出去!
衆人散去後,隨即從門外傳來落鎖聲。青芙聽得“咔嗒”的脆響聲,急得奔出去捶門:“快開門!做什麼把我也關起來?”回答她的只是一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雨娘竟然不答!沈日鳴懊惱地握起拳頭,尤其氣憤的是滿庭芳竟然
不以販賣人口爲恥,看上去倒一直以此爲榮!聽到青芙哭鬧,更覺氣悶,冷聲冷氣吼道:“你在那邊哭什麼!叫你做的事一件沒做成,倒有力氣哭鬧!”消息的泄露,與青芙脫不了干係。
青芙收了眼淚,驚詫、震撼於沈日鳴竟然有壞脾氣。她慢慢走近沈日鳴,帶着濃濃的鼻音陪小心:“他們關了門,我……我也是着急才……”
話才說得一半,就被沈日鳴冰冷目光掃沒了。青芙下意識吸了吸鼻子,又咽了口唾沫。
屋中一時寂靜。
沈日鳴忽然輕下聲音:“你出去可聯繫到他們?”
青芙想起方纔被她嚇到,還沒收到道歉,想要拿架子,卻終於沒有,“我只見着木哥哥,他說他會想法子來救……救我們。”
沈日鳴橫她一眼,對她的回答不算十分滿意,“我又不吃人,你吞吞吐吐的做什麼?”卻不知青芙出去好不容易按着沈日鳴的提示找到林峰時,林峰只說會想辦法救沈日鳴出來,並未提及要救其他人。青芙正是惱了林峰這點,纔在路上彆扭半天,拖了許久方纔回來報信。也正因爲這一耽擱,那邊雨娘不知怎麼察覺了黃赫的不妥,命人悄悄盯梢,竟然就逮到了黃赫竟又是之前那一撥人中妄圖打進來的一個,心下惱火,設了個局,反而把精明能幹的黃赫誆進去,關起來了。底下人沒有問雨娘爲何不像之前那樣,捉到人就滅口,對外面統一爲失蹤。熟悉她的人都知,黃赫貌美如謫仙,雨娘初時因礙着其王府貴客身份不好動手腳,現在卻不成問題了。
此刻黃赫被困在陰暗的地下室,懊惱自己粗心大意,竟然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他抱着頭苦思出去的法子。既然沈日鳴受了他的牽連,此刻定然已經被管制起來,是暫時不能用她了。不過滿庭芳太貪心,即使知道沈日鳴這顆棋子長滿了刺,也還是會送她到扶川慎王府去的。能不能,在送人過去這項事情上想
法子呢?
被困在月吟別院裡的沈日鳴卻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人算計着,她沉着臉色思考着怎樣叫滿庭芳倒黴。
青芙卻已經垂頭喪氣,一會兒朝窗戶外面叫嚷,一會兒去搖門,把門上那把鎖晃得“乓乓”作響。饒是動靜不小,卻半日不見一個人來看。青芙喪氣地蹲下身,沈日鳴瞧着她瘦小的身軀,心想她即使蜷縮成團,也不過一個木桶大小,不由又好笑又憐惜,心有點軟了,剛纔,她太急了,竟然朝她發火,真是不應該。可是,要讓她給青芙道歉,她卻無論如何做不出來。
沈日鳴見如此大動靜,竟然無人來看,知道這時候反而是最好時機。便對青芙招手,“過來。”
青芙怕了她,有些怯怯的,卻又不敢不聽命,“何事?”
沈日鳴見她這樣怕自己,有點不適應,“你幫我把身上的毒給解了吧。”
青芙驚訝極了,小嘴巴張得極大。
知道她小小腦袋在想什麼,沈日鳴但覺好笑,“若是連你也解不了,那我們,就真的出不去了。難道你忍心留你弟弟給他們當龜公?”
青芙自是不願,小青松可是家裡唯一的男丁,若做了龜公,只怕日後她見了爹孃要被罵死。她幾乎是奔過去,跳到沈日鳴跟前,抓起沈日鳴一隻手,剛要把脈,猛地擡頭,明亮透徹的眼睛裡充滿疑問,神探郎到底如何知道自己會解毒?
沈日鳴卻朝她示意,青芙不敢多問,埋頭仔細把脈,過了一會,纔有了幾分把握,“你好像中了……”
“你只需幫我解毒,至於是什麼毒,暫時莫理會。”沈日鳴打斷了青芙的猶疑口吻,然後又問,“你有幾成把握?”
青芙猶豫要不要下猛藥,畢竟自己一直不喜歡沈日鳴,總感覺她是來搶走木哥哥的。可是沈日鳴不給她時間考慮太多,“即便只有一成,也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