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性情清淡,不喜言語,明明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可她總能在吵鬧的氛圍當中將自己置身事外。
她時時刻刻如同一個局外人。
就好像這世間所有熱鬧都不關她的事似的。她有自己的一方世界,外人進不去,自己也不願出來。
就好比此時,她佇立在陽臺看她許久,而她依舊保持姿勢不動,跟廟裡爍了金身的菩薩似的,坐定了。
海風吹來,迎面吹起了她耳邊縷縷碎髮。沈清很美,面龐生的極佳,但骨子裡的氣質更爲吸引人,美人在骨不在皮,天生麗質難自棄,說的只怕是她這號人。陸景行兩個小時之後回來時,太陽已經開始下沉,落日餘暉,夕陽西下,襯的整個海平面都跟潑了紅墨水似的引人遐想。
從他離開到回來,三個小時過去,她不動如山,思緒一直在外。
陸景行邁步過來喚了四五聲她纔回過神,那一轉眸,陸景行在她清明的某種看到了寂寥寡淡與……。滄桑。
足足叫他愣在原地許久。
她年紀尚輕,但眸中卻有着濃濃的滄桑感。
陸景行蹙眉許久,想要窺探一二,卻發現,他的太太,隱藏極深。
“怎麼?”沈清被他*裸打量的眸子看的心裡發毛,開口問了一嘴。“帶你去看落日,”陸景行朝她伸出手。
沈清看了眼面前的這個男人,心中完全思緒,而後一低頭,將手放在陸景行寬厚大掌中,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抿脣,冽去心中猜疑所想。
陸景行算準了時間出來,帶着她去海邊看落日。陣陣涼風吹皺了平靜的海面,海浪一步又有一步地吞噬着沙灘上的腳印,洶涌的浪濤,向無聲的沙灘,訴說着它的寂寞。
豔麗的晚霞,像是打翻了的顏料,灑在天邊,烘托着鮮紅的夕陽。而夕陽卻像喝醉了酒,投入了水中,晃啊晃的,把藍色的海洋,都染成了耀眼的殷紅。
燈塔星光點點,如浪花上的花蕊,
遠天,歸鳥盤旋海面,翅膀彷彿擦過晚霞,此時正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美景。
天盡頭,那水天交接處,海水在不安地涌動着,海面上彩霞流瀉,波光粼粼。雲海旁,露出一片冷清深沉的暮色。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最後意思殘陽打在地上,與暗黃色的沙灘融爲一體。夕陽照亮了半邊海霞,落日落下的方向美的不可尤物,望着此情此景,她不自覺呢喃出聲;“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她聲音雖小,但陸景行聽在耳裡,不免淺笑,半江瑟瑟半江紅?不貼切,與這美好的景色不符,更與他此時的心境不符。
此時、夕陽西下,他與沈清沿着落日餘暉立於沙灘之上,分外和諧,雖說是落日,可他心中比正午豔陽高照時,還暖和。
海鷗盤旋在海平面上,叫聲傳入耳內,就好似喜樂奏響在耳邊似的,他輕扯嘴角,附在沈清耳邊呢喃出聲;“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如此寧靜致遠的畫面,是一種特殊的永恆,落霞不落寂,孤鶩不孤獨,“落霞與孤鶩齊飛”作爲一種發現、一種定格,將靜中之動、寂中之歡着筆於大自然的意妙、博遠、浩渺,經緯交錯相攜、明暗暖冷相加、
陸景行念出這句詩時,平仄分明,此收彼放,聲音抑揚頓挫,顯得節奏鮮明、和諧悅耳。
相對而出,平仄起伏講究,其抑揚之美,看似隨心所欲,其實頗有意味,沈清被他這娓娓道來的嗓音嚇得愣在原地。
同一副景色,她看悲,他看喜。
她憂愁,他喜悅。
夜幕降臨,海會漲潮,海風吹的有絲絲寒涼,沈清站在一側不自覺的抱上雙臂,陸景行伸手將她帶進懷裡,淺緩道;“回吧!晚上海邊涼。”本就低燒纔好,不願在讓她過多折騰,若是吹病了,心疼的還不得是自己?一進屋子,蘇幕見二人進來,一邊修剪院子裡的花草一邊打趣兒道;“聊事聊到一半跑了,原來是陪清清看落日去了。”
聞言,沈清有片刻震愣,而後將眸光投向陸景行,不是說談完了?
“你們聊,我先上去,”陸景行確實是半道上甩了父親爺爺出來的,三人原本商議要事,他說出去一下,便回了房間帶着沈清去海邊直觀落日,這纔回來,就被自家母親抓了個現行。陸景行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短髮,便跨大步上樓。
沈清站在一側尷尬不已,許是蘇幕看在眼裡,一手撿起一側的剪刀遞給沈清,“清清要沒事,幫我修剪修剪這花草。”
“恩,”她接過剪刀,輕聲應允。
雖說她與陸景行是夫妻,但……。她尚未學會怎樣同長輩相處。
兩人站在院子裡修剪花花草草,蘇幕一邊同她聊着些不痛不癢的事情,直至兩人放下剪刀,在一側池子裡洗手時,蘇幕一邊挫着手一邊看似漫不經心道;“景行對你有心了。”