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對沈清的態度,他這個老年人看在眼裡,沈清對陸景行他亦看在眼裡,這個女孩子身上有過太過經歷,而她的經歷大多都不平常,若她只是一個平平淡淡的女孩子,自己也不會認識她。注意到她,是因爲她年紀輕輕,手法及其狠辣,心狠手辣,嗜血,殘忍,暴戾,若是一早便知曉陸景行堅持要娶的人是她,他不保證自己會不阻攔,但此時,爲時已晚。慶幸的是,如今的她身上少了當初的那股子嗜血與鋒芒,多的是一絲絲清淡與柔和,如此一來,他稍稍有些放心。
但今日見她冷然擒笑的面龐不由得多了兩句嘴。這個女孩子,不適合做妻子。但事已至此,一切隨緣。“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她毫不示弱。他見過自己殘忍暴戾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一面,所以自己也並不準備隱藏。她素來孤身一人,誰損失慘重,誰知曉。她孤傲的背影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她陰沉且果決的語氣在他耳裡尤爲瘮人,老年與青年的對峙,誰輸誰贏,不一定。他沉穩,她血氣方剛。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沈清一身傲骨,滿身衝勁,自然不會怕他,也不會在他面前低頭。老爺子一聲淺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怎能指望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有所收挒?她依舊還是一身傲骨,不肯低頭屈服。“起了?”院子裡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斷在這句淺聲詢問中,陸景行晨跑回來滿頭大汗,見沈清立在院子裡,有些詫異。
這麼早?“恩、”她淺應,語氣輕緩,沒了剛剛那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多的是一份淺談。
老爺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霎時明白,鋒芒畢露,因人而異。
“怎麼不多睡會兒?”他再問。“醒了就起來了,”沈清回這話時,感受到老爺子似笑非笑,看破不說破的眸光,有些不適,緩緩側眸將眸光轉向別處。“上樓,”見她看向爺爺又將視線收回來,以爲她是不想同他們相處,便牽着她上樓。沈清倒也是乖巧,緊緊跟在他身後,脫離陸老視線時,她狠狠鬆了口氣。跟權利頂尖的人鬥智鬥勇,耗費心神。起初,同陸琛坐在一處時,只覺心頭壓着一塊石頭,交談中,她完全是被單反面碾壓的那一方,毫無還手之力,面對陸老爺子時,這種感覺少了些,但他眸中帶着老者特有的洞察秋毫的精光時,她只覺自己被扒光了放在臺面上,供人展覽,如此,她心虛,恐懼,甚至是害怕。陸琛知曉她在國外經歷過什麼,但只是大至經過,並未詳細到細節,但老爺子卻親眼所見,她是如何心狠手辣,步步爲營,將人算計至死。有些過往,不能輕易提起,提起了,就再也難以改變了。
老爺子屢次警告她,探查她,讓她一顆淺薄的心動盪不安着,搖擺着,起伏着,她不怕陸景行知曉此時,怕的是他有朝一日將那些事情說出來,讓自己直面慘淡人生,自己知曉是一回事,被人拿着竹竿血淋淋的戳出來,又是另一回事。陸景行上樓洗澡,沈清坐在牀上盤腿看着外面,他洗完澡出來擦拭着渾身滴着水的短髮,看似若有若無問到;“跟爺爺聊什麼了?”一進院子,第一想法便是兩人氣氛不對,帶着些許暗潮洶涌。陸景行話語一落地,沈清心理一咯噔,她竟然還在想着陸景行並未出來氣氛不對,簡直就是癡心妄想,跟瞎子說自己看得見,聾子說自己聽得見沒任何區別。“陸老在教我爲人妻的職責,”她快速思忖,而後開口,唯有這個理由能讓陸景行信服,因爲目前爲止,這場婚姻是最讓她反感的東西,老爺子若是說了些她不愛聽的,氣氛緊張很正常。
陸景行手中動作因她口中“陸老”這兩個字明顯頓了一下,心中有氣卻不能發。
陸景行信了,信了自家爺爺可能是說了沈清不愛聽的話,才讓她面色不佳,背對着他立在院落之中滿身孤寂。他並未接話,看了沈清的背影一眼,轉身進了衣帽間,換好了衣服出來。陸琛與蘇幕早已早了回了首都,而陸槿言在南城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所以中午的午飯只有陸景行與沈清還有老太太老爺子四人,老太太一直有一搭沒一搭跟沈清說着話,她一邊垂首吃着事物一邊開口。
“一會兒走的時候讓廚房給弄些水果帶上飛機,不舒服的時候吃些,可別回了江城又不舒服了,”老太太喜歡沈清的緊,只覺着這孩子不多言不多語的,便想心疼。
“好,”沈清應允。老爺子見自家老太太這麼熱絡,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