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客棧歇腳時,卻被告知客房已滿。

此處離京很近,客棧住滿是常有的事,我想着去樹林裡將就一晚也是可以接受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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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來奢侈浪費,睡不得樹林見不得蒼蠅的碑鳴教左護法是萬萬不同意的,所以胡攪蠻纏的阿朝加上死都不睡樹林的藍佑與掌櫃的一般脣槍舌戰武力相逼後,以掌櫃的失敗告終。

店中小二的房間都暫讓出來了,當然,還有可憐的掌櫃的房間。

看着收拾東西“離家出走”的掌櫃的可憐身影,我那時而有時而沒有的同情心像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拉着準備上樓的阿朝我語重心長道:“阿朝,以前的你是通情達理的好姑娘,可是遇到藍佑後,好像畫風有點變了。”

“小水,我現在也是通情達理的好姑娘啊!你看我今天都聽話沒出馬車到大街上晃悠了。”阿朝往一旁也準備上樓的藍佑身上瞥一眼,寓意不明。

“掌櫃的好生可憐,還有那個長得還算清秀的店小二。”

“顧朝鬱小姐,你其實想強調的是後者吧!”阿朝伸手揉我額上的碎髮,但眼睛卻是向着我身後的藍佑看的。

我回身,一襲華衣的藍佑手裡提了兩個酒罈子,見我回頭忙藏進衣袖裡。

“別藏了,我都看到了。”這兩個酒鬼,什麼時候能戒酒。

“阿鬱,我覺得你還是早點回房休息爲好,我和藍佑要上屋頂暢飲。”

“朝~”我伸手想拉住轉身的阿朝卻已來不及,手心裡空空的,像是心裡被掏空又像是腦裡被消除的記憶,抓不住留不得。

阿朝嗜酒,從小如此,爲此伯父伯母沒少唸叨過她,但她屢教不改反而變本加厲,無奈之下只好由她去了。

我們市裡大大小小的酒吧阿朝都逛過,去酒吧喝酒也是家常便飯,不過,我所慶幸的是阿朝只喝酒,不做其他的,額,不良行爲。

頭髮不像她的那些朋友一樣惹成各種顏色,不抽菸不曠課不滋事,偶爾會將學校裡收保護費的壞學生揍得鼻青臉腫,時不時的挑戰街邊混混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但即使這些是暴力行爲我都覺得阿朝是正義的,因爲她是顧朝陽,打小就和我光着屁股長大的青梅&竹馬,不,是青梅&青梅。

既然是青梅&青梅那就不能看着她嗜酒如命,畢竟喝酒傷身。

失落一番,我又提起幹勁,提起繁瑣的衣裙下襬就跟着阿朝和藍佑的方向跑。

“朝,等等我。”邊跑邊喊,不然以藍佑的輕功,我晚一步就看不到人影了。

奔到客棧的後院時,藍佑已經和阿朝在屋頂大壇喝酒了,兩人那姿勢和喝酒當喝白水的豪氣,估計只有我這個知情人知道屋頂上的那兩人是一男一女而不是兩男的身份了吧!

“朝,注意儀表形象。”我說得有氣無力,屋頂上的兩人要是能聽進我的勸解的話,哪會還有一路上因爲喝酒鬧出的這麼多事兒!

“朝鬱要不要一起來喝兩杯。”藍佑倒是見我在屋下面站了好久,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多謝,但我不勝酒力。”擺手,要是我也能喝酒還會有你藍佑什麼事兒,阿朝的旁邊肯定只會坐着我。

“藍佑你少阿鬱的壞主意,她的身體不能喝酒。”阿朝跟藍佑碰了下罈子,看着下面的我展顏一笑,燦爛得很。

“阿朝,不許喝多,頂多一罈。”我伸出一個食指再三強調。

“安啦,答應你只喝一罈。”說着臉轉向一旁的藍佑又道,“藍佑,這裡不開闊也不好施展手腳,我們換個地方喝。”

“朝~”我喚她,又晚一步,屋頂上已經沒人影了。

藍佑的輕功還是挺不錯的,比之藍佐的一點也不遜色。

主角已走,望着空空的屋頂,以及此刻萬里無雲的天際,蔚藍色很通透,這種通透而空靈之感就像……像千年的玄冰棺,通透且冉冉嫋娜着寒氣。

場景轉變,依稀有陰暗的山谷,繞屋的溪流,繼而又是華麗的窗幔,套在腳上的鎖鏈,封鎖的牢籠……

頭疼欲裂,記憶鋪天蓋地壓過來,踹不過氣,呼吸也變得困難。

我蜷縮爲一團,抱着身體瑟瑟發抖。

最近這記憶越來越放肆了,每一次憶起就免不了頭疼,似是有個錘子在腦袋裡敲打,而且拿錘子的人正是消除我記憶之人。

既然讓我忘記,又爲何要我記起,他的目的何在,和囚禁我的人是同一個人嗎?

天地轉變,耳畔又想起那句若有若無的聲音——回來吧!

回去,回去哪裡?我之前到底經歷過什麼,爲什麼那道聲音那麼熟悉,熟悉到我僅僅是聽着就有恐懼滋生,甚至蔓延到四肢百骸。

還有藍佐的那匹馬,爲什麼會有似曾相識之感,以及藍佐本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親切而熟悉,我何時見過他,又爲何見過他……

夜色盡黑,樹影能依稀見得輪廓,此刻是月圓,將頭埋在腿間,我有點想家了呢!

“怎麼還不進屋休息?”身後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將腦袋從腿間擡起,腳已經發麻,脖子擡起來時發出骨骼間咔擦的聲音,肩發酸發痛。

“你是?”開口就不知道說什麼,面前的人一襲墨袍而且黑巾遮臉,只露出兩隻黑亮黑亮的眼睛。

“你不知道我是誰?”黑衣人語氣冷冽,黑亮的眼睛湊過來在我身上打量。

“你是藍佐?”聽聲音是藍佐無疑,可是我還是得確認一番纔是,畢竟,藍佐不是昨天被我……那個那個了嗎?

“顧朝鬱。”黑衣人語氣又冷三分,我忍着發麻的腳站起來,能把我名字叫地這般冷淡而且咬牙切齒的除了藍佐再無他人了。

“我以爲你今天會躲着不出來露面的,沒想到你會……會這麼不顧及碑鳴教右護法英明神武、高大威猛的形象。”

“英明神武?”語氣稍霽。

我趁熱打鐵,“不但如此,您身姿偉岸、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貌比潘安……”

“顧朝鬱!”正搜刮成語說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藍佐惡狠狠地打斷,我立馬噤聲,生怕惹他不快。

見我乖乖住嘴後緩了好久藍佐纔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了想,看着藍佐身後在月色的映襯下能隱約見得輪廓的井回答:“後院有一口深井,水清冽而醴,入口……”

感受到藍佐散發出的危險氣息,我又改口實話實說,“我不是來喝水的,阿朝和藍佑說要在屋頂上喝酒,我來看看而已。”

“嗯?”

“可是來了後院後他們就走了,去了別的房頂上喝。你別拿那種懷疑的眼神看我,我說的是實話。”

“那你爲何蹲在地上?”還真是問得仔細,難道我要說自己只是單純地覺得蹲着比站着舒服嗎?只是後來憶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就忘記時間了。

唉~藍佐要是再這樣不通情達理下去,我保準即使是被驢踢了腦袋被豬油蒙了心的姑娘都不會看上藍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