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淡淡的道:“公子的去向,怎能隨意向人透露。”
“遊俠”主人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趕緊又添多了一個金元寶,連同先前的那個一併硬塞到那人手中,“您收好。”末了,還特地神秘兮兮地說:“放心,這點小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您家公子那兒,我一個字也不會透露出去的,呵呵。”
那人這次倒沒有拒絕,託了兩個金元寶在手中掂了掂,臉上有了笑容,對準備離去的“遊俠”主人說道:“公子心情不好,這會兒該是出城散心去了。”
原來是嫌本座給得少了!還以爲他有多高風亮節呢,哼……“多謝先生,呵呵……”“遊俠”主人乾笑着道了謝。
暮春時節的郊外,到處是踏青的人們。紅男綠女,香車寶馬。年輕俊彥,耄耋老人,稚嫩孩童……
不知道什麼時候,碧綠的草地上停來了一輛馬車。幾個踏青的女孩子發現了它,一個輕聲叫道:“快看,好漂亮的馬車啊!”另一個說:“這麼漂亮的馬車,裡面一定是個英俊的郎君!”又一個說:“我猜呀,還是個有錢人家的郎君呢!”幾個女孩子嘻嘻哈哈地議論着。
厚重的青布簾子被挑了起來。一個僕人打扮的男子走到馬車旁,彎腰垂首問道:“公子,您要下來走走嗎?”
“也好。”過得片刻,才聽見一個輕淡的聲音回答道。
突然,她們發現僕人從馬車上拿下一張大椅子。看上去那把椅子很沉,可是那僕人卻好像毫不費勁就拿了下來。一個說:“哇,好奇怪的椅子!下面還有兩個輪子呢……”另一個說:“難道他不打算讓自己的主人騎馬嗎?”又一個說:“也許,他是想讓他的主人坐在這上面踏青吧……”
主僕二人都聽到了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僕人不禁憂心忡忡起來,“公子,要不,阿棗把她們趕走吧?她們實在太吵了……”
“不必。”還是那個
輕淡的聲音。
一個身穿絳紅色袍衫的男子從車裡現出來。那絳紅色的袍衫與外面碧綠色的青草地相互映襯,越發叫人覺得眼前一亮,整個天地彷彿更加生動美麗。僕人阿棗將他背起來,小心翼翼放到旁邊的輪椅上。男子擡起頭來,她們這纔看到,他戴着一副面具,邊上鑲着絳紅色的翡翠瑪瑙,雖然隔着有段距離,但那閃耀着影影綽綽紅色的光芒,透着一種迷人的、朦朧的神秘之感,叫人一看,就知是做工精細、價值不菲了。
“啊!”鄉下女孩子們被那副面具晃花了眼睛,接着,她們目光下滑,立刻又驚呆了心魂。
過了好一會,一個用羨慕的口吻說:“看呀,他一定是個俊俏的郎君!只有這樣講究的裝飾,才配得上他呢!”另一個又用爭先恐後的口吻說:“你肯定猜錯啦,他一定長得很醜,纔不是什麼俊俏郎君!不然,這樣溫暖的天氣,他爲什麼還要戴面具?”還有一個則用同情的口吻說:“啊,他真可憐,你看,他的雙腳是殘廢的,不能像我們這樣穿着鞋子,走來走去多自由啊!”
“公子,我們還是到別的地方走走吧。”聽到幾個女孩子的議論,僕人阿棗十分不悅,打算推着輪椅走開,他可不想別人打擾了公子的雅興。
“到河邊去。”陳世成攤開雙手擱在膝上,望着滿目的青草遠處的風光,說道。
阿棗隨着公子的目光望過去,遠處有一條彎彎的河流,像帶子似的橫過去,青草地席子一樣鋪往天際,有些地方正好與之接壤,天然無雕飾的美麗,果然正是散心的好去處。
可是,要從這裡去到那裡,沿途需要經過一道天然深塹。深塹上面原來有一座小小的索橋,但是這會兒卻斷了。不過,這對身懷絕技的僕人阿棗來說,想要過去並不困難,他只需要藉助索橋旁邊的藤蔓,施展輕功揹着公子過去即可。所以,阿棗聽罷公子的意願後,毫不猶豫推着輪椅就走。
女孩子們看
得都呆了。一個驚訝地說:“天啊,他們是要到河邊去嗎?可是我聽大伯說,那條索橋已經斷了!沒有橋,他們怎麼過去?”一個說:“也許他們還不知道橋已經斷了呢?等看到橋斷了,他們自然就會回頭了!”另一個說:“我們要不要告訴他們橋斷了?”
女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主僕二人都聽見了。阿棗搖搖頭無聲地嘆了一下,這羣見識淺薄的鄉下娘子……可是,當他注意到公子似乎淺淺地笑了一下,心情立刻又好了。
河水清幽,春風吹來,心曠神怡。
陳世成坐在輪椅上,面向河水,將面具摘下來擱到膝上。阿棗見狀,知道他是要在這裡冥想一陣,看看四周靜寂,沒有半個人影,心想,應該不會有人來打攪公子的雅興,便也想趁機踏一回青。正要開口,就聽公子吩咐道:“阿棗,去幫我買點蜜餞回來。”
“好。”阿棗興高采烈地奔跑起來。
“哎呀,你怎麼走路的?差點撞到我了!”一個清脆的聲音質問道。
阿棗趕緊住腳,連忙道歉。他擡眼一眼,只見面前站着個少年,兩手叉腰,神氣活現,正滿臉怒氣地瞪着自己。阿棗打量了一番,少年頭戴襆頭,身穿月白色圓領袍衫,足蹬短靴,眉清目秀,小臉兒上面依稀見得一對小酒窩。咦,這是哪家的郎君,面如冠玉、好生俊俏!閱人無數的阿棗不由暗暗讚歎,想起公子來不免又是一陣黯淡。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那死裡逃生的三娘子,揚危鏢局掌舵人沈鐸的三女兒沈日鳴。見這漢子穿着講究,而且爲人倒也算得禮貌,沈日鳴一肚子氣頓時消散,只說道:“記得以後走路留神着點!”
當日沒有碰見鄺叔和林峰,她便往揚危鏢局去,結果發現鏢局空無一人,這在鏢局倒也是常有的事,她心想:老爹應該出門走鏢去了。剛擡腿準備跨進院子裡去時,猛然聽到一羣人在高喊:“一個也不許放過!尤其是逃跑的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