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四十

What if we lost our minds

——

“萊斯特呢?”

小博士聽到女明星的高跟鞋踏在地上沉穩的“咚咚”響, 沒想到她竟然走到自己的身邊停下了,她一改剛纔的焦躁,幾乎是平靜的反常, 她問:“有話不能私下說嗎?”

“這不是私下嗎?”不速之客有點好笑地問:“難道要我剛纔在記者們面前說麼?抱歉了大明星, 我對上雜誌封面沒有那麼大的興趣。”

“你這是在逼我, 你有那麼大勝算嗎, 就在這裡威脅我?我還是建議你做事留三分, 否則會死的很那看。”格瑞希說完看了看瑞德,他露出了一點疑惑外加憂慮的表情,勸解一般對着她搖搖頭, 不知道他心裡怎麼看待這件事的,不過接下來很有一些事要麻煩他。

摩根率先聽不下去了, 作爲一個爲FBI工作的執法人員, 眼前這一系列事件完全碾壓了法律的邊界線, 能夠徹徹底底劃入犯罪行爲,更何況眼前的這幾位兇手對國家憲法沒有一點敬畏之心, 在已經犯罪的前提下竟然還表現得遊刃有餘。

“你……”但他剛發出一個音,就被人利落地打暈了。

正站在他身邊的年輕博士反應迅速地拔出腰間的轉輪□□對準了那個不懷好意偷襲探員的幕後黑手,他這一套動作雷厲風行,和平時飄忽溫吞的狀態簡直有天壤之別,但是隔着被舉起的□□看清動手的是誰之後, 他又愣住了。

短短几秒, 天才的大腦裡已經自動替站在他面前的那位女明星想了很多解釋, 但他很快又想到, 自己何必爲她找藉口, 這一切都明擺在這裡,就差幾個手銬把在場的相關人士全拘了, 但現在,自己的人身安全能不能得到保證還很難說。

但女明星站在他面前,站在他舉起的槍口下,像是有話想說,又很難開口。

她臉上蒼白一片,可能是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這真有意思,明明她纔是先動手的那一個,也可能是她真的正生着病,瑞德端着槍的手突然感到非常沉重,他餘光一掃,發現那幾位不速之客正抱着手臂一臉看戲的表情,甚至還有幾分嗜血的興奮。

瑞德重新看向她。

他看上去真有一副警探的樣子,握槍的時候帶着一種充滿責任感的凌厲,格瑞希心中暗想,FBI裡要都是這樣的人似乎也是挺讓人有安全感的。

“Dr.Reid,我必須和你說……”她欲言又止,但很快她就下定了決心,語速飛快地說:“這裡除了你們,其他人都是吸血鬼,是的我也是,我並不想告訴你,也不想讓你幫忙承擔這麼大的秘密,但現在並沒有更好的選擇,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但你們兩個人中如果一定要留一個人向另一個人解釋,我覺得你會幫我。”

“……”那個原本還一臉嚴肅的小博士,聽完她說的話,又露出了一副懵懂的表情“什麼……”

但等不及他把疑惑問出口,身旁就傳來一聲巨響,他回過神來才發現,一直安靜站在格瑞希身邊的那位總裁,已經和對面的兩個人大打出手,而且他們移動的速度,對抗的力量都是他不曾見過的、有異於常人的恐怖。

“你們之前沒法破獲的案子,我知道是他們做的,我希望你們不要再插手這些案子,我,還有路易,一定會處理好,你會幫我們……隱瞞嗎?”女明星又猶豫了一次,但還是接着說:“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我就站在這裡,這些都是真的。”

她拉起博士沒有握槍的另一隻手,十分溫暖,讓她心中微動,她讓他感受自己雙手冰冷,又牽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仍然是像屍體一樣沒有一點溫度:“這是真的,我不知道你能用什麼原因說服同事不再調查這個案子,也說服他們不要再懷疑我,還有今天晚上的事,他……”

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他不相信我,但肯定會相信你,同樣你的同事……”

但很快她又手腳麻利地把那名英俊的黑人探員從地上拖起來,架到看上去實在有些難以承擔這樣重量的博士身上:“現在說再多也沒用了,總之你們快走。”

小博士又看了一眼那邊的戰況,格瑞希順着他的目光看,發現路易以一敵二也完全沒有問題,但她仍然感覺到難以言喻的危險,這樣的預感促使她推着博士離開,而另一面,她又情不自禁地想到,外面那個人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但這時候哪來的什麼人道主義精神,奧斯本死不死和她有什麼關…怎麼可能沒關係呢?至少僅僅是這麼想想,她都覺得心臟疼得要命。

瑞德被她拉着走,心裡也雜七雜八想個不停,這些事是真實的麼?

直覺告訴他是真實的,因爲女明星的手勁出奇的大,她不像是天賦異稟的人,她只是看上去輕輕鬆鬆就把他拉走了,但瑞德心裡知道,他胳膊現在疼得像快斷了,不出意外明天那裡會留下幾條手指的瘀痕。

“我沒法…”我沒法對我的同事撒謊,他本想這麼說。

“我知道很困難”女明星似乎總有猜到他後半句的能力,她解釋道:“我,我們也會一起協助你完成這個謊言,我發誓你們再也不會接到這樣的案件,我…”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心裡有些愧疚,但還是掙扎着說:“至少在這裡,在紐約,在美國的50個州,我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

博士沉默了。

這可真糟糕,格瑞希忍不住去聽他心裡的想法,但卻什麼都聽不到了。是他真的什麼都沒有想,還是自己的能力此刻又開始不穩定?格瑞希鬆了手,同樣沉默地站在他對面,她不動聲色地觀察此刻小博士臉上的表情,渴望自己現在也是個心理學家,能夠從他表情的變化知道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你……”好半天,他才艱難地開口。

格瑞希立刻精神了。

“你……”他拖着肩上的探員轉身,猶豫着說:“注意安全,不要傷害無辜的人,也……不要傷害自己。”

“……好。”格瑞希喃喃回答道。

她跟着轉身,想要重返剛剛一片混亂的戰場,可是怎麼都邁不動一步了,還好一擡頭就發現路易已經站在她面前。他臉上有一道被濺上的血痕,原本整理得一絲不苟的西裝此時也多了幾道褶皺,除此之外,他平靜得就像是剛剛參加完一場臨時財政會議。

他走過來,非常可靠地拉住格瑞希的手臂,擡頭看了看還熄滅着的頂燈:“我們先去配電室。”

格瑞希魂不守舍地跟着點點頭。

吸血鬼的速度飛快,他們很快到了配電室門外,那裡漆黑一片,原本該閃爍的紅色小點此刻全部罷工,所有的儀器都被人刻意關閉了。

“誰?”路易警惕地問了一句。

“是……是我。”有人在房間裡哆哆嗦嗦地回答。

“艾伯特?”格瑞希聽出他的聲音,轉頭對路易說:“是我的經紀人。”

路易穩住她,自己走進去,格瑞希的壞預感一直在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她幾次想喊住路易,卻又想起他的實力,只能有些緊張地在背後看着他。但那時,他突然停下來了,格瑞希的心咯噔一沉。

緊接着,□□上膛的聲音在這片安靜裡突兀地響起。

她在那一刻以爲是瑞德違背約定沒有離開,現在要來把他們緝拿歸案,格瑞希心裡的想法七上八下,倒是被人用槍指着的路易很配合地沒有動,只是很輕地笑了一下,禮貌地問:“奧斯本先生有何貴幹?”

這個姓氏讓格瑞希的腦子轟的一聲快要炸了,她忍着頭皮發麻,勉強說:“奧斯本,你……我請你離開,離開我的公司,立刻馬上。”

這時纔有人從陰影裡慢慢走出來,格瑞希在看到他那一刻才驚覺自己已經渾身顫抖,在黑暗中她仍然能清晰地看清他的輪廓,他的表情是她從來沒看過的狠厲,那隻握着槍的手臂也因爲太過用力而顯出淡薄的青色血管,格瑞希又說:“路易,你站到我身邊好麼?”

“奧……奧斯本,你冷靜一下。”純粹是因爲害怕而哆嗦的是格瑞希的經紀人艾伯特,他也跟着勸那位衝動的年輕總裁“你殺了人,對……對誰都不好……”

“你知不知道他是誰!”哈利粗暴地打斷了他“他是……”

格瑞希這纔想起她的經紀人對她和路易是吸血鬼這件事毫不知情。

“奧斯本!”格瑞希搶在他開口之前叫出聲,她的聲音和窗外的閃電一樣,銳利地劃破黑暗一樣能劃破三人之間膠着的關係“奧斯本……”

“奧斯本,你趕快給我走!”她語氣急促“你闖進我的公司,破壞我的發佈會,現在還用槍指着我的上司,我和你不一樣,我還需要這份工作,我還想……”

她意有所指地在後面幾個字上放了重音:“……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活下去。”

聽到她的話,年輕的奧氏總裁反而平靜,他沒有放下槍,卻還是諷刺地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不知道。”路易伸手握住槍口。

“……我知道。”

“砰!”

槍聲猛然響起。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